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一路跟着我們,倒是變了不少!”
鐵牛忽然這樣看着我笑道,他身上的氣韻也彷彿是厚實了不少?
“走吧!回家了!”
牛爺說罷伸手搭在我肩週上渾身上下都是笑意,我牽着小傢伙低聲輕笑:“小墨,這是我的家,從今天開始,不管你要如何,這裡,也將會是你的家!”
我察覺到小傢伙掌心的小手顫了顫,繼而看向我眉眼間一片熾然。
我沒多說,都是聰明人,小傢伙看着和初生一樣,年紀不大,但心性卻非常人能比。
一路走過,經過熟悉的街道小巷,到處盡是祥和淡然。
“哎呦,這不十三嗎?最近去哪裡了啊?”
忽然一人路過我將我叫住,我這才轉身望向說話之人笑道:“福叔啊,沒事沒事,和幾個朋友出去玩了一圈,福叔最近都好嗎?”
“哈哈哈,好好好,臭小子出去玩了一圈看着人也精神了不少!”
我點點頭眉眼間亦是豁然:“是啊,等家裡安頓好了就去家裡轉轉。”
說着福叔忽然間眉眼低垂,整個人身上氣息彷彿是內斂不少?
瞧着人忽然這樣我心下低沉,看向身側兩人使了個眼神。
鐵牛這才拉着神農墨朝前走去:“十三我們先走了,你快點啊,還得給老爺子上香!”
我答應着轉身朝福叔走過去,站在福叔身側驚訝地發現往日裡精神矍鑠的老人鬢間多了不少白髮?
“福叔,怎麼了?家裡出事了?”
秉着習慣性的念頭我打量了一番福叔,這一看,倒是也沒看出什麼怪異來?
但福叔身上的氣息確實是薄弱,這好生生的人,氣息變動自然不會這般起伏很大。
“唉……”
老人家長嘆一聲方纔看着我低聲道:“十三啊,你嬸子,沒了……”
“沒了?”我禁不住驚呼,卻再看到年過半百的老人再度斂聲:“什麼時候的事情?嬸子不是一向身體很好嗎?怎麼……這麼突然?”
老人無奈地笑了笑,剛纔一身的輕鬆在剎那間如冰塊遇上烈陽盡數消融。
福叔失魂落魄的蹲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止不住顫慄。
他像是在自責,也像是不解:“是啊,你嬸子一向身體很好,幹什麼都是乾脆利落,可就那樣,人好好的,就沒了?你說這,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
見福叔這般我心下猜想大多是人走得着急,多發於急症吧?
“那栓子呢?他還沒回來?”
福叔和嬸子兩人只有一個兒子,如今算起來應該與我差不多大,但卻是常年無所事事。
老兩口只有一個孩子,自然是拿命在嬌慣……
福叔聞聲登時臉色陰沉了下去,擡起頭像是想到了仇人似的看着我悶聲道:“那雜種!要是再讓我知道他敢回來,老子非要打斷他的腿不可!”
聽着這話我心下知道這些事情和栓子脫不了干係。
但福叔不願多說,我身爲外人自然也不能多問。
只是拍了拍福叔的肩膀安撫道:“叔,人生在世都太淺薄了,嬸子走得太急,我知道你傷心,但人總是要經歷這些生死離別,叔你還是要照顧好自己。”
福叔撐起身子扶着我肩胛雙眸通紅,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了,到了晚年,竟是成了孤身一人。
“好小子,你果然是比栓子那狗東西強多了,當時老南頭走了,叔還跟着傷心了好一陣,那麼好的人,一輩子都老老實實,沒想到,也就捨得留下你這麼個孤零零的孩子。”
我聞聲亦是心下禁不住傷心,爺爺的事情,不管什麼時候提起來都是傷心事。
“是啊,爺爺也是走得着急,不過福叔,活着的人總要活着,您也要照顧好自己!”
一番安撫後,福叔方纔直起身子朝街頭走去,佝僂的身影被小巷子夾在中間顯得越發清瘦。
依稀記得很多年前,我總是羨慕栓子被架在福叔肩膀上,父子倆笑得開懷。
那樣的日子,被裝在幽深的小巷子裡,再也沒了從前的味道。
“唉……”
我長嘆一聲,轉身朝家走,突如其來的悲傷還是有些衝散了回家的欣喜。
回了熟悉的小巷子,我站在門前,整個人亦是心下禁不住再度生出些激動。
複雜的情緒相互交錯,我抻着身子朝裡望,一道在門後的暗影,緩緩出現了……
“十三,歡迎回家。”
我心下一暖,緩緩躬身,聲音顫慄而炙熱:“父親,我回來了。”
看着眼前來迎接的人,我踉蹌着朝前走近。
不知爲何,以前倒是未曾覺得,眼下父親在前,我只覺得,變回了孩子。
“父親……”
死氏二朝前走來,在我肩膀上習慣性地拍了拍。
“願吾兒洗去纖塵,一切都好,看得出來,十三,你長大了不少。”
我點了點頭,與父親緩緩前行,沒有進屋,我忽然想到了死氏一的事情,這才疑聲問道:“父親,近來家裡,都還好麼?”
父親回頭看着我眉眼間仍是淡淡笑意,他看着我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發現?”
我看向四周,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小心死士一。”
“爲……”
“十三?回來了?讓大伯好好看看!!”
死士一忽然上前一把將我抓住,眼裡是遮不住的欣喜。
我看了父親一眼方纔上前與死士一雙手緊握:“大伯,我回來了!”
說着還在死士一身前轉了一圈,這傢伙,貌似是與我想得大有不同?
“十三啊,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待在這裡讓你個小娃娃去爭,實在是我們沒用,不過還好,你總算是安全回來了,也對得住我這段時間吃齋唸佛了!”
我聞聲淺笑,望向父親,死士一也是看着我點頭頷首。
“是啊,你大伯最近可是擔心壞了,一直在禪房裡給你祈福,你小子也確實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看着眼前之人一身的關切我笑了笑,心下卻是在遲疑。
一下子貌似是有些拿不住眼前之人的是非善惡?
到底,死士一,與胡惟庸有無關係?
“行了行了!”死死一擺擺袖子盯着我父親禁不住斥責道:“你看你,還是給人當爹的,孩子剛回來也不先說讓孩子進屋?就守在門口像什麼樣子?”
死士二這纔看着我緩緩說道:“是,進屋吧,一路辛苦了。”
說着就先行進去了,看着模樣忽然像是有些不開心了。
“害!”死士二在我身側攬着我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別瞎想,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父親也是心裡高興,他呆慣了,不會表達,事實上他比誰都高興。”
我這才搖了搖頭緩緩朝前,在死士一身側,我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太自然。
見了衆人免不了一陣寒暄,寒暄之後便是一片安寧。
父親居座正位,死氏一連帶着其餘衆人坐在一側,視線紛紛落在我身上。
“十三,你出去了一陣了,交代一下你的成果吧……”
我思緒沉澱,鬼刀的事情我打算暫且遮掩,紙人護衛的事情倒是算不上什麼秘密。
繼而,我腦海之中一霎地折轉,背後一道冰冷的氣息瞬間襲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紙人護衛像是木乃伊似的站定在原地。
衆人徐徐起身,望着我眼神裡逐漸溢滿了驚訝。
“這,這就是,紙人,護衛?”
死士一是最後起身的,他走向我,神色間震驚如以往,眼神裡的熾熱幾乎要將我吞噬。
而這股熾熱,不是對我,是對着紙人護衛……
他像是在透過我,得到了護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