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爆了?謝雲不可置信的想到。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明明帶着絕殺的氣勢向自己衝來。爲何突然之間升起一道白光,就什麼都沒有了?
煙塵緩緩的散盡,一柄古樸的長劍在煙塵之中如此的扎眼。長劍帶着劍鞘,插在原本楚江王所在的位置。而地面上,卻見不到楚江王一絲的蹤跡。唯有那幾團散發着肉香的火團,提醒着謝雲剛纔發生了什麼。
“我兄弟的命這麼值錢,用來換三個廢物的命……太不值了吧?”清冷的聲音響起,彷彿來自九霄雲外又彷彿就在衆人的耳邊。
秦廣王驚恐的四下張望,但卻始終找不到聲音來自何方。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天空,秦廣王和宋帝王連忙擡頭。天空的明月如此的皎潔,彷彿一面碩大的玉盤。在月光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衣襬飄飄,青絲如水,緩緩的自天空落下。
腳尖輕輕的點在太始劍的劍柄之上。負着雙手冷冷的望着身前的兩人,眼神中,殺意迸射。就差一點,謝雲就被他們給坑死了。
寧月暴怒,暴怒的後果自然很嚴重。
“小月月,你終於來了……”
“閉嘴!你這個白癡,還不撤去功力?你就不疼麼?”寧月頭也不回冷冷的喝道。
血煞截血大法,雖然是魔教秘術。但以寧月此刻的境界修爲,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的原理功用。無時無刻撕裂身體經脈的痛苦,原本就非常人所能忍受。這樣的功法本身就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哦——”一瞬間,血煞之氣盡消,雖然沒有發動攻擊致使氣血流失,但刀割一般的內力也的確將謝雲的奇經八脈攪得如佈滿蟻穴的堤壩。
“噗——”一口鮮血嘔出,謝雲再一次委靡了下來。
“閣下是誰……”雖然明知道來的是敵人,而且還是自己絕對無法承受的敵人,但秦廣王還是覺得有必要問一下,至少死也該死的明白。
“天幕府封號神捕,鬼狐——”
一句話,打碎了秦廣王最後的僥倖,鬼狐是誰?天幕府現今的第一高手。原本聽說捕神楚源畏罪自殺,玄陰教上下拍手稱快。但冒出了一個鬼狐卻在他們的頭頂又淋了一桶冰水。
甚至有江湖傳言,鬼狐雖未列入天榜,但其武功似乎不在楚源之下。天幕府何其有幸,竟然在這十幾年之間高手輩出。
“宋帝王,不要怕,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其所!天魔立世,玄陰爲尊,教主千秋萬代,問鼎宇內……殺——”秦廣王暴喝一聲,手中的鬼面大刀突然散發無數濃煙,當宋帝王的勾魂鎖鏈射向寧月的時候,他卻卷着黑霧彷彿狂風一般向遠處掠去。
“無聊!”寧月淡淡的輕喝,腳下一點,輕輕的一腳踢出。插在地上的太始劍彷彿流光一般一閃而逝,帶着劍鞘的太始劍仿若無物的穿過宋帝王的咽喉,如穿破空間的利箭狠狠的刺入濃煙之中。
“啊——轟——”
濃煙炸裂,無數碎肉紛飛。在寧月面前,一個半步天人合一還妄圖逃跑?要真讓他跑了,寧月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宋帝王捂着咽喉,瞪大了眼睛發出咯咯咯的聲響。但無論如何努力,咽喉的傷卻是堵不住的,想說的話也只能憋在喉間帶回幽冥。
當宋帝王的屍體倒下之後,跟着一同前來的玄陰教教衆才驚魂初定。一個個惶恐的倒退,突然間化作鳥獸一般的四下奔逃。
“哼!”寧月冷哼一聲,輕輕的揮一揮衣袖,一道劍氣突然橫空化作星雨爆裂,無數劍氣彷彿洶涌的魚羣在玄陰教弟子中間穿梭。僅僅一息之間,前來的數十名玄陰教弟子被全部擊殺一個不留。
“啪啪啪——小月月,厲害啊!想不到一年不見,你的武功又厲害了那麼多。對了,這個場景怎麼就這麼眼熟呢……可我想不起來,小月月,提醒一下。”
“三年前的一個夜晚,我以截血手法忽悠一個白癡一刻鐘時間,不像今晚,有個白癡竟然來真的。”寧月收回太始劍,緩緩的來到謝雲的跟前蹲下。
“對哦,想起來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當初你還不懂武功……話說你這貨怎麼長的?武功進度快的令人絕望。喂……你看什麼?我的臉上有花?”
“你竟然把鬍子颳了……而且還洗澡換衣服了……奇蹟啊!這麼反常……一定有什麼不對……”
“有什麼不對?老子好歹也是銀牌捕頭,在北地三州的一畝三分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像以前這麼邋遢,這不是給天幕府丟臉麼?”
