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性格直爽,脾氣暴躁,說話卻扭扭捏捏的,那心裡一定藏着事兒。
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邊朝着家裡走一邊說道:“牛爺,有什麼話你就說,我們雖然相識不久,但是爺爺既然已經安排你來了,我們就應該坦誠相對。”
鐵牛點頭說道:“四少爺,你說的對,南爺走了,我鐵牛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但是南爺生前吩咐過,這件事情,我得做完才能和你說,請你原諒。”
“好,我明白了。”我也沒有糾結。
爺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和鐵牛快速回到家中,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裝殮好的棺材擡進了葬坑。
蓋上土的那一刻,原本已經天亮的天空突然再次暗了下來。
眼前的墳墓沒有碑,看上去像是野墳,不過爺爺說了晚上就得挖出來遷走,沒有碑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晚上的遷墳葬理我還一無所知,連新的墓址我都不知道,只能等鬼戲班子過來問班主。
拿起一對紅燭,三根貢香,我和鐵牛跪在了爺爺墳前。
點燃紅燭和貢香,我們表情凝重,開始給爺爺三跪九叩。
叩拜完畢之後,按照正常的葬理程序,我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副牛角卦開始問葬卦。
葬卦問三次,一問土地神,二問逝者靈,三問後世人。
好的葬地一般都會依次出現陰卦(兩個正面朝上),聖卦(一面上一面下),和陽卦(兩個北面朝上)三個卦象。
前面兩個都很順利,到了逝者靈的時候,牛角卦一丟出去,變成陽卦之後突然就立了起來。
我皺了皺眉頭,歪頭看着地上的那一對牛角卦。
“四公子,這是什麼卦象?”鐵牛疑惑的問道。
“卦立爲柱,一柱擎天。”我擡頭看了看天,沉重的說了後面兩句:“昏天暗地,陰痿絕陽。”
“啥意思?”鐵牛撓了撓頭。
“絕戶卦。”我深吸一口氣,這可不是什麼好卦象。
我這麼一說,鐵牛瞬間明白過來,他有些同情的看着我說道:“我知道了,四少爺,你是……金針菇?”
說完他還下意識的往我的襠部看了一眼。
我下意識的捂住襠部,呸了一聲說道:“你才金針菇,你全家都金針菇,我尺寸異於常人,只是可能會不育。”
“沒事,四公子,幫死家傳宗接代這種事情我硬着頭皮也會上的。”
鐵牛說的很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上你大爺,這隻能說明這個地方不合適而已,反正要遷墳的,沒啥大問題。”我隨手拿起那一副牛角卦。
在拿起掛的那一剎那,突然一聲炸雷響起,把我和鐵牛嚇了一大跳。
我轉頭看着東邊,不遠處的山上突然烏雲聚合,電閃雷鳴,黑壓壓的一片極爲壯觀。
這烏雲完全遮住了剛出來的太陽,原本有些陰沉的天空顯得更加昏暗,幾乎和天黑沒有任何區別。
“咔咔咔咔咔~”
五道閃電均勻的劈在山上,天空爲之一亮。
這一亮,我又看到了那五個錦衣衛,此時正一字排開,站在爺爺的墳尾,他們的臉色陰沉,極其嚴肅的場面一閃而逝。
“咔咔咔咔咔~”
三秒鐘後,又是五道閃電一閃而逝,而此時那五個錦衣衛的動作已經變了,變成了原來單膝跪地,雙手握刀的姿勢。
後面又是三次閃電,每一次被閃電照亮,那五個錦衣衛都會大喊一聲:“恭迎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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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的三聲‘恭迎真龍’喊完,天空再次恢復了平靜,東邊山上的蔽日的烏雲飛速散去,大地再次迎來了光芒,而那些錦衣衛也完全消失在了原地。
烏雲散去便是金邊日食,這其中狂風大作,沙土飛揚,吹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
除此之外,我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異樣。
不過這一片菜地上的菜全部枯死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臥槽,剛纔那是啥動靜?”鐵牛疑惑的看着我。
“你也看到了?”我反問道。
鐵牛指了指東邊的山上:“你沒看到?閃電閃了五次,每次都是五道,都劈在了那座山上?難道上面有渣男在發誓?”
“你還看到其他嗎?”
