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地牢很新,從外邊看很是簡陋不過裡邊卻是警衛森嚴,幾乎是十步一崗的狀態守衛的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漢。這些人個個面色沉着吐納有序,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兵丁,而是底子深厚的練家子。
外表很新的地牢卻散發着這種異常的臭味,稍有經驗的人一聞就知道里邊肯定關押了不少人。
比之一般的牢獄來說有些平靜得過頭了,沒有行刑的慘叫也沒有求饒叫冤,這裡到底關押着什麼人犯?
牢頭是周家的人,一見楊存過來立刻殷切的迎了上去:“公爺,要提審人犯麼?”
說話間他遞上了一本冊子,上邊詳細的記載着這裡關押的每一個人,楊存翻開後隨意的掃了幾眼立刻指了幾下:“把這幾個人帶到公堂那邊去,還有,段莫兩位大相師還吃得好吧。”
“呵呵,兩個糟老頭回來以後倒是看開了,在牢裡吃得好睡得香還長了幾兩肉,咱們可不敢虧待這倆活寶。”牢頭答了幾句也不敢過份調侃,立刻親自跑去安排。
楊存徑直帶着這四人走到了裡邊的一間公堂,公堂地方不大不過收拾得還算乾淨,四面的牆上掛着各種各樣的刑具看起來有幾分滲人,不過這些刑具都還沒派上用場,乾淨崢亮的也沒那種所謂的殺氣騰騰。
確實是新的地牢,這審訊犯人用的公堂新得有點過份,別說是那種骯髒不堪的顏色了,甚至空氣裡連一點的血腥味都聞不到。
整個公堂只有一個主位,這根本不像官方的牢獄更像是一個專門行私刑的地方,四人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楊存坐於主位之上,不過並沒有賜他們四人落座,一副老僧入定般的模樣似乎把這事遺忘了一樣。
四人很是默契的站在了一邊,心裡清楚這就是地位的高下,不管他們現在信不信服但就是不能有半分的逾越。哪怕是他們不願追隨楊存,但一王之後就是三公,三公的權威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小小的武將軍來挑釁。
說到底雙極旗號稱是楊家軍,哪怕是王爺在的時候他們也不能對三公有所不敬,否則的話就是以下犯上罪大惡極。
獄丁殷切的奉上了茶水,楊存稍微的解了解酒,這地牢裡的味道不怎麼樣不過惟獨這個審訊用的公堂還算可以,四面通風又燒了些香料,最起碼聞不到那種發蔫一樣的酸臭味。
四人就這樣挺直了腰板站在一邊,似乎是在倔強的表示着他們的地位和尊嚴,楊存也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沒多一會外頭一陣吵鬧聲伴隨着幾句叫罵,鐵鏈拖地的聲音也很是響亮,在一羣兵釘的押解之下十多個蓬頭垢面的傢伙走了進來,有的身上還穿着官服,只不過那官服已經破舊不堪甚至爛了許多大洞。
十多人一進來就被兵丁們押着要他們跪下,不過他們卻是倔強的掙扎着不肯下跪,看來這段牢獄之災他們過得很是不錯,一個個生龍活虎的那力氣大得兵丁都險些押不住。
人羣中有個老者反抗得最是激烈,當看到楊存安坐於主位之上時老眼裡兇光一閃,歇斯底里的吼道:“敬國公你這個無法無天的逆賊,食君之俸祿卻不行忠君之事,你不得好死!”
“敬國公,你太無法無天了,簡直是目無王法。”另一些人也開始叫喚開了,有脾氣暴躁者甚至是直接開罵。
“我們是朝廷命官,不管是罷免奪權還是治罪都應由吏部和刑部合議,什麼時候輪到你楊家小小國公來管。”
“你的封地不過是杭州而已,領的虛職是總兵,憑什麼插手我們地方上的官務,還擅自扣押朝廷命官,難道你不知道這是砍頭的大罪麼?”
