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調很古怪,似乎特別的落寞,有人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角是裝憂傷,但他看起來是真的很憂傷,曾經聽過某些傳聞的李秋子沒有在吭聲了。
因爲他們古井觀中的人,確實個個都是這幅德行。
王驚蟄扭完了脖子之後,就活動着手腳,初來乍到他得要適應下神打上身的感覺,以往早些年前,都是自己請人上身,如今被王驚蟄給請了上來,他還有點不太習慣。
兩天多以前,王驚蟄給他去了個電話,這個電話打的無非就是求援的意思,孤軍奮戰的王驚蟄深知光憑自己的話,很難解開這個結,所以很希望向缺他們能夠趕來京城一趟。
不過,這個提議被向缺毫不猶豫的就給拒絕了。
“我若趕過去,會很麻煩的,於情於理都說不通,不知道多少老傢伙盯着我呢,這件事我沒辦法露面的”
王驚蟄無語的說道:“我好不容易張一次嘴,您這拒絕的也太乾脆了”
“我人是去不了,但我換種方式過去的話,就沒人能說三道四了,傳說有一種沖天而降的招式,你聽過麼?”
王驚蟄:“……”
“道門神打術,也叫做請神上身,我以這種方式度過去,你還是你,但你又不是你了,於情於理也說得過去,稍後你記一下口訣,這一術用完了的話,你會從中體驗良多,對你本身也有好處”向缺交代完之後,就沉沉的嘆了口氣,說道:“驚蟄,你有沒有發現自己的短處?”
王驚蟄沉默的“嗯”了一聲,說道:“別的都還行,就是和人打架不太擅長,這是我們賒刀人的短處”
向缺說道:“這次事完了,去古井觀一趟吧……古井觀道藏三千,裡面關於戰鬥的法門不少”
“裝神弄鬼……你莫不是還得要熱熱身?”一個很不和諧,有帶着磨牙聲的調調打破了這份寂靜,崔玄策看着明顯已經換了一個人的王驚蟄說道:“你就算是真的請來了向缺,我們也做好了籠子來圈住你,先前就已經說過了,不怕你來,就怕你不來”
王驚蟄扭着腦袋問道:“是誰給你的勇氣這麼和我說話的,梁靜茹麼?我記得你們崑崙派打嘴炮確實很有一手,不過動手麼,就差的太多了,你剛纔說了什麼?不怕我來,就怕我不來,那現在我來了你待怎麼着?你的籠子在哪裡,指給我看看”
崔玄策頓時一滯,特別想擡起手指向身後韓觀海帶來的一票人,但卻忽然發覺崑崙派的人都被龍虎山給逼住了,似乎連摸向缺衣角的機會都沒有了,悲憤的情緒瞬間油然而生。
“向先生,您好”韓觀海向前跨了一步,朝着他點頭致意,然後笑道:“我聽聞過您的一些事,只是可惜啊,這就應了一句話,君生我未生,我生……您雖然未老,但心卻老了人已不在有什麼好勇鬥狠的心思了”
王驚蟄看向對方,深深的望了一眼後,眼神落向韓觀海的身後,離他不遠站着四個年歲相仿的中年男子,都穿着身中山裝,面容特別板正,眉宇間不苟言笑,表情嚴肅,始終都保持着嚴陣以待的狀態。
王驚蟄點了點頭,問道:“你是?”
說實話,這青年看起來並不討人厭,說話的動靜雖然聽起來很古怪,就好像捏着嗓子在說一樣,但他的態度很彬彬有禮,笑容如浴春風,再加上裝扮也很得體,這就造就出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我是誰,您可能沒有聽說過,但我知道您的一些事,你是古井觀的天下行走,降世行者,二十幾年前您的名聲大的很,我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古井觀弟子一出世則名震於天下”
王驚蟄淡然的說道:“還行吧,都是逝去的故事了,我這些年做得最多的就是修身養性,栽花除草”
韓觀海很認真的說道:“我也想做那樣的人,在這之時您就是我的目標,我在跨過山和大海的同時,我更想要跨過您留下的那些傳說”
王驚蟄愣了下,很好奇的問道:“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非得給自己立下一個不能登上的目標?你沒看新聞麼,今年登珠峰的人死了很多,你就不怕自己死在我這座山上?年輕人,不要老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韓觀海繼續認真的說道:“因爲我算了算,後來發現,從前三十年算起到如今,就屬您的名氣最大,搞事情搞的最多,留下的事蹟也最多,所以我就把你定成了我的目標,沒有目標就沒有前進的動力,所以我要跨過你……”
“還是年輕啊……”王驚蟄悠悠的嘆了口氣。
遠處,圍牆下有人也在嘆了一口氣。
陳三歲咬着牙,很無奈和悲憤的說道:“你們能不在那扯了麼,我這裡撐着很辛苦的,下雨打雷收衣服,你們打完了早點散了不行麼?”
陳三歲真的很悲催,他一直在用禪音來支撐着王驚蟄的神打術,苦苦的熬着,但時間畢竟是有限的,他苦心堅挺的時候卻發現那邊對陣的人嘮嘮叨叨的說了不知道多少句廢話。
這就好像是自己一直都在用力,可人家卻一動不動的啊。
你們倒是配合我一下,我體力有限,我快要不行了啊。
王驚蟄擡起頭,說道:“好像天快亮了……”
要天亮了,就是雞鳴聲要起了,對王驚蟄身上的神打術就頗爲不利,效用自然會大打折扣。
王驚蟄又接着說了一句:“那就速戰速決,快一點的吧”
也就在這一瞬間,韓觀海的身上忽然燃起了濃濃的意願,那是一種生猛的想要一戰方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