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揚的臉在瞬間痛苦地扭曲起來。
耿樂容與沈優優已是痛不欲生。
看着許飛揚如此痛苦,亦筠痛入心骨,一怒之下抓上車門,整個騰飛而起,雙腿快而狠地踢向那黑衣人的胸口——
碰——
碰——
兩聲槍聲同時響起——
亦筠重重地飛滾了出去!
啊!
耿樂容與沈優優的慘叫同時響起!
傻丫頭!
許飛揚撕心裂肺地喊,無力地鬆開車門,思想在瞬間停止了運轉。
車子飛飆而去!
後面是警車呼呼的鳴笛聲!
許飛揚像滾珠似地往柏油路上滾去。
“丫頭,丫頭——”
許飛揚撲到亦筠面前,將她摟在懷中撕心裂肺地喊。
“丫頭,醒醒,丫頭——”
彷彿天地萬物突然失去生命,整個世界一片慘淡。
許飛揚的淚流過她的清秀的臉,“爲什麼,爲什麼——”
有警察叫了救護車。
好吵,頭好痛。
亦筠睜開眼睛,看到許飛揚哭成淚人的臉。
她傷心極了,“醜醜,對不起,我沒能救出伯母。”
“丫頭?”許飛揚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然後急忙檢查她的額頭溢出的血,發現那只是她磕破了頭而已,一種失而復得另他激動不已,他擁緊她,“你沒事就好。”
他真被她嚇死他了,他以爲她頭部中槍了,當時想,如果她在不了,那他還活在這個世上有什麼意義?
亦筠看着他被踩碎的手指,替他擦乾淚水,心痛到無法呼吸。
救護車急忙開來,衆人不由分說將兩人架上病牀。
許飛揚已經是沒有力氣掙扎,但亦筠卻騰跳起來,“你們送他去醫院,我要去救人。”
許飛揚氣若游絲道,“丫頭。”
亦筠旁若無人地吻了他的臉頰,“我會救出伯母的,你放心。”
許飛揚搖頭,“我不要你——”
再遇險了!
但他的話沒法說完,一口鮮血卻又吐了出來。
亦筠的心猛地一抽,然後跟白衣天使一塊將他推上車。
“小姐,你真的沒事?”有個警察問。
“沒事。”亦筠聳聳肩膀。
“那麼請回去協助我們調查。”
亦筠氣得腦都快炸開,“調查什麼?現在人質在他們手上,他們有槍耶,這可是人命的事,你們不快加派人手去追捕還要帶我回去做筆錄?”
那警察固執道,“還是麻煩小姐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亦筠一拳就掃了過去,目標是那警察的頭,那警察趕緊一閃,待他反應過來已經瞧不見那抹輕靈的身影。
當亦筠滿臉是血出現在穆家時,甘興力嚇了一跳,隨即所有的人都圍向亦筠,就連在後院苦練武術的史霄灼也圍上來。
ωωω• тTk an• ¢O 當接到亦筠受傷的消息穆辰博與陳凌可立即放下手裡的工作飆車趕回別墅。
甘興力邊幫亦筠包紮傷口邊聽她在說,“派幫中所有的兄弟出發,一定要將人質救出。”
因爲說得太急,她的胸口不斷起伏,至今爲止甘興力只見過她兩次這麼急,一次是少爺中槍昏迷的時候,這一次卻是爲了她所謂的男朋友的母親,而且裡面還有她的情敵。
史霄灼一臉不悅,瞧她那麼着急許飛揚的親人,而自己呢?她何時這般着急過自己?他這般努力只是爲了她,而她卻視而不見,他甚至知道她受傷恨不得代她痛過,而她卻——
史霄灼拂袖憤怒離去,只有變強才能得到她!只有變強纔可以擁有她!
穆辰博不太贊同她的建議,“小姐,爲了不相干的人興師動衆,恐怕不太好。”
亦筠急忙道,“穆伯伯,當初我們不是說過要除惡行善嗎?這也是爸爸的心願,如今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呀。”
穆辰博正色道,“小姐,每天都有那麼多綁架案,若我們都要參與怕是兄弟們都不用吃飯了,再說他們綁架的目的只是爲了錢,不會取她們的性命。”
亦筠蒼白無力地看着穆辰博,也是,如今他是幫主,她只不過是個掛名的小姐罷了,自己的話又有多少人聽呢?更何況當初她要廢掉惡龍幫已經有很多人對她心存芥蒂了。
陳凌可慢慢道,“此事不可急,待他們通知家人的時候我們再出動吧。”
穆辰博礙於陳凌可在幫中的地位,沒有反駁,只是責備道,“小姐,你以後少管點事,你看弄得一身傷回來,若是有更大的危險怎麼辦?我該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幫主交待?”
