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眼神幽怨而疏離。
“我也瞭解你的性格，你不是個外向的孩子，一開始知道你有了喜歡的人我也很驚訝，但驚訝之餘卻也知道你不會長久維持這段關係，據我所知，你們死時滿門五弊犯二，鰥寡孤獨殘，這裡面無論是哪一條，都會影響到你身邊的人，你受得了，他們未必受得了，所以，你會選擇離開。”
我聞聲不住頷首，果然和從聰明人說話就是很簡單。
這樣想着，我只覺得整個人都爽快不少，望着眼前之人只覺得目標都爽朗了許多。
“既然大伯這麼瞭解我，你不妨來猜一猜我此次來的目的？”
“你是來殺我的！”死士一分秒都未曾停留的徑直朝我說道，他實在是太過冷靜了。
這樣關乎生死的事情到這裡他彷彿是從未在乎過似的？
這樣的淡定倒是顯得我有幾分無措。
“你，不怕？”
我看着他這樣問道。
死死一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就在我以爲對方是會做些什麼的時候，他卻忽然笑了出來！
“所以，要是我選擇害怕的話，你就會放過我嗎？”
我沉默了，確實是如此，我不能允許將自己的父親放在一個這樣危險的境地之下！
察覺到我的沉默，死士一頷首視線低垂，他看着棋盤上的死局不由得輕笑。
“果然，死局就是死局，不管如何梳理，都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十三，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是死棋，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可唯有一樣，那就是太過認清自己了……”
我聞聲滿眼不解？這是什麼話？難道看清自己不好嗎？
“怎麼？覺得我說得有什麼問題？”
死士一看着我微微發笑，他這樣的人，看着我像是在看着笑話似的。
冬日裡的桃花源仍然溫暖的像是春日，和煦春風迎面而來，但那力道，卻猶如冰凌般讓人渾身打顫！！
忽然，死士一起身，他一把掀翻了棋盤，黑白棋子撒的到處都是。
我仍是做着未動，身上掉落了幾顆棋子，砸在身上堅硬而冰冷。
我心下倒是鬆了口氣，總算是，崩了……
我不知道等了這麼個場面多久了，久到我幾乎以爲死士一永遠都不會暴露。
但這一刻，彷彿是我們兩人心有靈犀，都忍不住了。
“四公子，你太虛僞了，這段時間我也算是看出來了，你父親一直是在防備我，要是我猜得不錯，是你讓他這樣做的吧？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父親上前站在我們身側，他看着死士一同樣面色冷淡。
已經許久不見的冷冽肅殺氣息再度在他身上顯現。
“並非是十三提醒我應該防備你，而是你，實在是變化了太多，大哥，在不經意之間，你已經變了，早已不再是早前的你，想想我們的職業，要是我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是不可能的，我防備你，這是在情理之中罷了……”
“放屁！！！”
死士一大爆粗口，盯着我父親眉眼間一片冷炙，在他看來，想必是自己已經掩藏得很好了。
每天安居樂業，將自己想做的事情一點都做完，剩下的事情就幾乎和早前一模一樣，晨昏定性，所有的都一樣。
但也正是這樣，一個生活已經被解脫的人，但整日裡生活卻並不打算逃離那樣噩夢，他的心性，實在是遠非常人能相比。
“十三，你太自負了，以爲自己掌控了消息，一切就都沒事了？你以爲今天你來了，又能如何？”
我聞聲不由輕笑一番，神色之間帶着些許無奈。
“大伯，我尊稱您一聲大伯，因爲您對我教導之恩我死十三沒齒難忘，因爲您給我的冰冰的關係，我多次倖免於難，雖然不知道您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我還是謝謝你，沒有你，我是活不下來的，這樣的我，早就該死了，大伯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死士一擡手將我打斷，眼底的決絕讓人心下一冷。
他看着我，渾身上下盡是一片冷瑟。
“死十三，我從未想過要護着你，你是我的仇人！我爲何要護着你？至於冰冰，我要是猜得不錯，你也用得不多。”
我點了點頭，我當然是用得不多，要是用得多了，那怎麼了得？
我知道冰冰一定是有什麼怪異之處，既然如此，那就必然不能太過自負。
“大伯，冰冰的事情我不想多問，我知道她有問題，所以我自然會減少用度，我就是想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對我的仇怨，就沒有消除一星半點嗎？”
就算有仇也是隔世仇，這樣的仇恨要是仔細談論起來實在是沒什麼價值。
但眼下就算是不想談論也麼辦法了，窗戶紙還終使是被捅破了。
此刻兩人面對面，我才覺得這樣說出來實在是難爲情，死士一一開始對我就格外寬容？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在一步步走向他的陷阱。
這個人，心思深沉，實在是讓人不敢小覷！
如此這般，但凡是個正常人，誰也不會願意在自己身邊埋一顆炸彈。
這樣的人，焉能知道這些人在這裡不會在關鍵時候虛晃一槍卻極爲致命！
“消除？”死士一笑了笑看着我揚起腦袋看着天際，鬢邊白髮叢生，曾幾何時，死士一也很年輕，他也是滿懷抱負的少年郎。
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少年郎終是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渾身充滿算計和裝腔作勢的殺手。
這樣的人，恕我心下實在是放心不下。
他，細思極恐，如此讓人忌憚的人，我要如何安然無恙地將其放在父親身邊？
“死十三，你們死氏與我們胡家滿門是世家仇恨，這並非我說能消除就能消除的，儘管眼下許多事情都沒再多說，但我知道你已經將我調查清楚了，十三，你很細心，但你也很可憐，整天活在別人的陰影裡就覺得足夠了，殊不知發生的這些事情該有多好，只要你按照我的步驟步步往前走，你遲早都會解脫的，可你非是不聽啊！”
我聞聲只覺得實在是荒謬，這些事情我自然是沒在聽說過，可不管如何，他這樣的人到了現在這時候了，至少沒有反駁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不由得覺得好笑，向來覺得很適合自己的前輩到這一刻纔算是徹底看清楚，原來，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我這一生，是應該只有一個老師的，也應該只有我一個身份，
但沒想到，許多事情從一開始就脫離了軌道，要是我們沒按照他的方法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大伯，動手吧……既然是胡家，我也很詫異，大伯既然是胡惟庸的後人，那必然是對我恨之入骨了，既然這樣，那就殺吧！”
對方忽然衝了上來，但正當我要動手的時候，忽然父親竟是衝了上來？
早已內斂到極致的氣息忽然在剎那間爆發出來。
他一巴掌抽了下去，死士一顯然沒想到一直沉默的人忽然直起了身子？
死士一倒在地上下一秒就翻身縱躍而起，瞪着我們滿眼晦澀。
好啊，你也忍不住了？這段時間真是忍得很辛苦，看着我，不讓我出去活動，負責監視我，死士一，虧我們還算是兄弟，可你就這樣對我的，你難道不覺得丟我很不公平嗎？
父親向來是不願意應付這種人情場面。
我上前一步淡淡說道：“大伯，人與人之間相互交往用的是忠誠，而你則是不然，既然這樣，那我自然覺你有可能傷害我們，那要是換作您，您還會選擇相信我們嗎？想來應該是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