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爺上前看着爺爺很是擔心道:“老頭子趕緊走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心沒命啊!!”
“沒命?”爺爺聞聲孤自笑了笑看着牛爺輕佻說道:“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自然不會殺了我,他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但絕不會濫殺無辜的。”
說罷還像是求證似的看着那道士低聲問道:“不知道老頭子我說的可對?”
道士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滿臉不悅,但不悅是不悅,沒人理會。
牛爺此時自然看到了爺爺的不普通,倉才舔着臉問道:“老爺子,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是從哪裡來的?”
爺爺回眸頷首微微一笑,牛爺亦是跟着輕聲一笑,樂呵呵的樣子像極了傻子?
“既然是遠道而來,那自然來自遠道之處了……”
好嘛,說了相當於沒說,牛爺也知道有些話是自己問不到的。
這才從懷裡拿出三角符遞給爺爺,面上坦蕩但又免不了一陣煩悶。
“這是我一兄弟給我的,說讓我好好保存,現在看來和那傢伙脫不了干係!”
爺爺將符紙拿到手裡笑了笑,方纔反手一把丟出去遞給那道士。
“這樣跳脫的孩子把戲閣下還是回去自己玩吧,這裡不是先生該來的地方,請吧!!”
那道士被下了逐客令但仍是沒有離開,他只是看着爺爺一身冷漠,雙手在背後不斷輕拂。
倒像是在試探着什麼?
爺爺站着不動,盯着道士滿面和藹。
但在和藹之中卻是透着讓人看也看不透的嗜血危機。
爺爺向來不是好惹的,我自然心裡十分清楚。
他能耐在身上,面對道士自然是絲毫不懼。
雙方戰意,一觸即發……
“殺了我的人,就想這樣隨便算了?要是我就這樣聽你的話灰頭土臉的回去了,那纔是真的丟人,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那道士竟然是頗爲嘴硬,身上更是不住的泛着陣陣邪氣。
說罷竟是翻轉衝出,像是一陣颶風似的朝着爺爺衝了出去。
爺爺在原地站着絲毫未動,像是完全不會放在眼裡似的?
但牛爺卻是沒那麼淡定了,如此凜冽氣息哪裡是他能應付的?
於是連連對着爺爺喊道:“老爺子還站着幹什麼?跑啊,咱們可不是對手啊!!”
爺爺站定不動,仍是一身灑脫,腳下甚至踩着一雙老布鞋,渾身看上去輕飄飄的如殘柳枯葉一般。
但就是這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倒是給人一種深藏不漏的感覺!
牛爺看着爺爺喊了也不聽,索性自己找了一處角落藏了起來。
道士眨眼即至眼前,一隻利爪抽出,爺爺起身翻轉擡腿恨恨順着道士腰肌砸下。
“砰——”
一聲響後,道士被砸在地上悶哼一聲。
爺爺擡起腳腕拍了拍褲腿,原是沾了些泥屑。
繼而自顧自笑道:“唉,又髒了,十三回去又該哭鼻子不洗衣服了。”
我聞聲霎時熱淚盈眶,當時爺爺是葬師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我身爲親孫子當然知曉,但爺爺卻總是不傳授給我本領。
每次都只是讓我給他洗衣服,幾次三番我也沒了耐心。
每逢給他洗衣服都會哭鬧着先傳授本事在洗衣服。
但長此以往下來,也確信了爺爺確實是不想傳授,也就不想再問了。
不過自從爺爺去世,這樣熟悉的話已經是許久都未曾聽到了。
此時像是那午夜夢迴一般,我整個人呆呆站在原地,一身上下都在顫慄。
面對這樣的場景,我要如何才能不陷進去?
道士被一擊就砸在地上仍是不死心,兩隻手伸出來那冒着寒光的爪子讓人看着都覺得呼吸一滯。
但爺爺仍是絲毫不懼,雙手負後站的筆挺。
道士甩着拂塵宛若那高人似的手腕在不住翻轉,我幾乎能聽到耳邊那呼呼風聲。
拂塵甩過去砸到牆面,冬日裡被冰封的堅硬的牆影竟是也被抽碎?
