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樓那可是趙沁雲的產業,定王遠在東北全已經把手伸到了江南!在吏部的考覈中甚至能力排衆議的將白永望推上了知府的位子,眼下在朝廷的力量是可想而知!敢在他的地盤鬧事,這些傢伙估計也不是善茬。
“你認識?”楊存眼神一眯,立刻默默的站到一邊準備看好戲。
“回大人,這些都是蕭山衛的兵!”阿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又指着旁邊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老人悄悄的說:“這個以前我看過一眼,是林大人的幕僚。”
“林安國的人?”楊存倒是詫異了,擡眼看去!那幕僚老先生似乎看熱鬧的過路人一樣,時不時的喊上一嗓子而已,不過卻都是針鋒相對很是犀利!那些蕭山衛的大兵一聽立刻和打了雞血一樣,鬧騰得更是厲害。
蕭山衛的兵差不多有近百人之衆,只是一路風塵僕僕顯得有些狼狽,身上的兵服盔甲也很是破舊!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對峙的這一幫人,如果楊存記性不錯的話應該是趙沁雲從餘姚帶來的兵,一個個兵甲鮮亮,衣服嶄新,和他們一比蕭山衛的這些兵簡直就和乞丐一樣。
雙方在那鬧着,罵着!兩三百大兵這麼當街叫罵,雖然剋制着沒有動手但也真是不成體統!那一品樓的掌櫃已經是急得冷汗都下來了,夾在他們中間求爺爺告奶奶的也沒用!這樣鬧下去除了影響生意以外,也惹來了百姓們的圍觀議論,帶來的惡劣影響是可想而知。
“夠了!”這時,又一隊衣甲鮮明的兵將撥開人羣走了進來!爲首的高強大漢往這一站,眉頭緊皺的喝了一聲。
“這傢伙,果然還得他出面!”楊存竊笑着,五品武官的官服在身!就這身份往地方上一擺比個千戶更牛,屠浩這傢伙氣勢滿不錯的,還真是這些養優處尊的江南兵難以比擬的。
“當街鬨鬧,成何體統!”屠浩怒目圓瞪,沒好氣的說:“你們是哪的兵,不在自己的駐地上好好的防禦,怎生跑來這杭州城內鬧事。”
“回,回大人!”蕭山衛的人一時鴉雀無聲,這時一個貌似領兵模樣的人走了出來,抱着拳咬着牙說:“未將等皆是來自蕭山千衛所,來杭州是爲了討回我們的軍餉和給養。”
“蕭山衛!”屠浩一聽,眉頭頓時皺成一個川字,嘴角不知不覺的滑過一抹苦笑。
“是,請大人主持公告!”那蕭山衛的人一下就有了底氣,狠狠的瞪着餘姚衛的人。
“那也不能在這鬧。”屠浩哽了半天,這才狠狠的揮了揮手說:“是非公道就到杭州衙門說吧,我們世子現在也在杭州!有何委屈你們慢慢道來,自有公道給你們。”
“是!”蕭山和餘姚二衛所的兵一聽也不敢再造次了,定王從軍多年聲望甚高,他的兒子來了,這些當兵的也不敢不給面子。
浩浩蕩蕩的一羣人立刻朝杭州衙門走去,這時那幕僚先生似乎很是滿意的笑了一下,看熱鬧的人羣在往前走着,他卻是往後一縮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計是給林安國報信吧!
“杭州真好,天天有熱鬧看!”楊存哈哈的一樂,眼看着屠浩故做威武卻面帶苦色,就知道這次的事趙沁雲不好辦了。
“公爺,那我們?”阿浪在旁小心翼翼的問着,或許的習慣了跑腿的活!他什麼時候感覺都特別的小心謹慎,彷彿說錯一句話就會掉腦袋一樣。
“有熱鬧當然要看了。”楊存立刻跟了上去,這阿浪真好玩!長得和蕭九那麼像,看模樣也有他那樣的狡猾,實在有趣。
杭州衙門外,圍了裡三圈外三圈看熱鬧的人,這百姓的生活就是好,隔三差五的都有點大戲看,娛樂生活還是滿豐富的!好不容易纔擠開了百姓們的圍攏一點點的擠到了最前面,楊存一看眼前這架勢,已經是忍不住竊笑了。
公堂之上,已經身着官服正裝的白永望肅穆而坐,冷眼的看着下邊的一衆人,只是那臉上多少有幾分的苦澀!這兵將之事按理說都歸兵部管,眼下最少也得浙江總兵來管,可這總兵一職卻暫是空缺!由他這麼一個地方知府來管,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而更讓他無奈的是在側邊,趙沁雲一身輕裝便服,閉目休息着!雖明顯是一副來旁聽的模樣,可這餘姚衛的兵可都是他調來的,這蕭山衛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要來找麻煩,箇中蹊蹺實在叫人頭疼!
屠浩恭敬的站在一片,蕭山與餘姚二衛的兵馬不是罪人所以不用跪,站在朝堂上那是人頭聳動很是壯觀!尤其一個個還在大眼瞪小眼的,那更是火藥味濃郁啊。
“阿浪,懂不懂報銜!”楊存一看趙沁雲那副淡定的模樣,心裡一時有火,你看我一場戲,老子今天也來一次!
