“這女兒就不知道了,看起來是我考慮的不周全,也許陳雪音有別的辦法讓皇甫夜相信自己。”曹若燕當然知道一定是魯望遠的那封信,可她不敢告訴父親,她不想把付瑞海牽扯進來。
“如果陳雪音真的有這樣的辦法,那爲什麼不早點說出來,而要等到今天?”曹生明又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這可能和皇甫夜的性格有關。皇甫夜做事衝動,如果知道了殺父仇人是我們,肯定會馬上找我們報仇,陳雪音也知道,皇甫夜不是我們的對手,至於今天爲什麼告訴他,肯定是是因爲皇甫夜要對那個道士動手,陳雪音看不下去,所以才說了出來。而且女兒覺得他們根本沒有離開這裡。”曹若燕趕快轉移話題,她不想讓父親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了,如果再問下去,曹若燕真的不知道如何應付了。
“什麼,他們沒有離開?”曹生明顯得非常吃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們現在在哪兒?
“我們已經把這裡團團圍住,皇甫夜和陳雪音武功不高,還有那個道士可能受了傷,三個人根本走不出去。他們如果想得到安全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這裡。”
“曹小姐說的沒錯,他們三個人一定沒有離開。”正在曹生明疑惑之際,歐陽元走了進來,肯定地說道。來到他們面前,繼續道,“我剛纔在附近檢查了一下,確實沒有發現異常,也沒有看到什麼腳印,這些充分說明,他們應該還留在這裡。”
“如果他們仍然呆在這裡,那他們究竟在什麼地方?”
曹若燕也犯了難,剛纔已經把這裡搜查遍了,沒有發現什麼,那他們究竟藏在哪裡呢?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些事情,急忙說道:“爹爹,我記得師兄和你說過,當初他發現皇甫凌天的時候,是在一個密室裡。這裡也是皇甫凌天的房子,會不會也有一個密室?”
“你是說他們躲在密室裡?”曹生明在四周看了一圈,點點頭,“如果真的是這樣,倒也不無可能。可我們在這裡找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情況。”
“既然是密室,那就不是一個可以讓人輕易找到的地方,如果他們不認爲那裡非常安全的話,也不會躲在那裡,既然是這樣,我們怎麼尋找也是徒勞無功。所以我覺得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等待,等待他們自己出來。他們總不可能把自己關在裡面一輩子吧。我想等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自己出來。”
曹生明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話,冷哼一聲,問道:“你就不怕他們從別的地方跑了?”
“父親,你覺得皇甫凌天可以把密道修多遠,還能修到城外去?”曹若燕笑着搖搖頭,“他沒這麼大的本事,頂多就在附近。附近都是我們的人,他們無處可逃。師兄就在外面,你還怕他們跑了不成?”
最後一句話讓曹生明放了心,不過他的臉上卻並沒有放心的神色,哼了一聲,說道:“好,那我就到外面等着,希望在一次你不要讓我太失望。”說完,氣憤地拂袖而去。
終於把父親打發走了,曹若燕卻沒有覺得輕鬆,事情沒有按照自己想的那樣進行,她也非常氣憤,好在陳雪音他們肯定沒有逃走,付瑞海又不在,沒有人可以幫他們,他們是必死無疑的,自己在父親面前也可以說清楚了。這樣一想,曹若燕就慢慢地向父親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被歐陽元攔住了。“有什麼事?”曹若燕沒好氣地問道。
“我有一些事情想和曹小姐單獨談談,不知曹小姐是否願意?”歐陽元笑着問道,一面說着一面向曹若燕使着眼色,最後怕曹若燕不能理解,故意低聲說道,“肯定是曹小姐感興趣的事情。”
我感興趣的事情?曹若燕一時不能理解,但看他的樣子,可能和今天的事有關。看了看前面的父親已經走遠,才放了心,轉過頭看着歐陽元,不耐煩地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快說,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
歐陽元見她答應,就屏退身邊的人,問道:“我想問曹小姐一個老問題,付公子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讓他在驛站裡睡覺。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曹若燕對於這個問題非常不耐煩,剛纔都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歐陽元怎麼還要問?
