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圍一雙雙驚恐的眼睛,白衣人淡淡的一笑。緩緩的轉過身,慢慢的來到張開年的面前。而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再敢發出一次攻擊。連莊主都被他輕而易舉的一劍殺了,再多的人也是送菜啊。
“走吧!”白衣人輕聲的說道,話音落地,人已經化作清風消散不見。張開年微微一怔,看着周圍一雙雙驚恐的眼睛,也不廢話連忙拉着薛劍縱身一躍化作蝴蝶消散在遠方。
離開白鶴山莊,一直跑了三十里才停下腳步。師兄弟二人背靠着大樹劇烈的喘着氣,相互對視一眼,頓時露出了開懷的笑容,“師兄,你常和我說,行走江湖就是提着腦袋過日子。以前我還不信,但現在,還果真如此。
聽說了少年英俠仗劍江湖,看來那些說書人的故事都是假的啊。江湖之中,步步都是陷阱,就算再小心謹慎,說不準哪天就玩完了。”
“哼,你當我一直是騙你?要不是那個白衣大俠出手相救,我們兩個誰也跑不掉。”
“這個白衣大俠到底是誰?他既然精通我峨眉劍法,會不會是峨眉的某一位前輩?”
“峨眉的前輩也許不太可能,但峨眉的某一位私生子倒是有可能。你不知道,我們的掌門就是前任掌門的私生子,要不是當年峨眉危在旦夕之時,這個秘密恐怕要永遠埋葬於地下。”
“想多了!”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頓時將張開年兩人嚇了一跳。彈跳而起,剛剛升起氣勢盪漾起內力,便看到一襲白衣的蒙面人站在他們身前不遠處。
收劍歸鞘,張開年連忙上前對着神秘人躬身一禮,“峨眉弟子張開年多謝閣下出手相救……”
“舉手之勞,峨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白衣人淡漠的問道,聲音之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勢。
“半個月前,天幕府突然封鎖蜀州要道,一開始我們以爲天幕府是要對蜀州武林進行圍剿。蜀州武林盟發來求援,掌門原本可以置之不理,但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答應出面調停。
但想不到,這竟然是蜀州武林盟設下的詭計。當掌門帶着幾位長老前去的時候,驟然將陷入到了天幕府和蜀州武林盟的埋伏圈之中。而且天幕府的高手由藍田郡王寧月帶隊,掌門不敵,帶着重傷回到峨眉而隨掌門前去的三位長老卻一個都沒能回來。
掌門回來之後顧不得傷勢立刻召集同門宣佈朝廷欲對峨眉出手,慌忙之下我們緊急佈防。好在在朝廷大軍壓境之前佈防完成,朝廷大軍攻打了幾次未能成功便退縮到了山腳。
在山腳紮營,以圍困戰法與斷絕我們峨眉。峨眉雖然藏有豐糧,但七年前因爲涼州災荒,大部分糧食都被掌門捐了出去。留在峨眉的糧食已經不多需時常下山採購。朝廷如此戰法,頓時擊中了我們的要害之上。
掌門當機立斷命人突圍出去求援,我們也是在十天前衝出蜀州的。至於峨眉現在境況如何,卻已經不得而知了。”
“寧月對葉尋花出手了?這是葉尋花親口說的?”
“這……”張開年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我也比較奇怪,那人自報是藍田郡王,但從掌門的表情來看卻像是陌生人一般。我們掌門和藍田郡王的關係在整個武林無人不知,就算是反目成仇了,也不該跟陌生人一樣。
但蜀州武林盟都稱他爲藍田郡王,而且朝廷對外的公佈也是如此。一年前,寧月助朝廷迫害江州武林盟,當時掌門就不信,還對外澄清過那人絕不是寧月。所以……我們峨眉上下,也沒有誰認爲他就是藍田郡王。所以您這麼問,我也只能以峨眉的主觀判斷了。”
“攻打峨眉的軍隊是何人領兵?”
“當今太子!”
“謝雲和海棠在做什麼?”
“這……”張開年臉上的疑惑更甚了,擡起頭滿臉審視的看着白衣蒙面人臉上的面具。心底不斷的排除着此人的真實身份,對朝廷,峨眉瞭如指掌,而且還知道謝雲海棠和峨眉的關係,普天之下這麼清楚的人還是不多的。
“謝雲神捕和海棠神捕自從那天起就再也沒有消息,既沒有攻打峨眉,也沒有向峨眉傳遞任何消息。”
“嗯,知道了!”蒙面人低頭微微思索,過了一會兒便擡頭彷彿有了決斷,“你們一路小心,我們峨眉再見。”
“等等,敢問閣下是不是就是藍田郡王寧月?”張開年突然大聲問道,而身邊的薛劍更是心神一震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話音落地,人已化作清風消失不見。而知道寧月消失,張開年都沒看清寧月是怎麼離開的。甚至他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但寧月,就是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不見了。
“師兄……他……他到底是不是寧月?”薛劍生生的吞了口口水,滿臉驚詫惶恐的問道。
“八九不離十了,普天之下,能有這等神乎其技的輕功的原本就不多。如此年輕,武功又那麼高,除了藍田郡王寧月,還能有誰?”
