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之路,遙遙數萬裡,不是一日兩日便可以到達的。
有時,陸青雲會停下來,在凡人世界中居住幾日,常常可口的飯菜,體會民間的憂愁疾苦。若是遇到疾病纏身的病人,他身施展法力,將病魔祛除。
這些對修士來說,都是舉手之勞,面對疾苦。陸青雲心中實在不忍。他的族人,已經去了。因此,他的心,不忍看不得那麼多的親人在生死離別中苦苦掙扎。
老人還好,順從天命,去了也就去了,凡人雖然會有傷感,卻不悲痛。但若是壯年,或者是少年離去。則那份悲痛,幾乎斷腸。
陸青雲出手,從來都是無聲無息,在修士世界中,到處都是強食弱肉。只有在凡人世界中,那些樸實的山村裡,他才能體會到人間最美的淳樸。這些淳樸之意落入其心中,竟然與那浩然的大儒之氣相依相融,漸漸有了幾分凝實之徵兆。
這一路,走走停停,陸青雲足足耗費了半年的時間,才達到南荒。
這半年來,他的結丹之境已經鞏固,神禁術的第一層已經完全領悟,有這神禁術,陸青雲確信,即便中期結丹修士,也可以擊殺。
但後期,卻很難,至於圓滿結丹者,除非再次耗費數百年生機,施展完美的神禁術,否則斷無取勝的可能。
南荒之地,秀美河山,滿是蒼翠。
山間,溪水潺潺,鳥語花香,與中土大山相比,這裡的山都很高,經常可以看見聳入天際的巨峰赫然而立。
山林深處,是凡人的禁地,這裡,不但野獸叢生,許多修士也會深入其中,尋找草藥靈獸之類。
是日,一幕畫面徐徐展開。
一山腳下,數十修士正在攻擊一個結丹中期的靈獸。這靈獸乃是風影狐,速度極快。若不是修士人數衆多,風影狐早就逃脫。
這數十修士,只有一個是結丹之境,而且是位女子。其他大都是築基圓滿,或者是後期之境。因此,他們的阻力攻擊點,正是這結丹女子。
女子手持一柄長劍,嬌容上閃爍幾滴香汗,顯然,面對中期結丹靈獸,她還是有些吃力。
“諸位師弟,施展東皇劍陣。”女子嬌聲怒喝,長劍猛然揮向那風影狐,斷絕其後退之路。
這女子是東皇門的白雪頤,數十人也都是東皇門的三代弟子。
“師姐,咱們深入獸林太深,若是施展東皇劍陣,靈力會大大損失,若是遇到其他結丹靈獸,可能會有危險。”其中一弟子,面色帶着些許憂慮之色。
“若是咱們交不出一枚金丹,那西固山能夠願意嗎?佈陣!”白雪頤怒吼一聲,長劍劃破一道白光,再次將欲逃脫的風影狐逼退。
東皇劍陣赫然而成,以白雪頤爲首,數十築基強者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向那風影狐斬去。
這一擊,無從閃躲,這一擊,即便是後期結丹修士,也要重傷。
風影狐口中發出一聲悲痛的慘叫,而後嗚呼一聲,倒地身亡。
一擊之後,白雪頤擦了擦手中的劍,而後尋一塊乾淨的石頭,坐在上面,眼中露出疲憊之色。
自從東皇遷移到南荒之地以來,備受壓迫。特別是那西固山,霸橫至極,以元嬰老怪的實力,逼迫陳海康就範,充當西固山的附屬門派,每個月上繳三枚金丹。
西固山的附屬門派很多,但那些老一些的附屬門派,一個月只需要交一枚即可,東皇門新來,因此受到的壓迫最大。
也曾有宗門反對過,兩個月沒有上繳金丹,結果致使全宗被滅。因此東皇門衆人,雖然心中頗有怨言,卻不敢造次,生怕慘遭滅門之災。
疲憊之餘,白雪頤閉上眼睛,靜靜養神。
這已經成爲了她的習慣,八年來,除了廝殺,她很少與別人交談。其心中有恨,可卻不敢爆發,這恨只能隱藏在心中,慢慢生根。
美目剛一閉上,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那少年。當年在天雲山內,獨鬥結丹靈獸。在那洞府中,感悟禁制之術,在大師伯王朝輝到來之際,依舊從容面對的少年。師祖說,大師伯已經去了。白雪頤聽到這話之後,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那少年,只是築基實力,竟然能夠滅得了結丹圓滿的大師伯。
只是後來,她再也沒有聽到那少年的消息,好像沉寂在了茫茫人海中。
其心中,有悲念生出。如今,我在天南,你在哪裡?