亦筠站起來,將背脊挺得筆直,“算了,也只不過是兩個不起眼的角色而已,不必興師動從,我自己一個人能搞定。”
亦筠說完欲要走出去。
穆辰博將她攔住,“小姐,不要意氣用事。”
陳凌可道,“既然小姐如此重視此事,那麼大家齊心協力去辦吧,咱們惡龍幫神出鬼沒,什麼時候退縮過?”
“謝謝陳伯伯,我想我一個人就好了。”
其實她一點把握都沒有,對方的底細都沒有摸清,她很想幫中的兄弟幫忙,這樣不出幾個小時,耿樂容他們就安全了,她也可以放心去醫院看醜醜了,但她不想讓穆辰博與陳凌可鬧不愉快。
陳凌可望向穆辰博,語氣充滿尊敬,“幫主。”
穆辰博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甘興力,傳令下去,所有人出發去尋找人質,一個小時後務必將人質救出。”
亦筠怔住,一陣狂喜衝出體外,“穆伯伯,謝謝你!”
穆辰博嘆氣道,“我意已決,不過小姐下次別再這麼衝動好嗎?”
亦筠點點頭,鼻尖有些發酸,“謝謝穆伯伯。”
陳凌可拍着她的肩膀,“好啦,這下小姐可以放心了。”
耿樂容與沈優優被丟棄在黑暗的小房子裡,沈優優害怕的抱緊耿樂容的身子。
“嬸嬸,他們會不會殺了我們?”
漆黑的房子如深夜般靜謐,再加上沈優優顫抖的聲音,另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耿樂容也止不住顫抖,她推斷這般人的目的是爲了錢,但他們卻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耿樂容摟緊她,“優優,別怕,他們不會傷害我們的。”
“我好擔心飛揚哥哥。”
沈優優將頭埋在耿樂容的懷中,淚水開始滾落。
黑暗中,只聽到沈優優的哭聲。
耿樂容眼眶一紅,聲音哽咽,“我也擔心他。”
“還有那個少女,她——”
沈優優突然說不下去了,哭聲加大。
耿樂容想起那兩聲槍響和兒子慘白的臉,她的淚猛地一滑,“但願她沒事吧。”
沈優優吸了吸鼻子,聲音斷斷續續,“她一定很愛飛揚哥哥。”
耿樂容的心猛地一抽,想起亦筠那樣奮不顧身,怎麼可能不愛呢?但是——
“優優,你記住飛揚哥哥是你的。”
“但是那個少女爲了飛揚哥哥可以連命都不要,而且我看出來飛揚哥哥好緊張她,他一定很愛她,如果——”
耿樂容打斷她的話,“優優,你要記住飛揚哥哥是喜歡你的。”
“但是我今天看到另我感動到哭的一幕,我覺得他們纔是天生一對,我像橫刀奪愛可恥的第三者。”
耿樂容更是摟緊她,“優優。”
“嬸嬸,如果那個少女沒事,可不可以讓他們在一起?”
黑暗中看不到沈優優的臉,但耿樂容知道她現在一定是傷心欲絕,她伸出手抹了抹沈優優臉上的淚珠,“可是優優你該怎麼辦呢?”
“我沒事啊,只要飛揚哥哥幸福就好,我真的好嫉妒那個少女,但是我看出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不能拆散他們。”
“但是我們雙方都已經談妥了。”
“我會告訴爸爸,我心中另有所屬。”
“但是——”
“嬸嬸,我會說服爸爸跟你們連盟好嗎?”
耿樂容沉默,黑暗中只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沈優優知道她也在哭,於是用纖細的手擦過她溼潤的臉。
“我很傻,從小就深深愛着飛揚哥哥,他離開後我發誓長大一定要找到他,我找到他卻發現他身邊有個人比我還要愛他,嬸嬸,你說我能不退出嗎?”
耿樂容的身體僵住,爲什麼現在的小孩都將“愛”說得那麼沉重?他們還那麼小真的明白愛嗎?但是爲什麼他們都甘願爲彼此付出?