“當官的那種麼?”阿浪一個機靈,感覺腦子有些恍惚。
“沒錯,扯開你的嗓子,給我喊。”楊存冷笑了一下,自古這朝堂之上公平事哪有多少!趙沁雲往這一坐擺明是了要偏袒餘姚衛的那些人,以他老爹的能耐這事就算日後鬧上兵部也不怕,何況眼下坐在公堂上的是白永望,老子就要當這個攪屎棍,讓你們不得安寧。
“這!”阿浪頓時忐忑不已,尤其是看旁邊黑壓壓的人羣,心裡更是發怯。
“別怕,拉開了嗓門,給我喊出國公府的威風來!”楊存朝他鼓勵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阿浪一聽,這擺明是要收他於麾下!臉一時激動得都有點發紅了,壯着膽看了一下眼前黑壓壓的大兵,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後鼓起勇氣喊道:“世襲一品國公,敬國公到……”
日,這小子,嗓門可以啊!這一嗓子喊出來,可是把那些唧唧喳喳的議論之聲全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這看了過來,尤其是趙沁雲一聽更是混身一顫,眉頭微微一皺也是睜開了眼,朝楊存看了過來。
迎着所有人驚訝的目光,楊存滿面溫和的笑容走入了公堂內!門口的捕快也認識楊存,上次更是有人被打斷過腿,這會誰還敢阻攔啊。而阿浪也趕緊跟了上來,本來還小心翼翼的彎着腰,可一看其他的眼神很是敬畏,狐假虎威的他也趕緊挺起了腰板。興奮的跟在楊存的身後走着,似乎記事的時候起,從沒走得這麼直板。
“各位大人好啊!”楊存衝衆人一抱拳,又朝趙沁雲呵呵一笑:“世子好啊!”
“拜見國公爺。”所有人也趕忙的回了一禮,衆目睽睽之下趙沁雲可不想落人話柄,他沒官職爵位在身,也只能站起身來鞠身下來,恭敬的說:“晚輩沁雲,拜見公爺。”
無官位在身,原本該自稱草民纔是,不過奈何人家的爹厲害!楊存也不以爲,這種雞蛋裡挑骨頭的事挑釁性太大了,還沒必要撕破那個臉皮。所以也是客氣的還了一禮後,笑咪咪的說:“諸位大人,我和看熱鬧的百姓們一起來的,想旁聽一下,不妨礙各位吧!”
“哪的話,難得公爺有此雅興!”趙沁雲謙和的笑了笑,屠浩立刻般來一張椅子,又命人奉上茶水。
“多謝了!”楊存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坐下,阿浪也恭敬的站到身後!如果不是衣着打扮實在像是陋民,這會站直了腰板還挺人模人樣的!
“白大人,您審您的。”楊存就是屬狗臉的,前幾日還摑了白永望一巴掌,這會和他說着話時笑得那叫一個親切,虛假得真是人神共憤。
“是!”白永望也是表演藝術家,這會一臉的淡定,完全看不出曾有過過節。即使那日之事已經掄爲了笑炳,但這會他卻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這心計未免太深了吧。
“堂下何人!”白永望定了定心神,立刻拍起了驚堂木喝問了一聲。
還用問,蕭山衛的兵來找麻煩,餘姚的兵痞不爽唄!最討厭這種程序形式的問話了,一點營養都沒有。楊存呵呵的一笑,舉起茶杯和趙沁雲示意一下,趙沁雲也不以爲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就自品香茗。
“大人,末將安伯烈!”這時,那蕭山衛裡走出一位年近五十的長者,一臉憤慨的指着自己身上已經有了破洞的粗糙麻衣,沒好氣的問:“勞煩大人看看,安伯烈這一身的兵服,是何品銜,司任何職啊。”
“大膽,公堂上豈容你出言兒戲!”白永望頓時一怒,又拍了那驚堂木。
“末將沒有兒戲!”安伯烈性子似乎很是暴躁,也不畏懼權勢!立刻一轉身朝着趙沁雲,幾乎是吼一樣的喝問着:“既然大人看不出來,那就勞煩世子一鑑吧,下官到底司任何職!”
“放肆!”如此不敬的語氣,屠浩的臉頓時黑得和抹布一樣了。
“安伯烈是麼?”趙沁雲擡手製止,面上一時有幾分難色,但還是開口說:“我記得不錯的吧,你應該是蕭山人氏!世襲的軍籍,父親年邁以後你身爲長子頂替入伍,連年來帶兵有方,不到三十就封了百戶!七年前朝廷下令剿滅官道上盤踞的綠林強人,你剿匪有功,兵部賜封你爲蕭山衛千戶,正六品武將。”
這傢伙,看來也下了不少功夫啊!楊存眼神一眯,好個趙沁雲,不愧是從軍出身!即使是小小蕭山衛的一個千戶,他都能把他的資歷如數家珍一般,當得上是心生九孔。
“世子好記性!”安伯烈詫異了一下,卻是不滿的哼了一聲,更是咄咄逼人的喝問道:“那就請世子看看,安伯烈這一身的粗破麻衣,連半片的盔甲都沒有,可有哪點像是個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