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裡-------
站在皇甫夜的房間門口,曹若燕靜靜地觀察着皇甫夜的一舉一動,他好像非常興奮,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撮着手,臉上始終掛着笑容。曹若燕看在眼裡,氣在心裡,想當初他剛到驛站的時候昏迷不醒,是自己在旁邊衣不解帶地照顧他,伺候他,他看到自己的時候總是很羞澀,而自己也對他百般溫柔、萬般體貼,他也在自己面前十分苦惱地表述了這種婚事的不滿,恨不能讓那個陳雪音知道他已經死了,快快離開;可是他就見了一面,馬上改變了主意,連在和自己獨處的時候都要刻意保持一定距離。她不明白,皇甫夜爲什麼變得這麼快,難道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皇甫夜如此,付瑞海也是如此。雖然沒有明說,但付瑞海幾次爲陳雪音說話的情景,曹若燕都沒有忘記,雖然她並不是真的喜歡皇甫夜,可是在她看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也許原來她對陳雪音是沒什麼敵意的,然而現在,她覺得自己在世界上最大的敵人就是陳雪音,這輩子,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咔嚓”一聲,身旁的樹枝被曹若燕用力撇斷,握在手心裡,又撇了幾下,樹枝一段一段地掉在地上,曹若燕卻絲毫沒有察覺,仍然繼續,直到發現手裡沒有東西了,纔不得不停下來。擡頭忽然看見皇甫夜打開櫃子,好像是要收拾東西,難道他是想要離開這裡?不行,她決不允許發生這種事。顧不得許多了,走上前,推門而入。
皇甫夜對曹若燕這樣風風火火地突然闖入感到有些吃驚,因爲在他的認識裡,曹若燕總是溫溫柔柔、慢慢悠悠的一個人,幾乎沒有見過她這樣衝動:“曹小姐,你這是----”
曹若燕看到皇甫夜的表情,也意識到了剛纔的魯莽,急忙說道:“我聽下人說,你晚上沒有吃飯,擔心你是不是舊病復發,非常着急,就馬上過來,剛纔真的有些魯莽了,還請公子見諒。”
皇甫夜聽到這裡,不禁有些感動,趕緊做了個揖,說道:“多謝曹小姐關心,實不相瞞,我晚上確實沒有吃什麼東西,不過不是因爲身體不適、胃口不好,而是中午吃的太多,晚上怎麼也吃不下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身體有病就好。”曹若燕說完,甜甜一笑。
看到曹若燕甜美的笑容,皇甫夜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見到陳雪音之前,曹若燕一直陪着他,她漂亮、溫柔,對自己那麼好,有那麼一段時間,皇甫夜真的以爲自己喜歡上了曹若燕,一天見不到她就不舒服,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可是自從昨天見到了陳雪音,他突然感覺到這個女人才是自己生命裡一輩子的女人。然而剛纔看到曹若燕爲了自己不吃飯的事情這樣着急,皇甫夜突然明白曹若燕對自己也不是一般的關心,難道她對自己也有了情?皇甫夜不敢亂想,卻不得不想。曹若燕對自己的恩情大如天,如果沒有她,恐怕自己早就死了;可是現在自己心裡只有陳雪音,該怎麼辦呢
?決不能讓她傷心。唯一的辦法就是和她解釋清楚,然後儘快離開這裡。辦法倒是想到了,但是面對着曹若燕,皇甫夜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曹若燕看到牀上堆放的衣物,愣了一下,走過去,摸了摸,轉過頭,看着皇甫夜,問道:“公子這是準備離開驛站嗎?”
皇甫夜點點頭:“我在這裡已經呆了半個月了,是時候離開這裡了。這一個月裡多虧小姐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的傷勢才能恢復的這麼好。來的時候,我身無一物,也是小姐,給我送來了這些東西。這些都是我用過的,留在這裡也不好,如果沒什麼意見,能不能讓我帶走。”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爲公子準備的,若是喜歡,拿走也不妨;只是這些衣服,做的時候比較着急,難免粗糙,就是不知道公子穿上是否舒服?”
