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麻煩登門
寬闊的訓練場內,已經到處都是彈痕。
彈性軟墊鋪陳的地面上,已經散落了諸多彈殼,走上去都會讓人不小心滑倒。
在確定季覺準備好了之後,老張站在二十米開外,乾巴老頭兒依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只是後腰上別了一根作爲武器的短棍。
得虧只是模擬訓練,不然的話,字面意義上火力全開的老頭兒不到十秒鐘就空手能把他撕把成肉乾,帶烘乾、真空殺菌和包裝的那種!
“準備好了嗎?”
老張揹着手,弓着腰,散漫的問道,彷彿隨處可見的老登一樣,在季覺頷首的同時,便邁步向着他走去。
兩者相向而行。
一步,兩步,季覺的呼吸聲已經漸漸緊促,即便是在怎麼告訴自己,這是模擬訓練,眼前走過來的對手只是到處可見的散步老頭兒,依然無法欺騙自己……整整一下午,自己從對方身上領受的挫敗和陰影。
“呼吸要均勻,肩膀放鬆,打開來,人只有在放鬆狀態下,才能做出最快的瞬時反——”
緩慢的向前中,老張依舊唸叨着訓練的訣竅和關鍵。
接下來,他將在兩人接近三步距離的時候,向季覺發起襲擊——按照之前的訓練,都是這樣的,可這一次,話還沒有說完,甚至語調和吐氣都沒有任何變化的剎那間,背在身後的右手便彷彿閃爍一般,顯現殘影。
悽嘯聲驟然迸發。
像是炮彈在近在咫尺的方向驟然炸響。
後腰上的短棍就已經在隨意的揮灑之中,呼嘯而出,自半空中迴旋着,宛如掀起風暴,撲面而來!
這特麼跟說好的不一樣哇!
來陰的是吧?!
猝然之間的驚變,季覺的眼瞳收縮到了極限,只感覺身體驟然之間已經僵硬住了,甚至無法做出反應。
臥倒?仰身?低頭?躲避?向左還是向右?
空空蕩蕩的腦中,好像有千絲萬縷的雜念在瞬間涌現,吞沒了他,讓他無從抉擇,可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他自己的身體。
那是一下午的殘暴毆打之中所強行銘刻進身體裡的,本能反應!
甚至來不及將手槍從槍套裡拔出來。
直接將槍套拽住了,擡起。
下達指令。
——【開火】!
嘭!
塑膠槍套的前端在瞬間炸裂,子彈飛射而出,就在季覺的眼睛前面,將塑膠短棍自正中打炸,可殘留的膠質依舊擴散開來,遮蔽了他的視線,半截棍子砸在了他的腦門上,讓他眼前一黑。
“應變,六分。”
姑且算是反應的及時,但採取的措施卻錯了。
精細不足,對射擊效果的控制力太低,以至於受到了擴散傷害。這時候的正確做法,應該是第一時間蜷縮匍匐,然後翻滾拉開距離……
季覺如遭雷殛,因爲那平靜的聲音居然從他的面前響起。
近在咫尺!
“嘿——”
老張吐氣開聲,手掌瞬間膨脹,乾癟的手掌彷彿化爲了硃紅的大印,帶着熾熱的溫度,向着季覺的胸口蓋下!
呼嘯的勁風之中,他的肋骨已經開始浮現幻痛。一下午的訓練裡,他不知道被這一招KO了多少次,如果給打中了的話,肯定飛到牆上去,鏟都鏟不下來!
他只來得及擡起左手的手臂,護在胸前,便感覺像是有一輛南風大卡迎面而來,輕而易舉的將他用靈質強化的防禦盡數擊潰,打散,摧枯拉朽的前突。
可這放棄手臂所爭取來的至關重要的剎那間,雙腿骨骼之上的白鹿徽記,終於完成!
軟墊在悶響之中變形,隱隱的虹光自季覺的腳腕之上顯現,在上善徽記的加持之下,靈質強化的效果再度拔升,只是瞬間,他就已經像是彈射一樣已經向着後方飛出,拉開了數米的距離,而作爲代價是左腳的腳腕已經徹底麻了。
可至少還有右腳,他再次後撤。
而就在半空之中,槍套中的武器便已經宛如流水一樣噴吐出槍焰,毫無間歇,震耳欲聾的高亢聲音迴盪在訓練場內。
短短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十三發子彈已經傾瀉而出。
“不錯。”
半空中奔襲緊追的老人咧嘴,推出的手掌之上已經嵌滿了五顆子彈,而還有的子彈已經分別射往了他的面孔、咽喉,心臟,雙腿之上,倘若是實戰的話,對手就算是沒有被擊潰的話恐怕也要喪失機動力了吧?
可是,倘若對手的技藝再高超一些呢?
就比方說,這樣!