“也就是說他今天不會來到這裡了?”歐陽元再次確定地問道。見曹若燕沒有說話,反而顯得非常不耐煩,他卻並沒有生氣,只是說道,“可我怎麼覺得他今天不僅來到了這裡,而且和陳雪音、皇甫夜的突然失蹤關係重大。”
“不可能。昨天那個迷藥是我親自給他喂下去的,我也親眼看見他倒下去了。那個迷藥非常厲害,沒有十二個時辰,他是醒不過來的。”曹若燕分辯道。又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景,確定沒有破綻,才接着說道,“今天早上出來之前我還特地去看過他,就在房間裡,依然是昏迷不醒。說他出現在這裡,怎麼可能?”
“曹小姐別激動,我當然相信按照曹小姐的本事,可以把事情做的天衣無縫。但這樣的事,如果我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不敢胡言亂語。”
曹若燕轉頭看着他:“你有什麼證據?”
“曹小姐請跟我來。”歐陽元說完,向前走去。曹若燕不明所以,只能跟他去了。
曹若燕跟着他來到院子的後門,歐陽元打開門,帶她出去。走到一個草叢旁,撥開面前的雜草,讓她往裡面看。曹若燕好氣地朝裡面看了一眼,看到了兩具衙役的屍體,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是剛纔路過這兒的時候發現他們的,但是他們已經是這樣了,我推斷他們死亡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可能就在陳雪音他們吃飯的時候。”歐陽元推斷道,“
這說明在那個時候突然進去了一個人,是這個人的到來改變了我們所有的計劃,而且我查看過,屋頂上有腳印,應該是那個人的。”
“我相信你說的,是有人來過這裡,但卻無法說明這個人就是付瑞海。”曹若燕反駁道,其實在心裡她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付瑞海。可她仍然不願意相信,或者可以說,她在下意識地拒絕這個答案。
“曹小姐,何必自欺欺人呢,其實在你心裡,恐怕你和我想的一樣,但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不過沒關係,我還有證據。”歐陽元又看向兩具屍體,“我剛纔注意觀察了他們,他們的致命傷是在胸前,可以說是毫無防備,一定是一個武功高手,或者是一個他們非常熟悉的人。想來想去,符合這兩個條件的恐怕只有一個人,付瑞海。”
“你這樣說我就不同意了,萬一對方確實是一個武功高手,卻不是他們認識的人,是不是也能說得過去?”曹若燕繼續反駁,“比如何華鋒。”
“兩個人相比,哪個更有可能,曹小姐應該心裡清楚。”歐陽元沒有繼續解釋,只是緩緩地說道,“反正我心裡已經有數了,我相信曹小姐大概也知道了,既然你不想承認,那我就沒辦法了。”說着,無奈地搖搖頭,朝前走去。
“等等。”曹若燕追上他,“你要去哪兒?”
“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如果不告訴曹大人,你覺得合適嗎?”
曹若燕冷冷一笑,說道:“屍體藏在這個地方,是不容易被人發現的。歐陽大人把我一個人帶到這裡,也說明了你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不是嗎?既然如此,幹嘛突然改變主意,把事情說出去?”
聽曹若燕這麼一說,歐陽元也笑了:“看來曹小姐是承認我說的這件事了,我知道你是爲了付公子,我很佩服,也很感動。好,我答應你,暫時不說。可他們如果被別人發現了,我可就無能爲力了。”
“我父親的人現在都是歐陽大人的人,你讓他們怎麼樣、到哪兒去,你覺得他們會不聽話麼?”
