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王,如今我師父在場,你還是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野心吧!五十年前,你已經放棄了皇位,天命已定就不得更改,你若再強行扭轉天命,就是與天下蒼生爲敵。
當今天子仁德愛民,天下有目共知。反倒是玄陰教主爲了一己之私枉顧涼州五百萬黎民生死,實乃罪大惡極。這樣的人,要是能問鼎九五,天地之間,何來浩然長存?”
身後站着不老神仙,寧月的說話就有底氣。不能說寧月小人氣焰,而是此一時彼一時。
祁連王冷冷的看着寧月,眼波流轉最後定格在了不老神仙的身上,“無名兄也是這個意思麼?”
不老神仙淡淡的一笑,那一抹灑脫彷彿超脫了紅塵,“天下紛爭,皇權異主,關我屁事?”
“哈哈哈……好,不愧是不老神仙遊戲人間!你說的不錯,天下紛爭皇權異主與你何干?與天下何干?與天地何干?”祁連王的臉上終於掛起了輕鬆的笑容,雖然他早已經有所預料,但聽到了不老神仙的回答,祁連王還是很享用的。
“師傅——”寧月臉色大變,連忙急聲喝道。
“住口!”不老神仙的臉色猛然間陰沉了下來,“我輩習武之人,信念通達,感悟天地,跳出紅塵,意念出仙。你已經問道武道,原本就該跳出紅塵俗世,想不到你還要在紅塵中掙扎?
你爲了那個皇帝賣命,那是你的事。難道你還要讓爲師也跟着你賣命?”
“那是爲了天下蒼生人間正義,謂之於俠,承平天下。捍衛蒼生,死生何懼?師傅有着如此高強的武道修爲,難道就不該爲天下蒼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麼?”寧月神情激動的爭辯道。
“你說的,是諸葛青那小子的武道吧?”不老神仙優哉遊哉的剔着牙齒淡漠的說道,“爲師的武道,就是逍遙天地,和你說的那些沒什麼干係。
爲師活的太久,你說的一切爲師早已經看開了。早些年,爲師也曾爲國征戰,後來又開過醫館懸壺濟世。紅塵中摸瓜滾爬了八十年,早已將一切看開。
要不是你突破了武道之境,爲師還在荒漠之地快活呢,怎麼會千里迢迢的趕來?原本以爲可以渡化你拋棄紅塵追求天道,想不到你還是根榆木疙瘩。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等到哪一天你能真的放下紅塵俗世了,記得告訴爲師!爲師去也——”
“師傅——”寧月急忙叫道,但不老神仙卻已經人去渺渺。寧月茫然的望着四周,竟然連不老神仙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裝完逼就走?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們走吧!”祁連王冷冷的看着寧月,對着身後的玄陰教主兩人淡淡的說道。玄陰教主漠然的點頭,輕啓腳步默默的跟上。
“站住!”寧月突然竭斯底裡的暴喝一聲,“今日我在,就休想你們踏足中州一步!”
“哼!你也得有本事攔住我們!”水月宮主不屑的一笑,輕輕的將手中的黑衣人一甩高高的拋去。一道劍光劃過,黑衣人毫無徵兆的在空中一分爲二。屍體灑落,卻還沒有死絕,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嚎叫。
寧月陰沉着臉,緊咬的牙關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響。但是,真的如水月宮主說的,寧月無可奈何。祁連王的武功,高出了他們再多,就是十個寧月綁起來也不夠人家一根手指戳的。
也許祁連王會忌憚不老神仙不敢對自己下殺手,但同樣他要做的事,寧月也無力阻止。一種無奈襲來,寧月突然有了一種明悟。這個世界,依舊是實力爲上強者爲尊。只要夠強,就可以爲所欲爲。
“茲——”一陣震動,從寧月的懷中傳來。緩緩的掏出捕神令牌,這是莫無痕發來了指令,“無需阻攔,放祁連王來。儘快迴歸,在京城決一死戰!”
寧月眼中閃爍,他不知道莫無痕到底哪來的底氣敢和祁連王在京城決一死戰。但是,莫無痕應該也知道祁連王那可撼動天地令人絕望的實力。既然莫無痕是這個意思,寧月也只好聽命行事。
寧月緩緩的來到紫玉真人面前,看着紫玉真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臉上欲言又止。
“寧道友無需擔心貧道,貧道自會陪道友往京城走一遭的。”
“那就多謝真人了,皇上欲在京城與祁連王決一死戰,我心中沒有半點把握。如果大勢不可違,還請真人能救出天涯太子!”
