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着身後衆人擺擺手,霎那間這些人紛紛手持槍械衝了上來。
這些人在大雨裡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掏槍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很顯然是受過特殊訓練的……
“死十三,你既然來了,那你覺得你今天能走出我龍爺的大門?這幅棺材,你是給自己帶的吧?”
我聞聲笑了笑,看着對方張開雙手。
“你要是想死,那就儘管開槍!”
龍爺頓時怔住,看向我眉眼間一片詫然。
“你能解毒?”
我沒理他,只是輕撫着身側的黑棺心下一片淡然。
“要說剛纔我還心存疑慮是否能輕舉妄動,但這會,我卻是完全不擔心了,你身上的醉仙人早已深入骨髓,能夠活到今天,必然是用了非常手段吧?這樣以命吊命的日子,龍爺看起來貌似是過得很舒坦啊!”
蘇晗疑聲問道:“以命吊命?這是什麼意思?”
我聞聲轉身看向龍爺笑道:“這法子我倒是不太瞭解,只是龍爺想必很是瞭解吧?”
衆人視線紛紛轉至龍爺,而當事人則是盯着我視線裡近是一陣冰涼。
“死十三,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沒多說,只是盯着他眉眼裡藏滿了血色!
“閣下以爲我的人,死了就死了?就當是這雨後泡影,散了就散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殺人償命?呵,你以爲你今天能殺了我?”
龍爺盯着我眼底一片嘲諷,那傲然自恃的模樣我單是看了一眼就覺得作嘔!
“死十三,不要想這些毫無希望的事情了,我告訴你,只要你告訴我醉仙人的解毒方法,我自然可以許諾你一個要求!”
我聞聲雙手插在胸前笑道:“這要求,可以是你的命嗎?”
龍爺眼神再度陰寒,抿着脣惡狠狠道:“當然不可以!除此之外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鐵牛站在我身側瞬間一把斧子就甩了出去。
“我去你的想要多少錢,等你死了牛爺給你燒後面帶十個零的都可以,殺了我們的人,燒了我們的廠房,就是來讓我們求你借錢的?我呸!”
“廠房是龍爺燒的?”
“不能吧?這四家的人瘋了?”
“嘖!也不是沒有可能,龍爺剛來就宣佈了要棺材鋪子,眼下出事了,說不好還真是!”
……
一語驚醒夢中人,衆人視線落在龍爺身上紛紛帶了些審視的目光。
龍爺則是看向我,再看向那些盯着他看的人晃了晃腦袋。
“唉,你說說你們,好好活着不好嗎?非要來找死?”
說罷他拍了拍手,頓時高樓之上雨幕之後,衝出來一羣人。
這些人一身黑衣,沒人看得清楚他們的面容,但看得出來,這些人周身冒着黑氣,顯然不是尋常人。
這些人自高樓上一躍而下,站在我們身後一身陰森。
“老天爺,這是什麼玩意,這是要幹啥?”
“龍爺這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爲了個破鋪子不至於吧?”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說不好啊!”
……
聽着這些人的議論我看向身側幾人問道:“兄弟們,怕嗎?”
牛爺撩開身上長衫抽出一如既往別在腰間的斧子一身浩然。
“怕?”他掄着斧子瞧着那坐在輪椅上的人滿臉嘲諷:“牛爺我活了幾十年了,還不知道怕是個什麼玩意,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沒見過?不就是個人面獸心的將死之人嗎?黃土都埋到脖子了,我死了,他還能活多久?不也得給我們償命嗎?”
山哥一聽頓時哈哈大笑,鐵一般的漢子看着我滿眼盡是傲然。
點了根菸在嘴裡猛吸一口,藉着雨勢吹出去菸圈竟是罩住了雨絲。
“牛老哥都不擔心,我們這些人還擔心什麼?都是混日子的,死活不就是條命嗎?泥鰍死前還得蹦躂呢,咱們就比比,看誰蹦躂得時間最長!”