歐陽元一愣,然後點點頭:“曹小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多謝歐陽大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盡。”曹若燕說着,對着歐陽元深深一拜。
和歐陽元分開以後,曹若燕心亂如麻,歐陽元說得對,那個人肯定是付瑞海,除了付瑞海,沒有敢跟她對着幹,因爲付瑞海知道,她不敢把自己怎麼樣。對於付瑞海的有恃無恐,曹若燕無可奈何,因爲她不忍心。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付瑞海是怎麼醒過來的?喜梅,曹若燕突然想到這個人,對,一定是她!昨天晚上就看她神色可疑,不正常,沒想到竟然作出這樣的事?這個小妮子,居然背叛自己,看自己回去怎麼收拾她。想到這裡,曹若燕不由地握緊了拳頭。
密室裡,皇甫夜打開旁邊的一個磚塊,裡面露出一個木牆,輕輕地敲了敲,一個小圓孔自動打開。趴在那裡朝外面看了看,又匆匆地回來,關上圓孔,說道:“那些人還在外面,看來是不可能原路返回了,恐怕還得在這裡等一陣子,最起碼要等到晚上。”
“就算到了晚上,也未必可以出去。”付瑞海淡淡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皇甫夜警惕而不解地看着他。
“你想想,曹生明的目的是什麼,不光是爲了得到夜明珠,另外還想殺了你們,因爲你們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威脅,他是不可能放過你們的。”付瑞海在三個人臉上掃了一圈,接着說道,“所以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也不會輕易放棄。按照我對他的瞭解,他至少會在這裡停留三天。”
“三天?”陳雪音吃驚道。自己真的可以在這裡呆上三天嗎?剛纔來去匆匆,沒有帶水、沒有帶食物,這三天怎麼過?就是最後沒有讓曹生明他們找到,四個人也未必走得出去。想到這裡,她非常爲難地看着終悔道人,想讓他告訴自己該怎麼辦?
“我們躲在這裡,曹生明一時半會找不到,會不會以爲我們已經離開了?”皇甫夜問道。
“恐怕不會。”付瑞海回答道。嘆了口氣,又解釋,“周圍都是他們的人,他們已經把這裡團團包圍,想悄無聲息地逃出去,基本上不可能;就是曹生明以爲我們逃出去了,也是不會放過這裡的,照樣會在這裡蹲點。因爲他覺得你們可能還會回來。”
“曹生明怎麼會怎麼想,我們好不容易逃走了,怎麼可能回來?”皇甫夜表示不相信。
“怎麼不可能,你們還有其他地方可去麼?”付瑞海冷笑地說道。看到皇甫夜即將發怒的表情,笑了笑,又說道,“曹生明對你的情況瞭解了一點,知道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江落城,和親戚朋友也不來往。除了這裡,他覺得你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早晚還是會回來的。”
“可我現在就是準備離開這裡。”皇甫夜得意地說道,說完之後,回頭看着陳雪音。陳雪音卻不理他,把頭轉向一邊。這讓皇甫夜心裡非常失望。
付瑞海聽了這話,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反問道:“你是想讓曹生明在這裡撲個空麼?如果你真的是這樣的想法,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曹生明雖然會在這裡留人,可他並不會一直守株待兔。他也想到了你會離開,所以自然會派人四處追擊。不管怎麼樣,你們都躲不了這一關。”
“這麼說,我們幾個是必死無疑了?”皇甫夜試探地問道,底氣有些不足。
“那也不一定,如果我們可以離開這裡,找一個薄弱環節衝出去,或許還有希望。這裡距城門口也近,出了城,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付瑞海看着皇甫夜說道。他相信皇甫夜一定有辦法,既然可以帶着他們躲到這裡,就
一定有辦法帶他們出去。
“可是進來的地方已經被曹生明重兵把守,我們一出去無疑是自投羅網,怎麼可能出得了城。”陳雪音急切地說道,本能地看向皇甫夜,這是他家,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能帶着他們從別的地方出去。
皇甫夜看着陳雪音焦急的目光,很想安慰一番。的確,這裡還有一個門,可以通向一個秘密通道,出口就在城門口,一出去就可以出城。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如果只有陳雪音一個人,他肯定早就說出來了;但此刻面對終悔道人和付瑞海,他非常爲難。儘管剛纔他們說的事,他在心裡已經肯定,但還有一些疑問沒有解開,所以對他們還不能完全相信。擡頭去看付瑞海,發現付瑞海目光閃爍,面上帶笑,好像已經瞭然了他的想法,因此覺得付瑞海更加不簡單。雖然兩個人心照不宣,可皇甫夜還是不打算馬上承認,只是問道:“如果我們出了城,你真的可以保證我們安然無恙嗎?”
付瑞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過以後,說道:“這個怎麼可以保證,我剛纔只是說有希望,沒有說一定。但如果我們一直呆在這裡,就等於說是坐以待斃,還不如現在就出去,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如果我真的想那樣,剛纔我就不會帶你們到這裡了。”皇甫夜冷冷地反駁道,“我是想問,如果在路上遇到曹生明的人,你會怎麼辦,幫他們還是幫我們?”
