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至跟車裡的人交代完,就推開院門進了家中,這就是王驚蟄和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賒刀人都是一脈單傳,沒有什麼門派也沒有山頭,歷代賒刀一脈就居住在了朝歌雲夢山下的王村,因爲雲夢山上就是王氏一門的祖墳地,千年來所有賒刀人都被埋葬在此了。
王冬至回到家裡後就簡單的收拾了下,然後拿着幾根香又從村裡的小店中買了些酒,拎着就往村後的雲夢山去了,王家的祖墳地從外表看其實很普通,墳頭都隨意的分散在了山坡上,只有中間一塊立着個挺大的墳冢,墳前豎着塊墓碑,落款是王詡。
王冬至拎着東西來到老墳地,穿過幾座墳頭之後到了中間的墳冢前,點上長香插在地上,然後“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不好意思了老祖宗,過幾天可能要打擾你們安息了······”
良水城中。
幾天過去,王驚蟄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傷勢肯定還在,不過已經處於穩步上升中了,內傷比傷筋動骨一百天還要嚴重,可不是短時間就能恢復如初的。
其實王驚蟄很享受這種在小城裡無憂無慮生活的日子,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外遊蕩,很少在一座城市裡呆過十天半個月的,如今一停下來後頓時感覺整個人都煥發了新生,因爲身邊有個挺會照顧人的女人。
王驚蟄跟茅小草又出來遛彎的時候,於是問了個壓在心裡很多天的疑問:“是什麼信念支持着你跟我呆在了這個小城裡,是愛心麼,是助人爲樂麼,還是別的什麼?”
“是我閒的”茅小草翻了翻白眼說道。
王驚蟄不死心的繼續說道:“不是吧?你要是真閒的,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去遊山玩水啊,這裡也沒什麼可玩的,你還得每天照顧我的起居給我做飯,我覺得這不只是道德或者情義上的問題,而是·····”
“啪”茅小草打了個響指,截斷了王驚蟄聲情並茂,噴着唾沫星子的感慨,嘆了口氣說道:“你不要說的好像我已經和你要共度餘生似的,我的餘生很長,有沒有你都不好說,你扮演着什麼角色也沒準,我現在只是因爲我之前說過要和你仗劍走天涯這個承諾,纔沒有把你給扔下的,這麼說OK不?”
王驚蟄沉悶了片刻,尋思着說道:“就沒有點別的什麼嘛?”
小草姑娘忽然探着身子,把臉伸了過去,跟王驚蟄幾乎都要臉貼着臉了:“你該不會是要問我,對你有沒有好感吧?”
王驚蟄弱弱的問道:“有沒有這個可能?”
“哈哈······”茅小草誇張的捂着嘴笑了半天,說道:“我對你有沒有好感我還不知道,但我就想問問你,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王驚蟄吶吶的張着嘴,吭哧了半天,一棒子也沒放出個屁來,喜歡或者愛這種詞對於一個很少接觸過陌生女性的男人來講,吐口還是很難的。
“唉,小傻鳥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茅小草勾了勾手指。
王驚蟄:“???”
茅小草咬着嘴脣說道:“你如果喜歡我,那我建議你······半途而廢不好,我建議你喜歡我到終老”
“爲啥啊?”王驚蟄懵懂的說道:“你要是不喜歡我的話,憑啥讓我喜歡你到終老啊”
茅小草無力的放下手,幽幽的在心裡腹誹了一句:“這傢伙好像是鋼鐵俠做的,真是個標準的鋼鐵直男啊!”
兩人正探討着人生哲理的時候,身後陳三歲家的院門打開,他照例又推着輪椅出來了,輪椅上依舊倒着那個女人的屍體,渾身上下都被包裹的還是那嚴實,沒有一點皮膚露出來。
王驚蟄和茅小草讓到一旁,皺着眉頭看着一人一屍從自己身邊經過,陳三歲彷彿沒有看到他倆似的,眼神默然的就從他倆面前擦身而過,眼睛都沒有往這邊瞄一下。
王驚蟄輕聲說道:“這才叫不是半途而廢呢,人都死了也沒放棄,真不知道他會堅持到什麼時候,真打算一輩子就守着一具屍體過下去麼?”
“如果那個女人泉下有靈,也該欣慰了,一個女人一輩子都有個這麼守護她的男人,此生不枉然了······”
兩人剛感慨了幾句,眼睛還看着推着輪椅的陳三歲時,忽然之間從那具女屍耷拉在輪椅旁邊的袖子裡,一個黑色的蟲子突然就爬了出來,速度極快的掉到椅子上然後落向了地面。
茅小草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驚異的說道:“是屍蟞?”
屍蟞是一種專門生活在墳地裡的蟲子,基本是以動物或者人的內臟爲食,但是如果屍蟞爬進活人的體內,會生生的把人的內臟給啃食乾淨了,只不過屍蟞已經多少年都沒有在出現過了,據說只有在一些古老的墓葬中有過,現實社會裡基本沒人在看到過了。
王驚蟄隨手就從身上掏出一張符紙掐在手指上,盯着那隻屍蟞,這玩意不可能讓它鑽進人羣裡,不然就會出大麻煩了。
王驚蟄剛要出手,茅小草見機按了他一下搖了搖頭示意別動,此時已經走出很遠的陳三歲,彷彿腦後長了眼睛一樣,他邁出去的右腳突然踩到了一塊石子上,朝後略一擡腳,石子頓時速度極快的斜着飛了出去。
“噗!”一聲悶響,那隻已經爬到了旁邊牆上的屍蟞,直接被陳三歲踢飛的石子給釘死在了牆上,隨後他若無其事的推着輪椅繼續往前走,就彷彿那一腳根本就不是他踢的一樣。
王驚蟄和茅小草對視一眼,眼中全是莫名的驚詫,那屍蟞外面都是黑色的甲殼,尋常人就是拿個錘子都不一定能砸得死,沒想到卻被陳三歲一腳石子給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