說着他在猛吸一口煙,煙霧從嘴巴和鼻子裡溢出來。
“唉,可惜了我攢的錢,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沒實現呢……”
我聞聲瞧着幾人笑了笑,望着他們低聲道:“大家不要這麼擔心,我想,只要龍爺不想死,我們也就死不了,畢竟,醉仙人的毒,在世人眼裡,是無解的!”
說着我便在他越發青黑的眸子裡看到了更爲陰鷙的神色。
“那你……”
不等他說完我徑直將人打斷:“我說的是世人,在這其中,自然不包括我!”
龍爺不斷喘着粗氣,盯着我是看了又看。
我打量着周圍這些黑衣人,手上持着鐵鏈,身高體型動作如出一轍。
傀儡?我這樣想着心下瞬間瞭然。
付家人?付氏當時從西城屠家出來之後就沒再見過。
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竟然還能碰到,這小子,到底是想幹什麼?
得知身後之人我亦是仰起頭朝着雨夜裡說道:“既然來了那就出來吧,老朋友見面付先生不想和我敘敘舊嗎?”
話音剛落,我身側一陣冷瑟,那身影宛若姽魅一般現身在我身側。
我身上陡然一陣惡寒,付氏的扎紙人在葬師裡也算是一絕。
當時付氏選擇跟着屠西之後落敗,在之後我忙於其他事,便再也和這些人沒了照面。
如今在看到,只覺得他付梓衡身上邪氣是越發的沉悶了。
“你是葬師,就甘願淪落在一個商賈之下辦事?”
付梓衡黑袍罩着身子,手裡牽引着數十根黑線。
這是付氏的傀線,得以控制傀儡,只是沒想到這小子眼下竟然已經可以控制數十根了?
控制的傀儡越多對愧師的要求就越高,精神都不一定能維持很久。
但這傢伙深藏不露,看不出半點費力的模樣……
“四公子多慮了,各人所求皆不相同,你怎知你所求,就一定是我所求呢?”
正說着,付梓衡陡然牽扯他掌心傀線,我一把將山哥和鐵牛推了出去。
鬼刀在掌心轉圈,似是察覺到了鬼氣刀刃上的冷冽氣息也越發的沉重!
我雙手撐在棺槨之上渾身顛倒,一腳將竄上來的傀儡踹開。
但這些傢伙不生不死不滅,唯有斬斷傀線方能破解。
但傀線乃是付氏傳承之物,傳聞,是斬不斷的!
我身後一陣冰涼,傀儡手持鐵索一把朝我甩了過來。
我腰身半彎迅速避開,那身影上前登時一腳踹在我腰後。
腰部的陣痛宛若一把巨斧砍了上去,那樣的痛,似是從骨縫裡蔓延出來!
我腦袋上瞬間溢出一陣冷汗,看着那操縱傀儡的傢伙像是從墳地裡爬出來的惡鬼似的只是十根手指攢動不止,周身毫無半分人氣。
聽爺爺說,付氏的人終其一生就連睡覺傀儡都在身側。
一旦一根傀線綁定了一隻傀儡,除非傀死,便絕不可能斷開!
忽然,我腦海裡一陣刺痛。
傀死?爺爺是說過的,可傀儡,怎麼能死?
心知有破解之法,但我此時站在棺槨之上,望着圍繞在我周圍一身黑氣的傀儡卻是毫無辦法。
看來只能暫時拖延了,想到此我只能先發制人陡然朝付梓衡竄出。
這傢伙煉製這樣多的傀儡只怕是早已是人非人。
爲了一己之私將整個人獻祭出去,此人心性早已非常人所能持有。
這樣的人,活着只會創造出越來越大的危險……
我剛竄至他身前,鬼刀剛劃出,陡然他身前竄出一隻手,鐵索緊隨其後將我避退。
我一個翻身踩着鐵索被順勢拋向空中,一羣傀儡順着我軌跡暗迎頭趕上。
一霎間,黑影在雨夜裡比鬼更像是鬼似的朝我衝來。
我將整個身速提至最快,如一道光影一般循着那牆角暗處縱然竄去。
“殺——”
付梓衡在雨聲裡悄然一聲落下,我心下沉默,腦海裡唸到:“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