聽了這樣的問題,付瑞海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怎麼,你還不相信我?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陳雪音不滿地爲自己辯護------
“皇甫夜,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如果付公子真的是曹生明派來的人,我們還可以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麼?經歷了這麼多事,你怎麼還不相信別人,現在這個時候,還在這裡懷疑來懷疑去的,有什麼意思?該懷疑的不懷疑,不該懷疑的天天疑神疑鬼,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
“好了,雪音姑娘,不要再說了。”終悔道人不願意看到他們兩個人爭吵,於是就勸道,“皇甫公子不瞭解情況,這樣想也是有道理的。”
“雪音,我也不想這樣隨便懷疑別人,可我現在才知道事情真相,有些情況我還沒有完全瞭解,所以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這麼說,你連我都不相信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剛纔說的事是在騙你?”
“我從來沒有不相信你,恰恰相反,不管我懷疑誰,我都沒有懷疑過你。可以說,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
“那我原來和你說過,道長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父親的恩人,你爲什麼不相信,反而要害他?”
皇甫夜回頭看了一眼終悔道人,看他臉色煞白、昏昏沉沉,又看了一眼他的傷口,心中滿是愧疚。看向陳雪音,說道:“我承認,剛纔是我做的不對。我受人蠱惑,誤會了道長,以爲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所以纔會做出那樣的事,是我對不起他。”說罷,轉過身,對着終悔道人,深深一揖,然後又回頭看着陳雪音,接着質問道,“可這些都是我的責任嗎,如果你們早點把事情告訴我,我還會做這麼荒唐的蠢事嗎?”
一句話讓陳雪音沉默了,是啊,如果早點把這件事告訴他,大概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可是……唉!長長地嘆了口氣,回頭看向終悔道人。終悔道人現在似乎也後悔了,剛開始只是想保護皇甫夜,卻沒想到還是傷害了他。早知道真的應該聽從陳雪音的意見,把事情告訴他。曹生明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該來的事躲也躲不了。
大概是看到陳雪音不說話了,皇甫夜冷笑道:“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你們要說什麼,剛纔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你們是爲了我好,不想讓我去送死,是不是?可這是我的殺父之仇,你們還能瞞我一輩子麼?你們遲早會告訴我的,對不對?到了那一天,我還是要去報仇,還是要去送死,你們攔不住的。”
陳雪音剛想說話,卻見付瑞海對她擺擺手,於是沉默了。付瑞海這才苦笑地說道:“皇甫夜,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僅僅是因爲我是曹生明的人,更重要的是你覺得我和陳小姐的關係不一般。”說着,回頭看了一眼陳雪音。陳雪音接觸到他的目光,一陣心跳,急忙低下了頭。付瑞海看她故意躲避,知道她在想什麼,也轉過頭來,不再看她,接着說道,“具體的我也不多說,我不知道曹若燕和你說了什麼,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和陳雪音什麼都沒有,請你不要聽信讒言,誤會了陳小姐,這樣對她非常不公平。”
“有沒有誤會她,我心裡清楚,不用你來告訴我。”皇甫夜看陳雪音故意迴避自己的眼神,心裡更加確定曹若燕說的是事實,不得不承認,付瑞海比自己優秀,陳雪音如果真的喜歡上了他,好像也是理所應當;但她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他當然不希望這個女人的心放在別的男人身上,可他們沒有承認,自己也不好“無中生有”。想了想,還是問了付瑞海一句,“如果不是爲了這個,那你今天來到這裡爲了什麼?”
似乎早就想到皇甫夜會問這樣的問題,付瑞海也沒有猶豫思考,來到終悔道人身邊,說道:“我是爲了我義父,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會這樣下手,我也不會如此冒險,但還是晚了一步。”
“這麼說,如果沒有道長在這裡,你就不會出現?”
付瑞海想說“不”,可他馬上意識到如果這樣說的話,就會讓皇甫夜更加誤會陳雪音。只好淡淡地說道:“對,我就是爲了我義父,從一開始到現在,如果不是他跟着你們,我早就提着你們的頭去見曹生明瞭。你知道我的武功,對付你們兩個人,不是什麼難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