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大道,月光將整條街道包裹……
街角泛出的瀝青裹挾着水漬,合在一起看着像是地面撕開了皮膚。
到司雯一族已是深夜,但門外仍是燈火通明。
駐紮在外的人很多,每個人手裡都握着槍械武器。
遠遠看着這座像是城堡似的建築,冰冷的似是建築棱角都泛着冰霜。
門外站着的一羣人身着同樣的裝束,面無表情持着手裡的武器。
這裡,不像是一個家,更像是一個武器庫。
就我所知,儘管內城槍械可以配備,但也不會這樣大規模的配屬。
司雯一族雖然算是一流大家,但到底是個對外商業的形式運作。
如今公然配備大量槍械,竟然無人過問?
“到了之後你們不用說話,一切我來說就行了。”
下了車身子還在踉蹌着的男人恨不得匍匐在地。
伸手關上車門一身都是倦怠,看着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淡淡瞄了一眼,再看向駐守在門外的那些人方纔說道:“你是頭領,就算是沒帶回人覺得抱歉,至少擡起腦袋,讓人生疑對你我都沒好處。”
這傢伙怔了怔方纔拉下遮擋在面上的墨色罩子。
我:“……”
這下別說臉了,腦袋都是黑色的,整個人完全融入了夜色。
他邊走邊給我解釋:“我們屬於司雯一族的影衛七小隊,但具體多少隊影衛除了上面沒人知道,每次我們只負責領任務,完成任務,其他的一概不能牽涉。”
我點了點頭,看來這一家子戒備心很高啊。
不過安全起見,我還是看着走在身前的人說道:“記住你的任務,現在的你,並不是你!”
“嗯,一向都這樣……”
這話影衛說得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也沒多加在意。
到了門口意料之內的被攔住,影衛拿出令牌交給門外駐守的人。
“影衛七小隊歸隊!”
駐守的人拿着令牌放在旁邊的類似黑匣子似的機器裡。
接着只看到機器裡泛起一陣藍光,接着便是機械式的聲響。
“七小隊,影七,歸隊!”
聲響落下,令牌被機器推出,駐守的人將令牌送回。
送回後,門衛走到大門前掏出短刀一手劃開掌心。
瞬間冒出的猩紅他擠在了門上的巨蟒瞳仁裡。
巨蟒盤着碩大的身子腦袋高擎。
渾身靛青色的鱗片栩栩如生,一雙蛇瞳竟是異眸?
隨着門衛的血液澆灌進去,雙眸紛紛呈現鮮紅色。
血液從下往上蔓延,直到整個瞳孔深紅,巨蟒方纔吐出蛇信。
“叮——”
一聲響後,巨蟒收回蛇信,雙眸緊閉。
卻是能看到一抹深紅從眸子裡開始傳向腦袋,直至蔓延到鱗片……
而門口的守衛顯然狀況不好,臉色煞白雙脣返青。
眸子下更是青黑一片,看着不像是失血過多,倒像是被吸乾了精氣。
我暗自吸了一口冷氣,盯着逐漸打開的門眉眼深沉。
司雯江看來確實不是簡單角色,就連一道門上都下了這麼多功夫?
這內庭,只怕更是乾坤起伏了。
大門打開,入眼並非我意料之中的宏偉場面。
月色下,小橋流水、假山噴泉、花園鞦韆,這些東西竟是一應俱全?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司雯江莫非還是個精緻男人?
影七走到花園邊,彎腰摘下一朵白玫瑰,接着放在正朝大院中心的位置。
我低頭往四周看了看,發現無人方纔問道:“這是幹什麼?”
影七將血玫瑰放下後,埋頭沉默一陣再度收起玫瑰埋進挖出的土壤裡。
“出任務後,必然免不了血煞,殺氣太重影響族內氣運,以此禱告……”
我怔了怔覺得無奈,氣運的兇吉豈是一束花就能解決的?