“就是,你的國公銜不過是尊位而已,憑什麼扣押朝廷命官。”
這一羣身子骨很硬嘴巴更硬,一上來就把楊存說得是體無完膚,一個個聲正言辭滿面的正氣,不難看出是那種所謂忠君愛國的臣子,最起碼到了這時候還一點都不服軟,還對楊存怒目圓瞪擺明了不肯屈服。
四人面面相覷,搞不清楊存鬧的是哪一齣,不過他們也是有些驚訝,萬萬沒想到楊存居然敢擅自扣押朝廷命官,要知道這種事連王爺都有幾分忌憚。
身份高是一回事,不過權利的分屬很是清楚,連王爺都只有拿人送審的權利,一個公爺就更不用說了。以權欺人無可厚非,只是朝廷命官要定罪都必須交吏刑二部合議,擅自動刑的話那絕對是犯上的不敬,這是一般人根本不敢逾越的規矩。
京官一般都不敢如此忤逆,他們沒想到楊存居然敢這麼做,而且一抓就是十多個還是自己扣押起來,看樣子這些人裡還有不少是官拜知府的實權官。
“掌嘴!”楊存面色有些發陰,畢竟誰被這麼一頓辱罵都不會有好心情。
獄丁們早就對這羣沒事就窮叫喚的東西煩到了極點,無奈上頭沒命令他們也不敢擅自動刑,這會楊存一下令他們哪會怠慢,立刻是抽出木條硬生生的朝他們的嘴上抽去。
啪啪聲伴隨着慘叫聲,血水混合着唾液流了一地,地上還可以看見不少的斷牙。十個板子打下去後這羣人嘴脣爛開疼得都說不出話,不過依舊倔強的瞪着大眼睛看着楊存,那模樣似乎是在說有種你就殺了我啊。
一羣獄丁打得那叫一個解氣,下手更是極黑,一頓板子抽下去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叫你們清風道骨,叫你們高風亮節,平時嘴巴那麼利索這會不給你抽掉大牙是絕不罷休。
“公爺,行刑完了。”一頓板子啪啪的打完,獄丁們總算是解了口大氣。
這段時間送飯什麼的都得被辱罵一頓,要不是上頭沒下令他們早就開打了。這幫傢伙真是不識好歹,都鋃鐺入獄了不僅不知道收斂還他媽的登鼻子上臉,一個個吃香喝辣的也沒虧待他們,偏偏這些人就是不領情。
吃飽喝足有人還長了幾兩肉,結果罵起人來更有精神,獄丁早在心裡恨透了這幫浪費糧食的傢伙,就是他媽一羣不長眼的又裝正派的混帳。
抽搐和低沉的痛哼一時響個不停,這些身嬌肉貴的官老爺平時都對別人行刑,這會不過幾板子掌嘴而已居然有兩三個疼得都暈了過去。
楊存平和了一下心情,緩步的走上前去,突然一腳把那個叫得最囂張的老頭踢翻在地,老頭明顯在這羣人中很有威望,他吃疼的一摔倒旁邊立刻有兩個中年人用身軀擋着楊存。
老頭捂着已經被打爛的嘴巴,血水已經染紅了他發白的鬍子,明顯這段時間他叫得最歡,所以受到的招呼也是最有力的。
“叛逆!”老頭一開口牙都掉了下來,不過還是一副倔強的模樣瞪着楊存,大有那種想一片丹心照漢青的架勢。
玩視死如歸這套?可笑得很,以爲老子真會顧及你們什麼狗屁朝廷命官的面子而不敢殺人?楊存滿面的鄙夷。
“朱時是吧!”楊存冷笑了一下,開口說:“你是福建福洲人士,自幼家境貧寒不過卻用功苦讀,年僅十四就是聞名鄉里的神童,考取了秀才以後一榜提名爲進士可謂是鶴立雞羣。後被吏部調進京,先在京城的吏部底下爲一從九品候補溥書,後因上官告老還鄉補任正九品,十餘年的京官生涯始終仕途坎坷,一直戴着九品的官帽鬱不得志。後有下放地方的機會立刻大舉行賄,最終捐得一個地方小知縣的官位。”
所有人都有些錯愕,連那老人都是滿面驚詫,他的出身正是如此,可以說是分豪不差。
京城的日子磨滅了他的躊躇滿志和家國天下的志氣,沒有出身沒有人扶持,可以說能補任已經是一大幸事了,後來毅然的下放地方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是得意的決定。
京城的現實已經磨滅了他所有的夢想,那裡的骯髒和齷齪也讓他翻然醒悟,從京城走出來的朱時已經不是當初那一個一心報銷國家的年輕人了,而是滿心想的都是自己前程和命運的普通人。
可以說一個一腔熱血的年輕人死在了京城的大染崗內,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私自利,卻又圓滑得連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官員。
楊存如數家珍一樣,看着滿面詫異的他鄙夷的笑道:“你自奉廉明勤政,不過捐這小官位卻上下打點了三千兩百銀還讓自己的愛妻陪上官一夜春風才得嘗所願,要知道你那十餘年不吃不喝的話才能攢得下這筆錢,京城的小官一向油水少得可憐,不難看出你這傢伙搜刮這筆銀子花了多少腦筋。而您倒是夠果斷的,哪怕是戴了綠帽也無所謂,想來你們所謂白頭偕老的恩愛裡都是假的,不然的話去年年底你也不會偷偷的買下四個美妾,藏於府後另一所你購置的宅院之中。”這話一出,老人驚詫而又羞愧的低下了頭,他羞愧的是自己的齷齪之行被曝光,但更震驚的是這些事甚至他自己都忘了,那四房美妾也是藏得很好,他怎麼料都料不到這些事楊存全部瞭然於胸。其他人也是目露震驚之色,明顯在他們的心中老者是那種高風亮節的清官,誰也沒想到他的外放官位居然是買來的,而且與他號稱舉案齊眉的髮妻還陪人家睡了一覺。一更。--by:dad0u0|6386|13764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