“貧道知道了!”紫玉鄭重的應承道。這是寧月做的最壞的打算,如果祁連王真的憑着一己之力扭轉了天地。將來可想而知,帝皇之位就有可能淪爲武道高手的玩物。這種事,寧月決不允許發生。
不是寧月對皇帝這個職業多麼的認同,而是時代的背景和百姓的覺悟還沒有達到不需要皇帝的地步。皇帝,在此刻是百姓心中的信仰,有了皇帝,他們纔有了依託。
歷朝輪轉,不是因爲帝皇奪下了天下,真正的原因還是天下選擇了帝皇。
清風拂面,北風如刀。無盡的蕭瑟,在北國大地上蔓延。寒冬已經到來,冰雪已經下過。祁連王似乎並不着急的趕路。慢慢的帶着玄陰教主和水月宮主走着。
也許是閉關的時間太久,祁連王很少出來透氣。大周的江山,他竟然有些陌生。在五十年前,涼州還沒有一條這麼寬闊筆直的官道。
雖然祁連王對榮仁帝一系的帝皇很不認同,但有些功績還是無法抹去的。就好比眼前的官道,定是花費了無數的財力人力修建而成。如果華夏九州,每一州的官道都能如此的寬闊筆直,那麼一旦邊疆戰事再起,朝廷大軍出征的速度至少快上一倍。
這些東西,在五十年前絕對是沒有的。這五十年來的改革,也並不是隨便說說在朝堂之上吹吹牛皮。每一州,每一府,都進行全方位的規劃。可以說大周還是五十年前的大周,但九州卻早已在五十年來天翻地覆。
突然,水月宮主的步伐微微一怔。僅僅一瞬之間,再一次跟上了祁連王的腳步,“師傅,寧月他們跟着我們……”
“無妨!”祁連王陰沉着聲音淡淡的說道。腳步依舊不減,就這麼徐徐的踩着腳下堅硬的泥土,“君邪,這些官道造了多少年?”
“前後差不多有四十年吧?”玄陰教主隨意的說道,“榮仁帝謀朝篡位之後就開始動了,先是修了涼州玄州兩條官道,而後又將離州,中州,江州的官道全部休整了一遍。”
“嗯!”祁連王默默的點了點頭,“你說祁玉爲什麼要修繕這些官道?”
玄陰教主擡起頭,疑惑的看了眼身邊的水月宮主,最後輕聲一笑,“五十年前,國家飄搖,百姓流離失所,天下難民更是不計其數。
爲了管制這些難民不讓他們生事,所以就將他們打發去修路。這樣既能修繕出整齊的官道,還能防止這些流民生事。也算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之計。”
“這些是無月告訴你的吧?”祁連王淡淡的一笑緩緩的說道。而聽了祁連王的話,玄陰教主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漆黑。微微蠕動了嘴脣,但卻沒有反駁。
“看來你身爲帝皇的眼界還是狹隘的一些。不過這些沒關係,畢竟你十二歲便離開了皇宮,對於治國之道沒有人教過你。好在爲君之道善在與用人,內閣六部的官員會幫你處理好一切的。
修路並不是僅僅爲了安置流民,這是祁玉早些年早已經有的設想。還記得那時候,祁玉拿着奏本急匆匆的跑到太子府,一本正經的和我說,要想富,先修路,有了便利的交通運輸,整個九州就活了。
呵呵呵……按照他的設想,喝止是活了?簡直是將整個九州凝爲一個整體。從京城到涼州,大軍只需要三天。三天,換做以前就是半個月還是八百里加急。
但是,當時我卻將他的這個計劃駁回了。修路要錢啊,當年的國庫,除了老鼠蟑螂,就剩下竄錢的繩子。我帶着大軍征戰邊疆,軍餉都是我拼着老臉從民間徵集的。哪來錢?
但想不到祁玉卻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在坐上了皇位之後,立馬就開始修路了。這一修,就是四十年想不到還真讓他給做到了。”
玄陰教主抿着嘴脣不說話,他可以不服榮仁帝的統治,不服他謀朝篡位登上了皇位。但是,他卻不得不服榮仁帝對江山的治理。
爛到骨子裡的江山,竟然生生的被扭轉了。原本以爲已經沒救的天下,竟然在榮仁帝的手裡再次煥發了生機。那個時代的榮仁帝,不知道有什麼魅力。百姓服他,官吏服他,門閥貴族服他,就是商賈走卒也服他。
那時候的大周,窮的連俸祿都發不出。但是,文武百官願意不拿俸祿輔佐榮仁帝。朝廷沒錢,榮仁帝向天下百姓舉債。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天下百姓竟然還買賬?
那個時候的所有人,心底只有一個信念。跟隨着皇上,走向富裕富足。這麼騙小孩子的口號,竟然真的有人信了?說道蠱惑人心,榮仁帝絕對是古往今來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