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運氣算好,仇氏還是被滾燙的硃砂燙的撐不住跳脫出來。
看着這傢伙恨不得一副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似的模樣我就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完全不用這樣看我,我只是我,你也只是你,我不會宰了你,但也希望你識趣,既身已死,那就做好一個死人的本分。”
仇氏沒說什麼,只是腦袋望向天空,秋末臨冬帶下來霜花也預示着凜冬將至。
“這樣的景色,我是再也看不到了……”
我聞聲亦是沒多說,這樣禁忌的法子多半是不能用的。
只要我不在使用,他多半是不會在出來了。
解決了龍天的事情之後,我這才帶着龍城再度回了靈宅。
經過死魂附體一事之後,這小子看着我的眼神也變得越發不一樣了。
早些時候許是因爲帶了一些威脅的因素在裡面,整個人也都對我抱着敵意。
但眼下可不一樣,這傢伙再度被我救了之後,看向我的眼神也越發的帶着善意了些?
“叩謝先生救命之恩!”
他剛進門忽然整個人跪了下來,看着我很是激動的一番痛哭流涕!
瞧着這番模樣我也是無奈,但還是將半死不活的傢伙拉起來。
“別想這些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還好一些,你至少還有這條小命耷拉着。”
龍城似是心有餘悸似的,他只是普通人,並不能像我似的在被亡魂佔據身體之後仍是安然無恙,在亡魂被剝奪之後那段記憶亦是有些缺失。
但不管記憶如何缺失,總歸是有的。
在牛爺一番暢快淋漓的渲染之後更是顯得越發真切,這小子輾轉之間就被嚇得一陣哆嗦。
此時在我面前戰戰兢兢的站着彷彿是怎麼都找不到神魂。
看着我不斷的鞠躬道謝:“多謝先生,要不是先生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懶得再理會這傢伙,望向他神色裡一片岑寂。
“龍城,我救下你,是希望你明白萬事萬物都有準則,不是誰輕易能貫穿的,我不知道你性情會不會以後發生變化,但也希望你知道,不要的重蹈你父親的覆轍,沒有大家,何來小家?”
龍城連忙躬身恭敬道:“先生仁義……”
這樣須臾奉承的話我懶得再聽,轉身朝暗房走去。
“走吧,既然你如今活着回來了,那就好好看看在背後讓你變得人鬼不如的幕後指使者有何感想?”
龍城即刻跟上,在我身側憤憤然道:“付梓衡那狗東西,我不就是不想和他一起辦事嗎?至於搞得就跟要死了似的?他就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我思緒淡然神色微沉,想到付梓衡那樣的人爲了成功也算是捨出一切。
“身在局中,哪有獨善其身的道理?你父親死了,但你還活着,沒了你父親那個指望,你就是他的指望,只是看起來,你比你父親,要理智明白一些。”
龍城不知是聽懂沒聽懂,只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沒在多說了。
進了暗房裡,付梓衡仍像是來時那樣被半死不活地吊在棺材上。
只是與初次相比,這次的他身上更是多了些頹唐。
我看着不禁一陣唏噓,人沒了希望便是這樣,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或許曾經想過征戰數十年,但須臾數年,卻是再也不能了。
龍城上前站在付梓衡身前,本是挺起胸膛準備罵上幾句,但看着眼下這般狀況,他卻是伸手緩緩躬身作揖。
“你也算是到走到頭了,我本是恨極了你的,但眼下我卻是半點都說不出什麼……”
付梓衡揚起腦袋渾身上下盡是瘋狂,在這種境況之下他仍是滿嘴譏笑。
一身淡然鄙夷彷彿他仍是當時那副囂張不可一世的身份。
人前本來是張狂不可一世的人,眼下被關在這裡沒了身份,倒是也不失狂妄。
“呵……”他輕笑一聲安看着我們渾身譏諷,彷彿是發生了再多都和他沒有關係了:“龍城,你真是讓我大失所望,不過道這會也沒關係了,你是個爛泥扶不上牆,這也和我沒什麼緊要的了!”
誰也說不出個好壞,付梓衡彷彿是歷盡艱險走到如今這一步。
他看向我,披頭散髮裡盡是悲愴。
那是一種大吉大悲之後的愴然,猩紅的眸子裡盡是血煞。
“死十三,我所有的計劃都安然無恙,一切都走得很是妥當,可你現在看看,唯獨你,是在我計劃之外,我也算是太過自大了,本想着我雄心將成,就算是枯骨一番也是無關緊要,但眼下看來卻是生死不復,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付梓衡付氏俊傑,爲此計劃深謀遠慮操心一生,爲了達到我們的期望俯首甘爲孺子牛,龍家哪裡有什麼資本足以讓我等待奉?還不是因爲我的計劃涉及,這才便宜了龍家,哪裡知道……”
“計劃趕不上變化,付梓衡,你心機算盡,卻也是算不出個前因後果。”
我看着眼前這總是在哭訴着人情淡薄世態炎涼不公的傢伙很是無奈。
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知道埋怨別人卻永遠不知道埋怨自己。
“此番計劃從做出來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不該這樣做!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來收拾你……”
付梓衡忽然揚起腦袋瞪着我,滿目盡是倉皇而憤慨。
一雙眸子裡的血煞氣息似是要奪眶而出似的,如此這般神色,這人的一腔抱負也都在眼裡顯現了。
人都是這樣,恍惚間的迷惘與不知所措都是假的。
只有一巴掌狠狠甩在臉上纔是真,誰也沒有任何藉口能躲開,只能硬生生扛着。
“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付梓衡不怨誰不怪誰,只能怪我沒本事需要依附他人,但凡我手段足夠族中實力強大,我也不用一次次走向極端,不給自己留有餘地。”
我聞聲只覺可悲,這樣不給自己留活路,他是除了成功只有成功。
一旦失敗,那就是連自己最後的生路都斷了!
不成功便成仁,不待功成骨先枯,路斷了,人就到頭了……
“付梓衡,但凡你身上有一星半點的善念,也不至於到了現在都找不到出路!”
龍城這樣說着但付梓衡看向他卻是滿眼的嘲諷,任由他精神萎靡卻仍是周身一陣鄙夷。
看向付梓衡,他不像是輔佐的將相,倒像本就是王業之才。
“哈哈哈,善念?你在給我說善念?”付梓衡嘲諷的看向付梓衡抵了抵下顎對着我問道:“你問問他,看他逢人處事可有做到心存善念?”
這話無疑是有確定答案的,我若是一路心存善念也不會安然活到今天。
人與人之間也是淡然,人情淡薄,利來利往,我若善念永存,怕是白骨都化了……
龍城也是看得出來有幾分尷尬,盯着我神色恍惚。
似是再開口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是盯着我也像是有所忌憚似的笑了笑。
我沒在乎他有幾分尷尬,只是看向付梓衡渾身上下都盡是淡漠。
“我不是忌憚誰會變成我的敵人,浮世萬千,不可得者太多,我雖不善,但也談不上惡,人與人之間交際不分善惡,但求良心無愧,付梓衡,你走到今日,手上那些冤魂可有一日不曾入夢向你討還性命?”
這樣的話本不該我說,但現在看來是誰說都不是很重要了。
“良心無愧?死十三,你當真是配得上這幾個字嗎?時至今日,你仍說你良心無愧?你越是這樣說,我越是覺得你良心實在是難以深沉,你這樣的人,活到今天,老天爺還真是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