“有女人了吧?”寧月猥瑣的笑道。
“少胡說,你知道我的,女人這種玩意太煩人,要女人老子直接去青樓泄火不就完了?人家幫我養好了還溫柔體貼,自己養個女人,費事不說還渾身不自在,所以別亂猜。”
“不打自招了!”寧月輕輕的站起身,拍了拍手說道。
“招?招什麼了?”
“第一,你沒女人怎麼就知道女人不溫柔體貼?這就說明你的意中人有暴力傾向,至少很強勢。費時而且渾身不自在,這已經說明你不僅有意中人,而且還是挑明瞭的。說吧,誰啊?”
“放屁!寧月,你是不是很閒啊?話說你過來追我幹嘛?難道……我靠,我可把你當兄弟的!”
“嗯?”寧月輕輕的冷哼,頓時謝雲只感覺渾身一冷。無處不再寒意彷彿幽靈一般沖刷着自己的五臟六腑。但氣勢一瞬間即收,謝雲也在一個冷顫之後露出了驚恐的面容。
謝雲驚恐的不是寧月的殺意,而是他的武功。在謝雲以爲,寧月此刻天人合一已經頂天了。畢竟天人合一再進一步,就是問鼎武道成爲武林至尊。但從剛纔感受的氣勢來看,寧月的武功顯然沒那麼簡單。
“小月月……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已經突破武道了?”
“還沒!”
寧月的回答讓謝雲微微鬆了一口氣,從小和寧月一起長大的謝雲可謂對寧月的平生了如指掌。什麼時候開始習武的,沒人比他更清楚。滿打滿算也才三年時間,僅僅三年就成爲武道高手,這已經不能稱之爲天才,而是不擇不扣的妖孽。
“但也快了……”
“噗——咳咳咳……說話不要喘這麼大的氣行不?”
“有問題麼?”寧月無辜的別過臉斜眼瞅着謝雲,“話說,你要去接一個大人物?那個大人物是誰?”
“對不起,軍情機密,無可奉告!”謝雲臉色一變,一臉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是麼?”寧月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謝雲的後背,引得謝雲哇哇的痛呼。因爲謝雲剛使用了血煞截血大法,全身上下無處不是傷口,經脈,血管,肌肉,甚至表皮都是細密的傷口。外力一觸,那如刀割一般的刺痛便如潮汐一般席捲而來。
“說吧,是不是去接中州巨俠諸葛青?我現在都懶得對你動刑,你要不交代,我給你來個渾身按摩?”
“寧月,從來沒想過你這麼卑鄙無恥!”謝雲一臉忠貞烈士的模樣破口罵道。
“跟你學的!”寧月不爲所動,輕輕的將手按在謝雲的肩上慢慢的揉捏。
“啊——我操,你玩真的……我靠!靠!靠!停……你給老子停下……啊……我說,我說不成麼……是……是……我奉海棠神捕之命去迎接諸葛巨俠,而後跟在他身邊聽候調遣……”
“早說不就得了?你是我兄弟,我怎麼忍心對你用刑呢……”說着寧月緩緩的來到謝雲身前,輕輕的彎下腰抓起謝雲的一條腿緩緩站起。
“喂——你做什麼?”
“帶着你離開啊!”寧月一臉無辜的轉過臉。
“你不會是想拖着我走吧?喂,我都告訴你了,你至於麼……啊——”尖銳的慘叫劃破天空,在寂靜的夜晚,銀霜的月光下如此刺耳如此的淒厲。
樹影婆娑,空寂的山谷再次寧靜了起來。偶爾有夏蟲在潮溼的芳草間歡歌。天空的明月越發的清亮,今夜是十四,明日便是十五。
突然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緩緩的走來。白色的女子,一身如月光般的連衣裙展現着如月華般的嫵媚。精美的面容彷彿融化在月光之中,輕輕的走近如同月宮中下凡的神女。而黑色的身影,卻如同一個影子,彷彿融化在陰暗的樹蔭之中。
兩人就這麼緩緩的走着,沒有說話。輕輕的踩着芳草,輕輕的欣賞着這個世界的寧靜。
“你多久沒陪我這樣散步了?”白衣女子突然輕聲的問道,聲音如此的幽怨,但卻給人無窮的空靈。
“是很久了……你要帶我去哪?”黑衣人輕聲一嘆,連忙轉移話題。
“你不是一直擔心京城的那個諸葛青麼?我和你去解決這個麻煩……”女子似乎有些生氣,語氣也變得有些陰冷。但她也沒有賭氣的背過身,而是收起溫柔的笑再次將臉化爲冰寒。
“諸葛青……”想起這個名字,黑衣人彷彿有些激動,就是叫出他的名字,似乎也帶着一絲的咬牙切齒。但轉瞬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