她有些迷糊了,難道是她一直沒有愛過?
這時,黑暗的房門被踢開,一道強光刺進來,已經習慣黑暗的兩人眼睛突然一陣刺痛。
一個身穿白色筆直黑裝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耿總,沈小姐,還好麼?”
透過強光,耿樂容看清他的臉,如果她沒有記錯,此人就是他們的競爭對手,牟氏集團的牟總。
“牟總,明人不做暗事,不知道牟總今天用這種特別的方式請我來,意欲何爲?”
牟鵬濤打量着害怕到極點卻極力保持冷靜的耿樂容,突然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請耿總來寒舍坐坐。”
耿樂容起身,將背脊挺直,最後一滴流欲要流出的淚被她吸回眼中,只聽她冷冷一笑,“明人不做暗事,牟總不妨將話直說。”
牟鵬濤正要說話,突然被一聲“碰”地聲音震住,他驚慌地甩過頭,只見——
一個身穿粉色衣服輕靈若仙的少女雙手插腰,粉嫩的臉上充滿怒氣!再看看其他跟在身後的小弟好像全都被點了穴般動彈不得!
更爲恐怖的是跟在少女後面有好幾個彪壯大汗,個個都是一臉的殺氣。
真是神龍不首不見尾!
牟鵬濤感覺指尖在顫抖,整個人努力保持着鎮定,“不知幾位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亦筠略略看了一臉詫異的耿樂容和蜷縮在地上的沈優優,立即閃過身,她不想讓她們看到她,她用眼神暗示甘興力,甘興力會意,沒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卻在瞬間將牟鵬濤雙手扣地,弄得牟鵬濤哀叫不止。
亦筠猶如一陣輕風,迅速消失在衆人面前,她本不想親自來,她相信惡龍幫的神速,但仍不放心,因爲她們是醜醜的親人,她知道醜醜一定擔心死了,她必須要親自救出她們,只要醜醜好,一切都好。
耿樂容詫異地看着這幫素不相識卻出手相救的人。
“說,爲何要綁架她們?”
甘興力稍一用力,牟鵬濤就感覺生不如死。
如同溫室裡的花朵般嬌嫩的牟鵬濤哪裡能忍受這般酷刑,只得哭泣道,“我只是不想讓許家跟沈家聯盟罷了,並未想過要害她們,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甘興力兇道,“如有敢下次,那麼你的小命將不保。”話畢,重重一拳砸向牟鵬濤的腦袋。
牟鵬濤暈了過去。
當然這只是前奏的教訓,更重要的在後面,只是不方便在耿樂容她們面前透露而已,其實也不太難,只要報上惡龍幫的名號即可。
甘興力看向耿樂容,“夫人,您已經知道他的目的,以後小心些,現在安全了,我們得撤離了。”
“等等。”耿樂容急喊,“你們是誰?”
甘興力笑,“若不是看在小姐苦苦哀求的份上,你們不會這麼走運。”
話完,甘興力與幾個彪壯大汗迅速消失。
看着倒了一地的人,沈優優害怕得攥緊耿樂容的衣角,兩人互相扶持才勉強走出那困住她們的小屋。
白色的醫院。
濃重的藥味總讓亦筠討厭。
每次進醫院心情都是極度悲傷,痛自己的親朋好友,也痛其他人被病魔折磨。
許飛揚靜靜地躺在病牀上,他的十指被紗布纏繞得腫大。
亦筠進去的時候許飛揚正不安地睜着眼睛,樣子極爲痛苦,心猛地一抽,恨不得替他去痛。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雙腫大的手,淚水不經臉龐便直接滾落到白色的病牀上,許飛揚起身但胸口卻像壓着巨石,另他一動便巨痛無比。
“醜醜你放心,伯母她們已經安全了。”
她的聲音像一抹清泉,注入他的心,他終於能鬆一口氣,但眼睛卻擔憂地望上她額頭上的傷。
她受傷了,這纔是頭等大事。
心在揪痛。
亦筠將他扶起靠着牀,自己緊挨着他,知道他的擔憂,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甘興力硬要幫她綁的創口貼,吸了吸算子,勉強笑道,“你在擔心我對不對?安啦,這點小傷對我來說猶如家常便飯,倒是你自己怎麼這麼傻,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心痛死了。”
許飛揚艱難地伸出腫大的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拼盡全力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亦筠撲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