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雨下得很大，窗外彷彿是在宣泄似的噼裡啪啦響個不停。
我心緒雜亂不堪，呆呆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所有屍冢停駐在蒼龍身後，他也和我一樣，眼神呆滯。
但是在呆滯之中，他也露出些許驚恐。
我望着地上的屍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龍源客棧的。
我擡頭望向天際，雨下得真的好大，那樣大，讓人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應對。
路上有些許泥濘，一腳踩下去泥漿裡沒個深淺，什麼時候踩在泥坑裡我也沒有察覺。
我只知道，應該朝前走，路上太涼，這個雨夜，也太過刺骨！
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貓叫聲也讓整個夜裡變得越發悽清。
我在雨夜裡踉蹌前行，身上比大雨都要冰涼，這個冬天，過不去了……
背後不遠處仍是帶着爆炸之後的濃烈氣味，雨很大，但儘管這樣卻也像是遮掩不住似的？
“四公子，以後我就來保護你了！！哈哈哈。”
“十三你看，我馬上就有老婆了，你可要抓點緊啊，別把自己的耽誤了。”
“十三，別擔心，你會沒事的，你那麼有本事，怎麼會輕易被什麼五弊犯二搞死？你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麼，牛爺會護住你。”
……
耳邊仍是不斷地傳來牛爺的聲響，我身子晃盪着朝四周看去。
可看來看去卻總是看不到任何人影，夜裡太暗，也像是盛滿了陰鬱。
那個總會在身側的身影卻是怎麼都找不到了。
“牛爺！！！！”
我大吼一聲，整個人只覺胸腔一股子狂熱涌了上來。
“噗——”
鮮血噴涌而出，我直朝後倒下，大雨瓢潑灑在臉上，熟悉的血腥味就這樣散開，我心下想着，罷了，就這樣死了吧。
早點結束也好，死了太多的人，這場本不該存在的戰役裡，有太多的人離開了。
爲何只有我還活着？我還在這裡站着，像是具屍體，不生不死……
大雨墜落，冰冷如利刃，我就摔倒在泥漿裡不知所云。
最後隨着意識點點消失，再是什麼時候回到家裡的我也不清楚了。
只是當一醒來，我就看到了蘇晗夫妻。
蘇晗見我醒來霎時紅了眸子，看着瞬間上來不斷問道：“十三？沒事吧？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再去醫院？”
我耳邊一直在嗡嗡作響，腦袋裡更像是蜜蜂在飛似的讓人不得清淨。
我望着蘇晗問道：“牛爺和小鳳呢？到家了沒？不會還在睡覺吧？”
說着我便是輕笑一番，望着蘇晗無奈道：“牛爺這傢伙自從有了老婆那是一天恨不得長在熱炕上，這太陽都要曬屁股了都不知道要起來？”
“十三，你……”蘇晗看着我眼眶仍是通紅，像是要說什麼但又不開口。
整個人頓頓搓搓看着都讓人憋得慌，我雖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卻下意識地告訴自己，我不想聽下去。
於是直接起身下了牀，穿上鞋之後朝客廳走去。
邊往前走邊說道：“別讓他們睡了，該起來吃早飯了，找人去叫一下吧。”
說着我徑直出了門，到客廳之後發現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可看了眼桌上擺着的碗筷覺得奇怪，這才朝廚房王媽喊道：“王媽，是不是少了兩幅碗筷？牛爺的大碗怎麼沒端上來？”
王媽雙手在腰上抹了抹在廚房裡走出來瞅着我像是覺得霎時奇怪似的？
瞧着王媽的眼神我也只當是沒看到，畢竟起來之後這些人都很奇怪。
蘇晗和塵木先進來了，兩人走得很慢，蘇晗的樣子實在是怪異。
往常唯有她辦事利索，今天怎麼像是走不動了似的唯唯諾諾的？
但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我也沒在多問，夫妻之間的事情我也難以調和。