“這些衣服都很好,穿上也很舒服。在下是練武之人,也不講究什麼,能穿就好。”
曹若燕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低頭爲皇甫夜疊着牀上的衣服。皇甫夜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禁有些動搖,但一想起陳雪音,他也就覺得應該如此。於是他走到曹若燕身邊,低聲說道:“曹小姐,這點小事就不勞煩你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曹若燕擡起頭,皺起眉頭看着他:“怎麼,公子嫌我做的不好?”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馬上要離開這裡了,再麻煩小姐不太好。”皇甫夜趕緊解釋道。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反正公子馬上就走了,想麻煩都麻煩不上了。”曹若燕故作苦笑地說道,還撇過頭去,假裝抹去眼淚。
皇甫夜看她這樣,更是心酸:“曹小姐―――”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曹若燕忽然問道:“公子離開驛站,有沒有想好要去哪裡?”
“這個我早有打算。”皇甫夜應道,“我與陳雪音既然有婚約,就應該前去尋她;現在父親已逝,在這個地方我無處投奔,既然陳家父女來到這裡,於情於理,我都要過去。一方面履行婚約,另一方面看能不能通過他們父女二人找出殺害父親的兇手。因爲我那年紀還小,父親並沒有把一些秘密告訴我,不過我覺得陳穆文應該知道一些。”
曹若燕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說道:“公子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小女覺得有些事情不能不重新計劃一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姐有話,但說無妨。”
“上次我帶你去見陳雪音的時候,你的身份可不是皇甫夜,而是我的表哥黃雲,當初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也是你自己的主意。陳雪音雖然僅僅和你見過一面,但時間並不短,肯定能夠記住你。你現在去見她,說你是皇甫夜,她會相信嗎?”曹若燕看着他,認真地問道,“就算經過解釋,她相信了你的身份,可之前你畢竟騙過她,你覺得她會如何待你?”
聽了曹若燕的話,皇甫夜犯了難,這個事情他確實沒有想到
,這兩天光顧着興奮和準備了,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但他轉念一想,忽然有了打算,哼了一聲,道:“我是騙了她,可她當時也並沒有以真面目相認啊。如果她認爲我騙人,那她是什麼?”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和她的情況畢竟不一樣。”曹若燕看他有些激動,便按住他的肩膀,勸道,“你想想,福興鏢局發生滅門慘案,所有和你們相熟的人都躲了起來,生怕禍及自身。可是陳穆文父女卻留在這裡打探你的消息,既然你說陳穆文有可能知道你父親的事,那你父親的敵人也有可能是他的敵人,留在這裡也是冒着生命危險,改名換姓也是爲了安全,情有可原。可是你,明明還活着,也知道他們在哪兒,就是不去找他們,甚至刻意隱瞞,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如果我是陳雪音,我肯定不會原諒你。”
“那可怎麼辦啊?”皇甫夜一下子慌了神,開始後悔當初的任性。
曹若燕故意顯得很爲難,低下頭,想了一陣,說道:“當初讓你去見她是我的主意,是我讓你冒充我表哥,乾脆到時候我去幫你解釋一下。”
“這合適嗎?”皇甫夜不願再麻煩她太多。
“這有什麼的,你隱瞞身份也是情勢所逼,而且和我也有關係,我想由我出面,陳雪音應該會給我一個面子吧;再說,你也見過陳雪音,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不講理的人,她會明白的。”
皇甫夜想起上回見到陳雪音的樣子,也覺得是這樣,便道:“曹小姐若真能爲在下美言幾句,皇甫夜感激不盡。”
“哪裡的話,小女若能成全公子與妹妹的婚事,也算是功德一件,打從心裡爲你們高興。”雖然在嘴裡這樣說着,可曹若燕心裡對陳雪音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皇甫夜不知她心中所想,以爲她是真心幫忙,心中對她感激萬分。殊不知在曹若燕甜美微笑的背後,正有一個驚天陰謀在向他撲來。
“小姐、公子,老爺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二位商量,請兩位馬上去一趟。”喜梅突然出現在門口,有些着急地說道。
“好,我們馬上就來。”曹若燕把喜梅打發走,回頭發現皇甫夜還在收拾東西,忽然靈機一動,說道,“爹爹,就愛隨便唬人,我猜根本就沒有什麼事。公子還是在這裡準備東西吧,如果真有什麼事,我再來通知公子。”
“這怎麼能行?曹大人親自讓人來請我商量事情,我怎麼能不去;何況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也該和他說一聲了,順便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皇甫夜懇切地說道。
“那這些東西……”
“收拾東西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晚一點收拾也是一樣的,還是曹大人的事情要緊。”
“那我們就走吧。”曹若燕說着就領着皇甫夜走出了房間。曹若燕走得很慢,皇甫夜雖然有些着急,可還是恭敬地跟着她的後面慢慢地走着,心裡思量着曹生明找他的理由,難道是父親的死有了眉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