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自己要在那個冷清我無聊的月巷裡孤獨終老的魯月琴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麼一天,不過這突然而來的的恩寵帶給她的不是欣喜和希望,而是絕望和無奈,但是她已經無所謂了,三年前她就死了,現在活在這裡的不過是一個軀殼而已,一想到這些眼淚就不由自主流了下來。突然她感到身邊的兩人停了下來,一陣輕咳打斷了自己的沉思,擡頭一看,一個健碩的身影走到她面前,對她輕輕一笑。魯月琴知道這就是她該等的人------當今皇上鄭浩東。
她在想是否應該站起來請個安,可是現在這樣又好像不太方便,鄭浩東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說:“你不要着急,慢慢洗,朕在那邊等你。”說完,轉身走到簾子後面。
魯月琴再也不敢慢條斯理地洗浴了,匆匆洗了一洗,就讓身邊的人服侍着穿好衣服,掀開簾子,走了過去,她發現鄭浩東已經坐在牀上了,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魯月琴趕緊跪在了地上:“奴婢魯月琴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浩東聽她這麼一說,先是一愣,然後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她攙了起來,溫和地說道:“這裡就我們兩個人,用不着那麼拘禮,隨意一點就好,我不會怪你。”魯月琴站起來,由他扶着自己走到了牀邊,坐下來。鄭浩東接着說道,“其實你剛纔說錯了,你不應該
自稱爲奴婢,你不是朕的僕人,是朕親口封的貴人,應該自稱臣妾。”
“奴婢明白。”魯月琴點點頭,卻還是不敢用那個稱呼。
“是臣妾。”鄭浩東再次爲她糾正。
“臣妾明白。”魯月琴戰戰兢兢地回覆道。
鄭浩東看她一直低着頭,不敢看自己,身體還不停地顫抖,便用手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問道:“咱們倆有三年沒見面了吧,還記得朕的樣子嗎?”
魯月琴下意識地搖搖頭,之後有點點頭。其實她早就忘記皇上長的什麼樣了。並不是刻意忘記,而是根本沒有記住,由於身份的限制,每次伺候皇上和淑妃的時候,她都不敢多看一眼,就連那天晚上她的眼睛也一直是閉着的,不敢看他。現在這樣是她第一次認真看着這個男人,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不經意間,她看見他的發間青絲縷縷,看來他也老了。
鄭浩東看她一會搖頭一會點頭,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幫她理理頭髮,嘆了口氣,說道:“你還是那麼膽小,每次看到朕也不敢擡頭,估計也沒有仔細看過朕,怎麼會記得朕的樣子呢?今天你得好好看,朕是你的男人,你要把朕記住了。”
“皇上……”魯月琴越來越不明白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對自己這樣好?
鄭浩東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擁在懷裡,接着說:“其實朕從來沒有把你忘記,那天對你發完脾氣就後悔了,本來想把詔書趕緊寫了,後來事情一多就忘了,哪些執事的人也沒有提醒過朕,時間一長,我還以爲你出宮去了,今天聽到小呂子他們說起你,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就趕緊讓他們去接你。朕來晚了,你不會怪朕吧。”
魯月琴搖搖頭:“皇上勤於政務,是萬民之福,偶爾忘記一些事情也是人之常情,臣妾可以理解。皇上能在今日想起臣妾,召見臣妾,也是臣妾的福分,臣妾求之不得,怎敢埋怨?”
“你能明白就好。”鄭浩東點點頭,閉上眼睛,突然深吸一口氣,“好像有股桂花的香氣,看來你也喜歡用桂花泡澡。”
“臣妾聽呂公公說,皇上喜歡這個味道,便用了。”魯月琴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呂公公?你們都喜歡去問他,以爲他說的都是朕的喜好,其實想知道朕喜歡什麼,可以直接來問朕啊,爲什麼要拐彎抹角去向別人打聽呢,朕不是老虎,又不會吃了你們。”鄭浩東玩笑地說道,“朕還是比較喜歡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不要爲了討好朕就千篇一律,朕希望都見到不一樣的東西。”
“臣妾知道了。”
“不過小呂子說的有一件事情倒沒有錯,朕確實喜歡桂花的香氣,不過不是因爲這個獨特的味道,而是因爲朕最愛的女人習慣這個氣味。”鄭浩東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是淑妃娘娘嗎?”魯月琴在宏芳宮當過差,那裡的所有地方都瀰漫着
一股桂花的香氣。
鄭浩東沉醉的點點頭,低頭看着她,笑道:“現在才發現你和她確實長得有點像,她剛到朕身邊的時候,也像你這樣害怕,不敢看朕,就連現在她也是事事順着朕,就這一點,朕不太喜歡。”鄭浩東再次擡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魯月琴輕輕地躲開,他沒有成功,便看着她。魯月琴看着他的目光,心底一沉,閉上眼睛,將脣湊了上去……
魯月琴悠悠地醒來,往外面看了一眼,發現房間裡暗了許多,大概是油燈要滅了,她想起呂安達跟自己說過,皇上不喜歡黑暗,這會該加點油了。便翻身起來,想要下牀去。忽然腰間一緊,原來是鄭浩東抱着自己,嘆了口氣,將他的胳膊輕輕移開,躡手躡腳地下了牀,穿好鞋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子旁邊,拿了一塊準備好的燈油添了進去。擡頭看着窗外,才發現天已經矇矇亮了,原來這一晚已經結束了,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一切像夢一樣,前一刻自己還是月巷裡受人欺凌的雜務工女,下一刻竟然又成爲了皇上的貴人娘娘,一會天一會地,到底有幾分是真?她突然又想起那個對她很好的男人,如果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是否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她?
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魯月琴知道鄭浩東醒了,趕緊擦擦眼角的淚水,回過身,福福身子:“皇上。”
鄭浩東拉過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睡不着嗎?”
魯月琴搖搖頭:“來的時候,呂公公再三叮囑,皇上不喜歡黑夜,不能讓油燈滅了。臣妾醒來發現燈要滅了,驚擾了皇上,臣妾有罪。”
“跟你無關,是朕自己醒的。不過這個習慣你最好記住,朕從小就是這樣,晚上睡覺也要點着燈,幾十年的習慣了,改也改不掉,以後還得辛苦你了。”
“皇上說的哪裡的話,臣妾是您的女人,伺候皇上是臣妾的職責和福氣,怎麼會覺得辛苦呢。皇上,現在天色尚早,再去休息一下吧。”魯月琴淡淡地說道。
鄭浩東點點頭,拉着魯月琴,走回了牀邊。
魯月琴幫鄭浩東蓋上被子,鄭浩東手一伸,把她拉進自己懷裡。魯月琴有些不習慣,但又不能反抗,皺了皺眉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認命地閉上眼睛。忽然聽見耳邊傳來鄭浩東的嘆息聲,睜開眼,擡頭看着他:“皇上爲何唉聲嘆氣,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還有什麼比朝廷大事更讓朕頭疼的?這些事隨便說一個都夠朕煩心一天的。好了,不說了,一說起來又該沒完沒了了。”鄭浩東低頭看着她,突然問道,“你進宮多久了,三年還是四年了?”
鄭浩東忽然問起這樣的問題,魯月琴有些不習慣,她隱隱感覺到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就要來了。“啓稟皇上,臣妾來到宮裡已有四年了,算到這個月整整四年零兩個月。”魯月琴回答道。
鄭浩東笑笑:“你倒記得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