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天,王贊就一直留在了家裡,跟着老爺子過起了最爲普通的生活,而王驚蟄和王冬至兩人卻並沒有回來,想來應該是王仙芝跟他們吩咐的,自己想要和孫子獨處,至於他們可能得要過兩天才會回來的。
這幾天裡,多數時老爺子起來的都很早,然後去地裡面幹活,做飯,打柴,過的是最爲普通的農家日子,這也是王仙芝近二十幾年來一成不變的生活,如果這要是換做常人的話恐怕早已經過膩歪了,但王仙芝全二十年如一日的一直是這麼過來的,他幾乎都很少會離開村子。
因爲對於這爲老人來講,外面多有的一切鬥不過是一縷輕煙罷了。
這天下午,王家外忽然停下來一輛車,一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子匆匆的走了進來,進到院子裡後她才露出臉,然後朝着王仙芝輕聲說道:“爺爺,我也回來了”
這是從大馬匆匆而來的白濮,是王贊給她打的電話,雖然兩人還沒有辦婚事,但他們的關係肯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所以王贊把她也給叫了過來。
“好,好”王仙芝連連點頭,笑容滿面,然後朝着王贊吩咐道:“你去鎮裡買一些肉回來,我晚上來做來給我們家未來的媳婦洗塵”
白濮連忙說道:“不用,爺爺我來做就是了”
“回到家了你就歇着,這些事我平時做習慣了,順手的很”王仙芝說道。
王贊朝着白濮搖頭示意,這些天來在家他頂多也就是幫老頭掃掃地,做飯什麼的還都是王仙芝親自來的。
“那我去買一些東西,你先歇着吧”王贊隨後出了院子,外面的車是白濮帶過來的還有司機,就拉着他去了鎮裡。
王贊走了之後,王仙芝就跟白濮說道:“回家一趟不容易,這些天就跟王贊在村子裡隨便逛逛好了,這裡沒什麼風景,不過好在空氣還不錯,鄉下也比較安靜,挺適合修身養性的”
白濮儘管只見過王仙芝兩次,但對於這位老人她肯定也是充滿了敬佩的,因爲你從王贊和王驚蟄的身上就能品出來了,這老爺子肯定也簡單不到哪去,俗話說老子英雄兒子好漢,那兒孫都差不了的話,爺爺自然更不用說了。
“如果您願意,我這次回來可以和王贊成親的,以後您……”
王仙芝頓時笑了,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不用那麼麻煩,結婚也不過就是個形式罷了,證明不了什麼的,你和王讚的事已經定了,就沒必要在這時候多此一舉了,我看不看得到的無所謂,你和他的夫妻之命早已成了”
王仙芝連生死都能看得很淡,更何況是一場婚了,在他的心中依然認定了這個孫媳婦,那就沒必要操辦什麼婚事了,反正他們兩人的生辰八字他早已看過,知道這對年輕人雖然有些坎坷,但以後肯定也會是天作之合的。
白濮來了之後就跟王贊一直陪着王仙芝,日子還是那樣的日子,沒有什麼變化。
變化是在又過了兩天後出現的,王冬至和唐大回來了,王驚蟄和小草隔了半天也到了,甚至還有吳滿弓,這就是王仙芝後面二十年中所有有關係的人了。
他們這些人全都齊齊的回到了小村子,那就說明時候要到了。
王驚蟄和王冬至從表情上看似乎並沒有顯得多麼悲傷,畢竟兩人的心境也到這裡了,還是那句話,生老病死麼誰早晚都要經歷,哭哭啼啼的並不能代表什麼。
這天晚上,王仙芝親自動手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三個女眷,小草,王冬至和白濮誰都沒有伸手,因爲王仙芝不讓,說這一頓就自己來得了。
這時誰都能看出來了,這應該就是最後一頓飯了,俗稱的散夥飯,從此以後老人家跟他們就天人兩隔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也並未顯得充滿了離別之意,除了白濮和王贊有點壓制不住外,其他人的表現還是很平常的,閒聊,喝酒,吃菜什麼的一如往常。
這時候你若是都嗷嗷大哭的話,那豈不是給要走了的王仙芝添堵呢麼,在平靜中告別纔是最完美的。
氣氛是在半夜的時候有些變了的,本來王贊和白濮因爲喝了點酒都已經困了,但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抽泣的動靜,他倆這就看到原來是小草和王冬至在一旁輕聲哭着,這時的王仙芝則是已經換好了一身壽衣,臉色也漸漸的有些發白了。
“前一陣子,我有一位長輩也是如此,臨走前的一晚我跟他吃了飯喝了酒,然後他就靜靜的躺在牀上等着了,不知不覺間就在睡夢中走了,無聲無息的,沒想到時隔不久,又有一位親人就這麼走了”王贊感覺嘴裡有些發澀,眼中看着老爺子,他估計這馬上就是最後幾眼了。
“也好,至少人都在,走的也很安詳,總比大病一場了要好太多了,爺爺能預見自己的這一天,也未嘗不錯”白濮說道。
其實有很多人對於死都會有很強的預見性的,也許宋老虎和王仙芝這一類人可能會把自己走的時候精確到哪一天,但其實有挺多人會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的。
特別是人在馬上要死的時候,一直都有傳言這時自己是能看到很多平日看不見的東西的,最常見的就是可以看見曾經逝去的親人在朝着自己招手,然後呼喚自己的名字,這時你只需要答應一聲,可能瞬間就會離世了。
王贊就看見,穿着壽衣的王仙芝躺下之後,眼睜睜的看着門口的方向,他的嘴脣顫了幾下似乎是在說着什麼,隨即就見王仙芝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將兩手放在了胸前。
不知是誰前來爲王仙芝領路了。
王驚蟄“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腦袋埋在牀上,他一直都在屏着,最終在這一刻到底還是頂不住了。
王驚蟄的身後幾人也在這時都跪了下來,送着牀上的王仙芝仙魂遠去,歸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