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走了,片刻之後就留下了一道蕭瑟的背影,步子走出了義無反顧的風采,頗有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架勢,李紅拂目送他出了墓崖村,直到人不見了都沒有在動。
餘生婆在她後面,後然說道:“不光是春暖花開,動物會到了交配的季節,有時夏意盎然也會勾引起生物最原始的衝動”
李紅拂回頭,皺眉的問道:“你在說什麼?”
餘生婆笑的挺陰的說道:“紅拂,你發春了……”
李紅拂當即一愣,隨後怒聲說道:“爲老不尊!”
王驚蟄從墓崖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天色還有三個多小時就黑了,他說的時間正好是因爲,要去八拐裡坡你得趕在子時的時候過去才行。
從墓崖村裡出來,他一直往西,翻越了一座山頭後就看見山下一條大河蜿蜒而過,那就是瀾滄江了。
瀾滄江旁都有擺渡的人,王驚蟄要去的卻不是江對岸,而是要順流而下順着河水在往西走,直到進入八拐裡坡的地界。
王驚蟄來到瀾滄江旁的時候,河邊只有兩條竹筏在,兩個穿着蓑衣帶着斗笠的中年正閒坐在岸邊上聊着天,他倆看見王驚蟄過來後,連忙起身問候了一句:“小哥,要過江麼?”
“江不過,往下游走”王驚蟄大概估算了下距離,然後說道:“有二十多裡遠吧,天黑之前能到了就行”
兩個船家一聽他的話,頓時就驚詫了,其中一人說道:“你去那裡幹嘛,那個地方方圓幾十裡都沒有村子人家,這個時候過去了你恐怕想回來就得要明天了”
王驚蟄指了指自己的一身長袍,解釋道:“採藥去的,今晚就要在那邊歇息一夜了,明一早天還沒亮,趁着露水沒散我得要採幾株草藥,我要的藥材太陽升起來就不好採了”
船家搖頭說道:“我勸你最好還是換個地方吧,那裡不好去的”
王驚蟄從長袍下面拿出一疊錢,數都沒數的就遞了過去:“我要的草藥只有那一片纔有,別的地方不行,師傅你就送我一趟吧”
船家一看他手裡掐着的一把錢,就皺眉說道:“小哥,老實跟你說那個地方不太平啊,我們這些撐筏子的天黑後是從來不會往那邊去的,我是爲你好纔不讓你去的”
“啪,啪”王驚蟄拍了拍手裡的鈔票,說道:“有錢還不賺麼船家?老實跟你講,那個地方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也沒什麼可怕的,這麼跟你說吧,要不是今天進山累到了,我就順着河岸自己往下走了,所以啊你不帶我過去,我也能去,無非就是費點腿腳罷了,怎麼樣?這錢你賺還是不賺啊?”
這人還要再勸,另外一個船家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他手裡的錢說道:“去,去,怎麼就不去呢,上我的船吧”
那船家怒聲說道:“這是上了你的賊船,王老五那個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送他過去,豈不是要送去一條人命了?”
王老五笑嘻嘻的說道:“老哥你可別鬧了,這小哥都說他去過一次了,他不比咱們懂啊,別勸了,人家心裡有數着呢”
船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後就走向一邊也不勸了,王驚蟄上了王老五的竹筏,他一撐竹竿喊道:“起船,走了……”
岸上的船家目送竹筏遠去,忽然朝着地上就跪了下去,口中唸唸有詞的說道:“山神,土地在上,保佑保佑吧!”
竹筏順流而下,這瀾滄江的水流比較湍急,一路上顛簸個不停,水花將他的長袍都給打溼了,他坐在竹椅上翹着腿,挺隨意的問道:“船家,我要去的地方這是有什麼說法啊,怎麼那個人說什麼都不去呢?”
王老五詫異的問道:“你不是說你去過了麼?”
“去過也是幾年前了,有好些時間沒去採過藥了”
王老五尋思了一下,頓了頓後才嘆了口氣,說道:“我今天要不是沒接上一份活,我也不帶送你過去的,這麼和你說吧,那個地方我們附近的船家是沒人願意去的,特別是到了晚上,你啊要是來的在晚一點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會過去的”
王驚蟄笑呵呵的問道:“咦,那裡鬧鬼啊?”
船家忽然打了個哆嗦,縮着脖子說道:“可不就是鬧鬼麼,那裡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有鬼哭狼嚎的動靜冒出來,一夜一夜的都不散啊,還總有些鬼影冒出來,離着老遠就能看到了,我們祖輩在江上撐竹筏的人都說,天一大黑了之後那片地方不管誰去了都是有去無回的,聽說是那裡是鬼門關,有好些個妖魔鬼怪盤踞着呢,幾年前夜間的時候我曾經撐船路過一次,當時天也黑了,我剛過那天地方就聽見岸上林子裡有動靜傳來,你猜怎麼着?嚯,我回頭一看,好幾個青面獠牙的小鬼正在岸上朝我跑來呢,我趕緊支着杆子就往下游走,嚇的我一身冷汗都出來了”
王驚蟄“哦”了一聲,點頭說道:“那是真挺嚇人的了”
船家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該不是真要過去吧?”
“去看看,我這人天生膽大的很,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鬼神……”
聽王驚蟄這麼一說,王老五也不再勸了,只是跟他說道到了地方後就儘量在岸邊呆着別往林子裡走,等到明一早天快亮的時候在過去吧。
二十多分鐘後,竹筏順流往下游走,就到了兩山相夾的一處河段,王驚蟄頓時站了起來,揹着手看着右邊的一處山坡,此時天色剛要轉黑,周邊山林都是灰濛濛的,但唯獨那處山坡顯得更外漆黑了一點。
王老五撐着竹筏靠近河岸,然後跟他說道:“小哥到地方了,你這就下船吧”
竹筏到了岸邊,王驚蟄沒等靠岸就從竹筏上躍了過去,落到岸上後頭也不回的說道:“明一早你過來接我,賺的還是我剛纔給你的那些錢”
王驚蟄說完也不等王老五搭話,就從岸邊往山坡上走了過去。
王老五瞠目結舌的開着他走遠的身影,說道:“明早一來,我還能在看見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