剎那間,無數殘影竟然從季覺眼前浮現,槍口所射出的子彈竟然全都被老張揮灑的右臂給擋在了外面。
嵌入肌肉的子彈嗤嗤作響,卡在血肉之間。
就這樣,隨意的將手垂落到腰間。
“右臂,已經廢了。”
老張擡起了左臂,“可還有這個呢?你怎麼辦?”
已經被逼到死角的季覺沉默了一瞬,拋掉了槍套和武器,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了漏洞百出的搏擊姿勢,向着老張勾了勾手指:
“來!”
老張無聲的咧嘴,還是,太嫩了點啊……這時候應該從敵人的死角嘗試突圍纔對。
還是應該下手狠一點,長長記性才行。
嘭!
就在他準備突進的那一瞬,巨響自未曾注意角落裡迸發。
老張的腦袋一歪。
在側面的太陽穴之上,毫無徵兆的,多出了一枚子彈!
來自,被季覺拋在了旁邊的武器……
要害絕殺! “張師傅,改裝款的守衛的裝彈量有十五發的。”
季覺終於鬆了口氣:“你忘記數子彈了。”
寂靜裡,老張沉默着,擡起手,將嵌在腦袋上的那一顆子彈摳出來,仔細的端詳着,不由得張口,大笑出聲。
“過關!”
他甩了甩手,那些被肌肉夾住的子彈就像是雨水一樣稀稀拉拉的落下來,然後大力的拍打着季覺的肩膀。
“很好,非常好,第二節防衛課你已經上完啦,小季,後續可千萬不要怠惰,保持這個練習的狀態。”
他包含讚許的誇獎道:“像伱這麼又陰又卷的年輕人,將來一定大有前途哇!”
季覺的表情抽搐。
雖然誇獎是誇獎了,怎麼就沒點好詞兒呢?
“都是張老您教的好。”
“哎,那麼嚴肅幹什麼,叫老張就好啦。有空來這裡喝茶啊!”
老頭兒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捏着核桃哼着歌就走了。
居然一不留神就這麼久了,晚上還要打獎呢,遲了可就趕不上了!
只是,剛出門就看到了靠在走廊上的聞雯。
“效果怎麼樣?”她好奇的問。
“悟性不錯,應變也好,主要是學什麼都快,我的基礎課已經沒什麼可教的了。”
老張搖頭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哦,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我年輕時要有這麼靈醒的話,搞不好能打進世界健美大賽,爭一爭冠軍呢。”
聞雯想了一下,再問:“那,和我當時比呢?”
“唔……”
老人捏着下巴想了一下,微微聳肩:“再努努力的話,似乎可以挑戰一下。”
聞雯眉頭微微挑起,再沒有說話。
等季覺終於推門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她的微笑。
在夕陽的昏光照拂之下,在細碎的髮絲之間隱約顯現,如此輕柔。
像是稍縱即逝的水晶之花。
令他的心臟好像不由自主的,停跳了一下。
“怎麼了?”
聞雯回頭,看着他發呆的樣子,招手:“走吧,晚上搓一頓,慶祝一下!”
“別吧……”
季覺反應過來,眼角劇烈抽搐起來。
回想起前車之鑑的慘烈後果,不由得頭皮發麻。
可惜,在想要逃跑或者推諉已經太遲,後退之前,命運的手就已經拎起了無辜小貓的脖瓜皮,再無路可逃。
當一紮冒着泡沫的冰啤酒跺在桌子上來給他開開胃的時候,連掉眼淚都已經遲了。
“來,喝!”
一杯扎啤塞進了他的手裡,啪一下的碰杯,季覺還沒把杯子舉起來的時候,聞雯已經仰頭,一飲而盡。
事到如今,自己不會喝酒這種話,已經再也說不出口了。
兩個小時之後,在第三瓶白酒開封的時候,終於酒精中毒的季覺趴在桌子上,徹底斷片,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充實到過頭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可惜的是,斷片之後,似乎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季覺只是感覺眨了一下眼,便天旋地轉……從酒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酒後睡相糟糕無比的季覺,發現自己只有兩條腿在牀上,上半身卻在咕涌中滑到了地板上……
火辣辣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
充實的一天,又特麼開始了!
完全就是無縫銜接,根本一點休息的感覺都沒啊!
酒精這種害人的吊東西,究竟是什麼鬼才發明出來的啊!
萬幸,洗漱完畢之後,靠着小牛馬一路超速來到工坊附近的時候,時間居然還沒到十點。葉教授的課程十一點纔開始,他還來得及吃個早飯。
只是,剛在路邊的湯粉攤子坐下來,就聽見了預料之外的聲音。
“你居然還有心情吃早飯?”
不知道從哪裡刷新出來的葉純面色幽怨,“麻煩都已經快到門口了。”
“啊?”
季覺呆滯,“我什麼都沒做啊!”
怎麼又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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