師兄弟兩人陷入了沉默,雖然不說話但腳下卻沒有絲毫遲疑,在寧月走後,他們也是星夜兼程的向峨眉趕去。
蜀州,蜀山山腳。
此刻原本晴空萬里,溫暖的陽光彷彿棉被一般籠罩着大地。但是,瀰漫着大地上的肅殺之氣,卻將陽光的溫暖全部驅散。此刻的蜀山,從未感覺到如此的冰冷。
山下連綿的軍營,正直午時,將士們也開始生火做飯。伴隨着濃香的炊煙渺渺的升起,相比於蜀山之上的緊張氣氛,山腳下的軍營卻顯得那麼的輕鬆愜意。
原本前線戰場,應該是無比的緊張壓抑,就算吃了這一頓,也不一定有命吃下一頓。但是此刻,飯菜還沒有到碗裡,將士們已經在考慮晚上吃什麼了。
能隨太子一起出徵的軍隊,自然是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打敗仗是小,要是太子有個不測,那可是天塌地陷的事。在剛剛來到戰場前線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戰意昂昂,每一個士兵就算是火頭軍的身體裡都燃燒這殺敵熱血。
但是,僅僅試探性的攻擊了幾次之後,太子就命全軍該吃吃該喝喝,每天吃好飯睡好覺,別說攻山了,就是試探性的夜襲都沒有發生一次。
手下立功心切的大將們不理解,去找太子要個說法,太子卻美其名曰疲軍之計。這哪裡是疲軍之計?這根本就是在疲自己啊。好好的精銳之師,警惕性就在這一天天酒足飯飽之中給消磨沒了。
這樣的警惕狀態哪裡能成?領兵大將再一次來到太子軍帳直言,要這樣下去,峨眉萬一半夜來個偷襲,咱們可真的是毫無防備了。但太子卻根本聽不進去,反而將領兵將軍打了二十軍棍關了三天禁閉。
這樣殺雞儆猴之下,所有想着殺敵立功的將領都閉嘴了。當今太子,可不是大周皇朝歷史上任何一個太子。他是唯一一個在身爲太子的時候,沒有半點懸念註定會登基成爲天子的人。
就算當年的祁連太子如此的驚才絕豔,還有人染指九五之尊還有大臣分成派系呢。但就這個天涯太子,幾乎是朝堂上下一邊倒的支持。這樣的太子,誰敢頂撞誰敢忤逆?
皇帝只能保證現在的榮華富貴,而太子,卻能保證以後的。所以,全軍上下將領都沒一個嗶嗶的,只要太子不犯原則性錯誤,愛咋地就咋地。
這裡是蜀州,峨眉就在蜀山,別說蜀山四周都是大周的軍隊,就是蜀州以外,都是大周的軍隊。大周以大軍要滅一個江湖門派,根本就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甚至……全軍上下都認爲朝廷這一次把太子送來就是做做樣子的。
在全軍上下無比樂觀輕鬆的時候,他們卻不知道太子殿下承受着什麼樣的壓力。從三年前,皇上莫名其妙的變了,自從那個女人踏入後宮之後,皇上的性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曾經在皇上身上感受到的溫暖,天涯再也感受不到。這三年來,莫無痕變得越來越多疑越來越陰險。不僅僅是莫天涯,就是滿朝臣工都是戰戰兢兢。
天涯如履薄冰的在東宮待了三年,以前放手的權利也漸漸的被莫無痕收回。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離開那個陰暗壓抑的皇宮,莫天涯真的不想回去。
遲遲沒有攻打峨眉,而莫無痕催促的軍令卻一道又一道的送往蜀州,莫天涯甚至可以想象此刻的莫無痕正在何其憤怒的呵斥自己。攻打峨眉,莫天涯並不排斥,自己母后的死和峨眉也有一些關係。
但已經成長起來的莫天涯不再是曾經用感情處理事務的人了,他必須爲了全局考慮。一年前,爲了大局全力保下江州武林盟,甚至不惜爲此當面頂撞莫無痕,父子之間出現了裂痕。如果這次再將峨眉滅了,那朝廷和江湖武林就真的沒有餘地了。
雖然不知道莫無痕怎麼打算的,但莫天涯知道,一旦朝廷和江湖武林發生衝突,之前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穩定局面就會頃刻間蕩然無存。草原已經出現亂象,大周就絕對不能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