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裡的氣息忽然陰冷了下來,沒過多久,地上就傳出了“沙沙”的動靜,那種密集的聲音就跟腳底板不停的摩擦着地面一樣,隨着聲音越來越密,這山坳裡突然涌出了不少的蛇蟲,密密麻麻的都快要鋪天蓋地了,這些蛇蟲越過了唐大和吳滿弓,然後全都聚集在了百桌酒宴下面。
四周的白布上佈滿了晦澀難懂的巫門咒語,大紅燈籠裡的燭火也逐漸燒的旺盛起來。
忽然間,鋪天蓋地的蛇蟲居然不知爲啥開始彼此撕咬起來,這狀態特向是一場大混戰,成千上萬只數不清的蛇蟲糾纏撕咬在了一起,場面一度混亂起來,隨即空氣中就瀰漫出了腥臭的味道,地上被濺的到處都是蛇蟲碎裂後體內流出的汁液。
這就是巫門術法裡關於養蠱的一種手法,養蠱的人在培育蠱蟲的時候,會把一堆蟲子都放在瓦罐裡,然後讓其廝殺直到最後剩下來的存活的那一隻就是蠱蟲了。
這些蟲子撕咬,持續了很長時間,原本成千上萬只的數量在急劇減少着,只剩下了很少的一部分,其中一隻拇指粗大概二十多公分長的不知名的蟲子顯得特別悍勇,它每次張嘴都會吐出一口黏液,落在別的蛇蟲身上後對方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明顯是腐蝕或者毒性很強。
吳滿弓看到後,就驚呼了一聲:“怎麼把一隻金線蠶蟲給捅咕出來了?哥,你是不是搞的太大了”
“你管那麼多幹啥,繼續幹你的事,別操心這些沒用的了”
吳滿弓張了張嘴,還想在說什麼,但被唐大呵斥了一句後他就閉上了,不過眼神裡滿是驚駭,這種他們巫門稱之爲金線蠶的蟲子很少見,估計都不會記錄在蟲科裡面,這種蠶可能生物學家都沒有碰到過,它只生活在雲貴川一帶的深山裡,數量十分少見,靠吃腐屍爲主,不管是人的還是動物的,反正只要是死的腐爛了的都是它的食物,所以金線蠶的毒性很強,並且還無解。
金線蠶幾乎一路橫衝直撞,摧枯拉朽的把剩餘的蛇蟲全都給幹掉了,到最後就只剩下了它這一隻,身體也隨之腫大了不少,然後蠕動着身子慢吞吞的爬着,尋找着地上的殘肢一口一口的吞着。
吳滿弓忍不住的說道:“哥,它要熟了……”
吳滿弓說的熟了,就是成熟了的意思,這種金線蠶成長全靠吃腐屍,吃的越多長得越快,而不是靠年限來生長的,據說這種金線蠶一旦成熟就會從身體兩旁生出一對翅膀來,就有了振翅一飛的能力,你想啊,它還不能飛呢吐出一口吐沫,能把一條手臂粗細的蟒蛇都給毒死了,真要是等它能飛了的時候,揮一揮翅膀等到了哪個寨子上空,一點不誇張的說,可能一下子幾十口人都被毒死了。
所以,吳滿弓很是害怕,忍不住的提醒唐大,你這是要鬧哪樣啊,真等着它成熟麼?
唐大默默的看着這邊沒有吭聲,臉上表情特別平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吳滿弓嘆了口氣就繼續等着,不知過去了多久,金線蠶仍舊不停的吞吃着,山坳裡的碎屍差不多被它給橫掃了一半左右,體型也比原來大了好幾倍,這時候它身體兩側忽然多出了兩條彷彿手臂一樣的東西,然後肉眼可見的延伸着,就像化繭成蝶似的,最終多出了兩條透明的翅膀。
世間萬物都是很神奇的,山海經中就記錄了不知道多少種上古神物,那些不知生活在什麼年代的生物,其神奇之處遠不是現在能夠了解的,畢竟都已經泯滅在了歷史長河中,這尋常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金線蠶,明顯就是一種很神奇的物種。
吳滿弓整個人都要麻爪了,人家都要得道成仙了,大哥你咋還不動呢,正當他還想在催促的時候,就看見唐大忽然拔地而起衝了過來,於此同時那隻金線蠶撲扇着翅膀離地三尺的飛了起來。
“啪”唐大極其生猛的一巴掌就拍了過來,正中對方腦袋,金線蠶“啪嗒”一下摔倒了地上,蠕動着身子,翅膀動了動後還沒等再起來,只見唐大伸出兩隻在嘴裡吹了一聲口哨,不遠處一棵樹上那隻圖騰禿鷲振翅急飛,張開爪子就朝下衝來,唐大擡腿腳尖一踢金線蠶就將其給踢到了半空中,正好迎向了禿鷲伸出的兩爪,隨即唐大快速抽身而退躲了出去。
“噗嗤”
禿鷲堅硬的兩爪直接刺破了金線蠶的身子,頓時綠色的汁液四處飛濺,吳滿弓縮着脖子也躲遠了一點,這玩意他不敢沾,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唐大擡起手指着吳滿弓呵斥道:“有空多讀讀書,別把心思都放在研究寨子裡的小姑娘身上,你只知道金線蠶劇毒無比,你忘了後面寫着的,這東西陰氣怨氣極重,一旦死了後冒出來的氣息比一座墳圈子都濃,最適合引百鬼過來了,要不然你跟我上哪搗鼓這些陰氣去?”
吳滿弓嚥了口吐沫,嘴挺硬氣的說道:“萬一你要是失手,它給跑了呢?”
“膚淺,我什麼時候失手過?”唐大棱着眼珠子,擲地有聲的說道。
就在兩人爭嘴的這工夫,山坳裡的氣息果然濃厚了起來,鋪天蓋地的陰氣眼看着都要實質化了,看起來霧濛濛的,唐大和吳滿弓瞬間閉上了嘴巴,慢慢的等着。
片刻後,平地起了陰風,幾道渾渾噩噩的影子飄然而來,在大紅燈籠下這些身影多數都是青面獠牙,面孔猙獰的,全是山間厲鬼,他們徑直走過唐大和吳滿弓身邊,然後進入到了山坳下,看見百桌酒席之後自顧自的就坐了下來。
漸漸地,孤魂野鬼來的越老越多,原本空無一人的桌子旁很快就有了一道道的身影,一直到坐滿了爲止。
宴席開,百鬼來。
曾經在巫門傳說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百鬼宴,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