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滿弓回家的時候,王驚蟄正躺在牀上睡覺,這孩子一進屋,睡熟了的他瞬間就被驚醒了,撲棱一下就從牀上坐了下來,然後皺眉盯着吳滿弓,孩子身後從屋外到屋內的地上是一串小巧的腳印,腳印上全是水漬。
“個敗家子!”王驚蟄罵了一聲連忙從牀上跳了下來:“我他麼是真想問問,你是怎麼把我的話全都給當成了耳旁風的,真尼瑪的操心”
王驚蟄一看吳滿弓這德性就知道壞事了,這敗家的孩子絕對跑去找老王家的閨女廝混去了,但他明顯把自己先前提醒的話給拋在了腦後,壓根就沒聽進去。
王驚蟄也挺懊惱的,還是自己有點大意了,早知道這兩天就管住吳滿弓一直跟着他好了,他是知道老王家要出事的,所以讓吳老爺子和吳滿弓都離他們遠點,免得被連累了。
老王家的那頭老黃牛頗有靈氣,在北方來講得算是保家仙那一種牲口了,原本這老黃牛要是順其自然的老死也沒啥事,偏偏王德栓先死隨後王家就把黃牛給宰了,這一下子算是把自己的運道和氣運全都給一泄而空,不出事那都怪了。
也不是所有農家裡養的老牛都會這樣,牛是通靈性了一些可也不會像王德栓養的這頭一樣,這還是得看一些機緣,概率並不是特別大,差不多得算是萬中有一了。
“啪”王驚蟄一把掐住吳滿弓的下巴,伸手扒拉開他的眼皮,這孩子除了眼神空洞以外,眼仁都散了,王驚蟄連忙拉開他的衣服,頂在他胸膛心口處的位置,就看見心窩上有着個黑黑的印子,王驚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心道完了,壞了!
開始他還以爲吳滿弓是碰到水鬼,或者是撞邪了,被上身了什麼的,這沒啥麻煩的,他有都是手段都解決,但此時這狀況明顯是吳滿弓的魂都已經散了,說白了就是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是假死也不是丟魂,而是真的已經死了!
要是尋常,王驚蟄碰上了九成九是不帶管這事的,因爲很麻煩,也不一定能給救回來,但吳家祖孫救了他一命,還養了他這麼多日子,因果牽扯太多,無論咋說他都不會不管的,不然心境上過不去這個坎。
再一個就是,吳滿弓現在死了得算是飛來橫禍,在家裡呆了這麼多天他早就看出來,這孩子沒有短命相,這個死法純粹是被王家的閨女給連累了。
至於王德栓的孫女,王驚蟄就肯定不會管了,不是有多大的麻煩,而是他家宰了那頭老黃牛已經讓家裡的氣運全都泄沒了,該着有這一劫,家裡不出點事是過不去這個坎的,就算王驚蟄把那孩子給救了,老王家也照樣還會有別的人出事,都是命運使然,管不了了。
王驚蟄扛起吳滿弓就往外面走,吳大爺看見他倆出來還沒等問,他就急促的說道:“這孩子平時在哪游泳,知道麼大爺?”
“怎,怎麼了?”
王驚蟄一搬吳滿弓的腦袋,指着他兩個烏黑的眼袋說道:“撞邪了,水鬼!”
老人家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河岸兩旁的人家,對這種遇水鬼的事都不太陌生,他稍微愣了下就反應過來了,一臉焦急的說道:“你跟我來……”
王驚蟄沒跟他說實話,真要是現在就說孩子已經死了,回來的不過是個空殼子,是被水鬼給撐起來的,這吳大爺估計當場就得暈過去了,老吳家就這一根獨苗,這都是他們一家的命了。
吳大爺匆忙的領着王驚蟄就往江岸那邊跑,路上眼圈都紅了:“這孩子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走路的腳印都是溼的,哪裡想到是撞邪了,這,可怎麼辦呢,驚蟄”
“沒事,你先別急,我懂點道術,我試試看看……”
片刻後來到距離王驚蟄曾經被救起來的河岸大概一百多米遠的地方,吳大爺指着一處河牀明顯挺寬的地方說道:“平時村裡的孩子都在這邊游泳,可水也不深啊,也就沒過胸口差不多了,再一個最近兩年也沒聽說誰家孩子被水鬼給拽了下去啊”
王驚蟄站到岸邊一瞅,心瞬間就拔涼的了,河岸是尋常的河岸,但在岸旁卻有一棵上了年齡的老柳樹,那枝條長的都耷拉在水裡了,柳樹通陰,上了年頭的柳樹就更陰了,平時可能沒啥事,但今個明顯狀況不太一樣,吳滿弓跟老王家的孫女過來,這孩子運道不行,就把他也給拐帶到溝裡去了。
王驚蟄咬了咬牙,將吳滿弓平放在地上,自己脫了衣服後交代一聲讓了吳大爺在岸邊等着,他隨後一個猛子就紮了下去。
王驚蟄是想下水看看,這水下有沒有鬼玩意兒,按理來講吳滿弓和小茹是在這被拽下去的,那曾經淹死在這裡的水鬼,屍首可能也在附近,哪怕是找到一堆骨頭王驚蟄給帶上岸來,開壇做法送個鬼神,沒準還能把吳滿弓給救回來。
“嘩啦”沉到水底的王驚蟄重新鑽出水面深吸了口氣,然後又再次沉了下去,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好幾趟,他也沒有找到屍骨,就估計那水鬼不是淹死在這附近的。
又找了一圈還是沒影,王驚蟄就趕緊回來了,吳大爺此時人都沒了神了,紅着眼睛抹着眼淚堆坐在愣愣的孫子旁邊。
吳滿弓這時候渾身上下都已經溼透了,眼圈愈發的黑了起來,瞳孔似乎已經徹底散了。
王驚蟄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印堂上,吳滿弓腦袋上涼的都有點冰手了、“驚蟄,怎,怎麼樣了啊這是……”
“沒事,發現的早,還有救”王驚蟄咬了咬牙,理着思路說道:“大爺去給我找一隻公雞來,要成年的那種,年頭越老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