我心下一戰,看着爺爺不忍驚呼:“爺爺小心!”
爺爺脣角微笑,望着那道士在眼前忽閃仍是紋絲不動。
忽然,那道士以至身前,拂塵在爺爺身前陡然轉了方向繞至爺爺脖頸之後。
我眼神霎時急轉,望向那道士眼裡含了些殺意。
該死的邪物,竟然來這招?
爺爺脖頸稍轉,一把揪住拂塵反手一甩,腳下輕移,道士整個被甩向另一側。
不等他站定,爺爺抻手將拂塵拉直,繼而迅速掌心轉動。
拂塵在不斷受力被擠壓,爺爺恍然鬆手,但聽到‘砰’一聲響,雪地裡一片細毛亂舞。
道士後退數十步撞在牆面上胸腔一陣抽動,霎時整個人口吐鮮血。
“老天爺,你是什麼人啊?這麼厲害?老爺子你不會也是妖怪吧?”
牛爺看到這般戰況整個人早已驚呆了。
走到爺爺身側不斷轉着圈問道。
爺爺亦是雙手負後一身雲淡風輕,彷彿是那懸崖峭壁之上的筆挺青松。
即使寒霜一身,也仍是擋不住那傲立之姿。
“我就是個老頭子罷了……”
他這樣說着牛爺當然是不相信,只是拱起雙手彎腰在爺爺面前。
“不管是哪裡的高人,今天能救我一命是我老牛的運氣好,改日要是有什麼需要吩咐的,老先生儘管找我,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都給老先生辦的妥當!!”
爺爺聞聲便是淡然道:“此話可能當真?”
牛爺聞聲像是被挑戰了尊嚴似的,伸手拍着胸腔那叫一個坦蕩。
“當然當真,我鐵牛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怎麼就當不得真了?”
爺爺瞧着這般模樣倒是樂然一笑,望着牛爺輕聲道:“眼下我就有一樁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辦,你可答應?”
“啊……?現在?”牛爺怔住像是還沒回神似的看着爺爺滿臉詫異?
向來這些幫來幫去的事情不過都是些來回話。
並沒有幾人當真,但眼下牛爺話音剛落爺爺便緊隨其後,實在是多了些算計意味。
果然,牛爺望着爺爺朝後退卻一兩步。
眉眼之間一片警惕,他瞧着爺爺肅聲道:“話趕話啊,老爺子這是瞅準了我纔來的?”
爺爺自然坦然,點點頭方纔說道:“是啊,看了你一段時日了,是個用得上的小子,今日卻是路過,本不想插手此事,但你死了,卻又可惜,所以前來搭救你一命,希望你知恩圖報!”
牛爺向來是不喜歡被人算計,爺爺這般坦蕩承認倒是讓他有些不會了。
“害,你,這,我……”
磕磕巴巴說了半天牛爺也沒說出幾個字,只是看着爺爺情緒不高。
“你看我幹什麼?我就是個殺豬的,身上也沒什麼你想要的啊!”
“當然有!”爺爺聲音緊隨其後的說道。
牛爺再度退後一步,望着爺爺的眼裡帶了些警惕。
“有?我他媽一窮二白幾十歲的人了連個老婆孩子都沒有,炕頭整夜都是冰涼,哪裡來的什麼你想要的東西?”
聽到牛爺這樣說自己,我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這傢伙,向來都是損起人來嘴上沒個把門的,這說自己都說的這樣嚴重!
爺爺亦是擺擺手輕笑,拂着下顎處早已須白的鬍鬚一聲長嘆。
“年輕人,當一條路你走了許久都找不到光明之時,那就是上天在告訴你,換條路走吧,一條路走到黑,也不過是須臾歲月罷了,殺豬固然是好,有肉吃,但你除了養了一身膘之外,還有什麼呢?不是所有賣豬肉的都像你這樣窮困潦倒,你殺豬一輩子,練的一手好身法,庖丁解牛一般的手法卻也沒給你帶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