“走吧,該去懲戒堂了。”
說罷影七轉身帶着我們一行人前往所謂的處罰所在地。
司雯江辦事處理頗爲規範,出行任務陟罰臧否皆不相同。
此行未曾將我人頭帶回,看來影七是免不了承受皮肉之苦了。
“四公子,我們也要挨罰?要是摘下面罩豈不是……?”
瘦猴在我身側頗爲擔心地說道。
我搖了搖頭,影七解釋道:“影隊成員不需要接受懲罰,均由隊長承受,這是影衛隊的規矩,誰有這個心理準備誰就做隊長,回報更大,但也短命。”
這樣說我便理解了,看來這隊長也是不好當。
看着影七的樣子我沒再多說,熟練的程度顯然不是第一次接受處罰了。
我從懷裡拿出一枚藥丸遞給影七:“接下來的路還要你帶我們走,暫時不能死,含在嘴裡可保你一條命。”
影七也沒推辭,伸手接過二話不說就放在嘴裡。
身側瘦猴跟着調侃:“還是影衛這個警惕心,不怕給你的是毒藥啊。”
影七看了瘦猴一眼,轉身就順着小路朝前走。
瘦猴瞥了這傢伙一眼眉目間滿是不屑。
“裝什麼裝,之前想殺我們的時候怎麼不裝呢?人前裝大象,人後裝孫子,活着不累麼?”
我到底是沒多說,畢竟當時欲要刺殺我們的時候,影七顯然是下了死手。
儘管並非他的意願,但出他也並未留情。
事情一出,只能迎頭而上了……
懲戒堂是一座塔樓,站在塔外,黑漆漆的一片陰沉。
夜色下更顯得壓抑,正中央標着紅漆大字——懲戒堂。
匾牌左右是兩把刀,刀柄刀鞘,與鬼刀一般無二,但看着卻又異常陌生。
我想,這應該是——昆吾劍了。
兩把劍穿插在匾字眼之後,一眼看去,像是刺入人體的胸腔。
“昆吾劍,這是我們司雯一族的本命法器,葬師一族裡,該是遙遙領先的存在,族裡傳來好消息,昆吾劍即將面世,雖然是小道消息,但也算是信仰即將實現了。”
影七站在匾牌之前微微仰首,像是佛前叩拜的信徒。
對司雯一族的人來說,昆吾劍看來不只是法器,而是信仰。
我閉上眼微微沉思片刻,方纔睜開眼正視着這牌匾。
法器也好,信仰也罷,各人自掃門前雪就好。
但鬼刀卻是在死氏傳承了多年,甚至已經算不清楚到底歷經多少年風霜?
爺爺與父親,更是直至暮年都未曾見過。
如此殊榮,怎麼會讓司雯一族的搶奪?
“走吧,搶了別人的東西,遲早都是要還的……”
“搶東西?”
影七聞聲回頭看我,被罩子遮住的視線仍是強烈。
這就是殺手的專注,就算是隔着面紗,也能很鎮定地鎖定目標。
瘦猴擋在我身前抹了抹鼻翼說道:“是啊你以爲呢?什麼破信仰,別是信仰的狗三吧?”
影七覺得好奇便問道:“狗三是誰?”
瘦猴翻了個白眼無語道:“隔壁街道要飯的。”
影七一怔渾身木楞,這才沉着嗓子說道:“家族信仰事關重大,閣下還是慎言得好。”
“慎言?你他……”
“猴哥!”
“影衛七隊影七入塔!”
瘦猴正欲吵架我眼神四處掃過方纔制止,但同樣不等話說完,忽然塔前傳來一陣聲響。
我與瘦猴瞬間噤聲,心下卻是一片震驚。
塔外,什麼時候有人的?
影七沉默上前,我們身爲‘隊員’沒完成任務,雖不用同罰,但也得在塔外等候隊長!
等到影七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塔外之後,我方纔鬆了口氣。
這裡的氣氛着實詭異,就算站在塔前,我也覺得一身氣息凝滯。
這樣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像是赤裸裸地站在監控之下。
精神不自覺地高度凝聚,只能憑藉自身氣息壓制!
反觀周圍猴哥卻是異常安靜,周身竟是一片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