這份思念,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白雪頤不敢去觸動。那是傷,是不可觸摸的痛,每次閉上眼睛,這傷痛便會從心底生出。
這份情,從那洞府內開始,從那一枚不成形的蒲元丹開始。若不是那枚蒲元丹,白雪頤當真死在天雲山的獸潮中。
這種情,不是恩,是無言以對的柔情,是流淌在心間,釋放着淡淡苦味的思念之情。
“師姐,金丹已經獲取,是不是可以走了?”一圓滿築基弟子向白雪頤問道。
“魂血取了沒有?”白雪頤睜開眼睛,冷冷的面容上,有股威嚴之態。
“師姐放心,已經取了。”那弟子慌忙答道。
白雪頤應了一聲之後,便隨着衆人離去。眼見白雪頤離去之後,那弟子嘴中喃喃說道:“爲何師姐每一次殺完一個靈獸之後,都會取其本命魂血。這獸已經死了,魂血還有何用?”
白雪頤耳靈目清,那弟子的話自然逃不過她的耳朵。聽到這話,其心中浮起一絲絲的漣漪,慢慢擴展。
天雲山內,那少年的所作所爲,至今留在心中。本命魂血乃是符咒的最佳配料,她也是從師祖那裡得知,陸青雲是煉祭符咒的。
後來,進入南荒之後,白雪頤便形成一種習慣,每當滅掉一獸之後,便會取那獸的本命魂血,學習煉祭符咒。
她從沒有把這些符咒當成法器用掉,而是一張張的疊起來,裝在儲物袋中,夜深人靜時,便取出來,一個人默默數着。
“哈哈哈……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東皇門的雜碎。媽的,把那風影狐的金丹留下,否則休怪王某不客氣。”就在衆人將要離去之際,一個極爲霸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雪頤轉過身去,發現五個壯實的漢子,那個說話的人,她認識,乃是南欒宗的大弟子王珂。南欒宗與東皇門一樣,都是附屬於西固山而存在。只不過南欒宗屬於老的門派,一個月只需要上繳一枚金丹即可。
而今,他們憑藉強橫的實力,竟然明目張膽的搶奪來了。
“王珂,我東皇門的任務比你們重得多,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白雪頤的眼中露出一絲憤怒,徐徐說道。
對方又無人,但卻有三個結丹修士,那王珂更是中期之境。因此白雪頤儘管心中有氣,可卻也不敢過分造次。
“過分?”王珂眼睛睜得老大,“談何過分?你們小宗派,孝敬我等,有何過分?不過……若是不白姑娘能夠捨身相許,哥幾個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饒你們一次。”
“閉上你媽的狗嘴。”東皇門一弟子,見到那王珂如此可惡,忍不住的脫口大罵。
這一罵,對東皇門衆人來說,是一句滅頂之災。衆人剛剛施展東皇劍陣,體內靈力降到極低。況且對方有三人是結丹修爲。
這樣的戰鬥,不用打,結局已經註定。
“哈哈哈……都說新來的東皇門是塊硬骨頭,今日算是見到了。”那王珂臉上佈滿殺意,冷冷的看着東皇弟子說道。
“你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白雪頤的心,早就被憤怒填塞的滿滿的,長劍陡然拔出,向那五人呼嘯而去。
“你們快走!”白雪頤一劍斬去,一道白光洶涌而出。
這一擊,不是普通的招式,乃是東皇三術神通之一,東皇劍法,東皇劍陣,只是東皇劍法中,最簡單的一個分支。此術,並不講究羣攻,更在乎個人作戰之力。
這一擊,幻化而出的白光中,擁有諸多劍氣,這劍氣密密麻麻呼嘯而至,組成了密不透風的一堵牆。
王珂等人見到如此恐怖的一擊,臉上露出一絲驚怒,心中不敢託大,立即五人抱成一團,將實力發揮到極致。迎接那呼嘯而至的凌烈劍氣。
白雪頤施展一劍之後,整個人快要虛脫了,不過其臉上卻露出一絲釋然之色,這一劍,已經爲其門人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死而無憾。
那凌烈劍氣轟鳴而至,王珂等人頓時感到一股危機傳來。這危機,對於經常處於生死間的修士來說,感觸頗深。
然而,結丹修士的實力,自不必說,其身上也有異寶。這異寶是一把傘,眼見那劍氣臨身之際,傘頓時撐開,將那凌烈的劍氣擋在身外。衆人免於一劫。
“徐靈傘一年之內,只能撐開三次,你竟然浪費我一次機會!”王珂眼中露出一抹嗜血之色,怒氣衝衝,殺意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