鐵牛搖了搖頭,疑惑的看着我,看來是沒有看到剛纔的五個錦衣衛。
“四公子,那山是怎麼回事?”鐵牛繼續問道。
我站起身來解釋道:“那座山名叫盤龍山,龍勢急硬,過頭峽,生轉回,脈從回面結,顧祖迎堂,宗族皆轉,朝揖玄微,穴宜高遷,深開金井,謂之黃金登水墓登砂是也。”
“呃……”鐵牛撓了撓頭,問道:“四公子,你能不能說點人話?”
“回龍顧祖,那本是一上好的龍脈之地。”我開口說道。
鐵牛似懂非懂的說道:“我明白了,天道之所指,老天是叫我們把南爺的墳遷到盤龍山!”
我搖頭說道:“不,盤龍山八百年前確實是一塊風水寶地,不過後來明朝的時候被人爲的破壞了,現在的盤龍山真龍枕險,又無纏護,左右前後卻有鬼曜,翻身橫作,連山取水,情如鬥斧,拱揖前朝,不許時師妄爲測度,蓋出勢直來橫受,故知之難也。”
“大白話怎麼解釋?”鐵牛問道。
“原本上好的回龍顧祖山勢變成了鬥斧山勢,上佳的龍脈變成囚龍,誰葬在上面誰的後代倒黴,爺爺的墳遷到哪裡都可以,唯獨這盤龍山不行。”我說着拿起鐵鍬,朝着家裡走去。
“噢,居然這麼玄乎。”鐵牛若有所思的迴應着。
回到家,我倒頭便睡,這幾天幾乎沒怎麼睡,身體透支的非常厲害。
醒來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了,我走出房間,看到鐵牛正坐在桌子前,手機調出了計算器,正在寫着什麼,旁邊還放着飯菜。
“牛爺,幹嘛呢?”我坐了下來,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鐵牛開口說道:“四公子,你那邊還有錢嗎?”
我搖了搖頭:“我們家基本不留餘財,我口袋裡還剩七十多,怎麼了?”
“我身上就兩千多,鬼戲班子和我聯繫了,他們就要一千八,剩下三百多完全不夠辦葬禮的,連擡棺人都請不起。”鐵牛用力撓了撓頭,深吸了一口氣。
“或許不需要請擡棺人。”我一邊狼吞虎嚥着飯菜一邊說道。
“靠咱倆啊?”鐵牛指了指外面說道:“五口棺材呢,而且等下天黑我們還要起棺,我感覺我倆夠嗆。”
“放心吧,我相信爺爺肯定有安排的,鬼戲班子什麼時候到?”
鐵牛放下紙筆,說道:“說是晚上八點到,我已經在外面清出一塊空地了。”
我快速扒完飯菜,嘴裡說道:“準備一下,太陽一落山,我們就起棺,把爺爺擡回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汽車急促的鳴笛聲,以前基本都是爺爺去開門,現在爺爺在了,這棺材鋪就得我做主了。
打開院門,門外停着一輛白色的奔馳車,駕駛位上坐着一個戴着墨鏡穿着西裝的氣質女人,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她沒有下車,而是坐在車裡盯着我。
我皺了皺眉頭,這個人好像是蘇家的小姐,具體叫什麼我忘記了,不過當初來請爺爺給蘇家祖先遷墳的就是她。
女人見我沒動,然後拿起副駕駛的一袋禮品,快步朝着我走了過來。
不得不說,這個蘇小姐真是人間極品,怎麼看怎麼舒服。
即便是穿着小西裝和長褲,那絕妙的身材和粉雕玉琢般的五官絲毫不遜色任何一個品類的女明星。
“您好,您是四公子吧?”蘇小姐語氣溫和,燕語鶯聲。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我是,您是來找我爺爺的吧?”
“是,我叫蘇含,我之前來過的。”蘇小姐點了點頭,然後取下了臉上那大大的墨鏡。
看到她的全臉,我頓時心中一震,蘇小姐的眼眶發黑,眉心處一道若有若無的黑氣繚繞,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時毫無生氣,像是中了邪一樣。
看到我的表情,蘇小姐趕緊戴上了墨鏡,嘴裡說道:“抱歉,四公子,我嚇到您了,我確實是來找南爺的。”
我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爺爺他……”
我話說一半停了下來,因爲我發現不遠處爺爺的墳墓,居然已經被人挖開了!!!
“牛爺!”我大喊一聲,快速朝着葬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