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最後一天晚上,離開王村之前,王贊跟爺爺喝了一頓酒,明天他就得要告辭,然後繼續流浪去了。
爺倆處了一個多月,感情嗷嗷深,真應了隔代親的那個說話,王仙芝對這個孫子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耐心。
正月在王村的這段時間裡,絕大多數的時間,王贊都在跟王仙芝聊天,聊的自然是連山,歸藏,奇門遁甲這三書,從早到晚,邊吃邊聊,邊喝邊聊,直到昨天,王仙芝告訴他,自己能說的都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去領悟好了。
王贊並不知道的是,這個待遇他爹都沒有,當年王驚蟄小的時候王仙芝幾乎很少管他,就是有教導的時候,也不過就兩三天而已,然後王仙芝就放鴿子了,他這麼有耐性的教導王贊,已經是很難得了。
喝酒的時候,爺倆的話不太多,多數時王仙芝都是默默的喝着,偶爾夾兩口菜。
王贊就自己聊,說一些他和他媽在北方小城裡的生活,主要是說自己一路學霸的經歷,然後王仙芝聽着就是滿臉都是笑容。
畢竟他兒子小本都沒有畢業呢。
快要到吃完了的時候,王仙芝跟孫子說了一番話:“從這裡走出去,你算是正式成爲王家這一代的賒刀人了,在外面要記着,高調做人,高調做事……”
王贊以爲爺爺喝多了,詞都用錯了,就糾正道:“不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麼?”
這個話題整的王贊有點不會了。
王仙芝喝了一大杯酒,挑着眉頭說道:“不是,是都要高調,王家低調了不知道多少年,這種日子也該到頭了,就從你這裡高調起來吧”
王仙芝從王驚蟄和王讚的身上發現個問題,與天鬥是很其樂無窮的,但卻怎麼也鬥不過,這父子二人前後發生的事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天道不可逆,既然如此你還低調個屁啊?
該怎麼着就怎麼着,怎麼舒服怎麼來吧,不要控制,自己把握節奏就行了。
王贊領悟了爺爺的意思,點頭說道:“那我明白了”
王仙芝笑道:“你有個低調了一輩子的爺爺,有個不顯山不顯水沒什麼生命的爹,你小姑更是幾乎都沒人知道他是誰,這輩一共兩代人都活的憋憋屈屈的,到你這就不用了,你高興就好,再說了你還有一幫叔叔大爺什麼的,你有高調的資本啊,你的命還算不錯的……”
王贊撓了撓腦袋,說道:“您這話說的,我怎麼感覺自己要像個二世祖一樣了?現代世界裡的高衙內嘛?”
“哈哈,不管,你高興就好……”王仙芝揉了揉王讚的腦袋,說道:“喝多了,我去睡覺,你簡單收拾一下,明天早上起來自己就走吧,想回來看看就回來,無法抽身就不用回來,我已經習慣你爹和你姑都不在身邊的日子了。”
王贊忽然站了起來,兩腿一彎“噗通”一下跪在王仙芝的身前,磕着頭說道:“那我提前給您磕個頭,明早我這就走了!”
隔天,清晨時分,王贊起來後躡手躡腳的把屋子裡打掃了一通,王仙芝還躺在牀上發着微微的鼾聲睡着覺,王贊收拾妥當後,就拎起包裹走出了王家。
中午左右,王贊到了朝歌縣城,先是吃了一碗燴麪,吃完後就往旁邊的五金店走去,逛了一圈後伸手拿下掛着的幾把菜刀還有剪刀遞給了老闆,說道:“多少錢一把?”
“菜刀十五,剪刀九塊”
“那行,都給我裝上吧,全要了”
五金店老闆看着就一愣,說道:“小老弟你這是打算武裝打劫旁邊的銀行啊,那我可不能賣你了,犯法的事咱不能幹啊”
王贊無語的說道:“我家是開飯店的,我買回去切菜行不行?”
老闆點了點頭,指着牆上的攝像頭說道:“我跟你說,我這可是有攝像頭的,你要是乾點什麼違法的事,可跟我沒關係啊”
“你可真磨嘰,賣不賣,不賣我換一家了啊……”
“賣,賣,我給你裝起來哈”老闆將菜刀和剪刀都給裝了起來,遞給他後小聲說道:“運鈔車下午五點半過來,在對面的街上會停十到十五分鐘,一共四個人加一個司機,拿着的都是散彈槍,銀行裡有兩個保安彆着警棍,五點四十五左右車會順着我門前的大街往西走去下一個自動提款機那邊,大哥能幫你的就這些了啊”
王贊頓時驚訝的說道:“你這是行家啊,研究的挺透徹呢?”
老闆低調的捋了下額頭前的劉海說道:“我這也就是歲數大了腿腳不行,要不然這事我都想幹了,幹成了以後不愁吃喝,幹不成了以後也不愁吃喝,結果都是一樣的”
王贊無語的伸出拇指說道:“你這忠告真貼心,我悟了!”
“呵呵,去吧,多年以後你再回來看我的時候,希望咱倆能有把酒言歡的機會,從你的身上我也好圓一下兒時的夢想……”
王贊跟老闆扯了幾句犢子以後,揹着一包菜刀和剪刀就走出了五金店。
站在大街上,午後的陽光有點刺眼,天氣很冷,但王贊卻感覺身上挺熱乎的。
帶着這包菜刀和剪刀走出朝歌,就意味着王贊已經正式承接了王家賒刀人的買賣,這一代的賒刀人將正式進入了行走江湖的歷程當中。
而王贊也始終都謹記着爺爺跟他說的那句話。
“高調做人,高調做事……”
王家三代人都低調的快把腦袋給插到地縫裡去了,到了王贊這一輩的話,王仙芝和王驚蟄都覺得,苦了上面三代人的路不能再讓王贊去走了,他必須得造作起來。
而在以後的日子裡,王贊也是很聽話的真就這麼造作了,曾經身爲三好學生的性子被他一掃而光,進入了一路火花帶閃電的節奏,說不好聽點就是,這孩子很善於搞事情。
王讚的性子就因爲他爺爺的一句話,而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這對他以後的影響也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