只是看着蘇晗說道：“你叫了牛爺了嗎？他不肯起牀？”
我笑着搖頭，孤自無語道：“這傢伙怎麼越長越是倒回去了？還變成小孩了？非要讓人不停地叫？吃飯了都不知道起來？”
我剛說完蘇晗話就緊跟在我身後徑直道：“十三，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事發突然，誰也不知道……”
“夠了！！”
我悶聲一吼，瞪着蘇晗沉聲道：“什麼接受不了？什麼事發突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着直接朝着王媽說道：“王媽，去叫牛爺和小鳳下來吃飯，飯菜都要涼了。”
王媽也是爲難地看着我，腳下遲疑不知是該前該後。
我瞧着她的樣子有些不滿，只是淡淡說道：“王媽，你在我們家多久了？”
王媽怔了怔方纔說道：“四公子，快一年了。”
我點點頭，深呼吸一聲，方纔看着王媽笑道：“都要一年了你還不瞭解我？我向來是言出必行，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和我對着來，你到底是在遲疑什麼？”
王媽臉色蒼白神色緊張，渾身上下顫抖不止，也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害怕。
過了會，王媽才緩緩轉身朝樓上走去。
我這纔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可剛拎起筷子，就聽到身側一陣放下碗筷的聲響。
我怔了怔沒停下動作，但聽到身側一陣咳嗽聲響我方纔停下手裡動作。
扭頭看去，蘇晗面色仍是蒼白雙眸猩紅看着就像是哭過。
察覺到這種情況我方纔看向背後的塵木問道：“你欺負她了？”
塵木登時晃着腦袋否認：“我現在哪裡敢欺負她啊，她就是我祖宗啊，我巴結她還來不及呢。”
這樣說着我纔看着蘇晗奇怪道：“那你是怎麼了？”
蘇晗看着我，眉眼間似是有些爲難。
正巧這時王媽從樓上下來了，聽着聲響我纔看着王媽問道：“人呢？不肯起來？”
王媽這才爲難地說道：“四公子，昨晚好像是鐵牛和小鳳那倆孩子，都沒回來……”
“沒回來？”我聞聲轉身望向蘇晗，眼裡帶着疑惑：“他們沒回來？那去哪裡了？不應該是在家休息嗎？”
蘇晗緩緩起身，站在我身前握着我肩膀不住輕拂。
“十三，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事情，它的確是已經發生了，不由我們控制，我也明白你和牛爺的交情，但事已至此，我想讓你堅強一點，你還有父親，還有妹妹，還有需要你去照顧的人，十三，別亂想了，可以嗎？不可挽回的結果已經造成了，逝者，入土爲安最重要。”我一直沒有開口，耳邊卻一直迴盪着：“逝者，入土爲安最重要，逝者，入土爲安……”
這樣的話像是咒語似的一直在耳邊重複，我想要躲開都不知道該鑽到哪裡？
我只是笑了笑，看着蘇晗輕聲道：“哪裡來的逝者，蘇董事昨晚睡懵了吧？”
我這樣說着就起身欲要離開，但我剛轉身就被蘇晗抓住了手腕。
沉木在我身側看着蘇晗說道：“要不算了吧？他之後慢慢也能接受的，時間會消化一切的。”蘇晗則是瞪着我滿眼亦是容忍與無奈。
不過剎那的遲疑之後她看着我淡淡道：“時間確實是會消化，但眼下葬師大會在即，我們沒那麼多時間。”
蘇晗盯着我言辭篤定，像是在警醒着我什麼似的？
“十三，你再難受，再接受不了，但沒人因爲你不能接受這些既定的事實就對你網開一面手下留情，他們還是會該怎樣就怎樣，但你不一樣，送葬師大會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牛爺和
小鳳難道就這樣白死了嗎？你既然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那你要別人怎樣？你的敵人會在乎你的情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