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嵩陽書院內,便向工作人員打聽了一下這金簡的發現地,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人家只含糊的說了兩句,就告訴我們,那地方不用去了,去了也找不到什麼好東西。
我不解他這話的意思,一問才知道,原來這武則天除罪金簡,前幾天剛剛在香港的一次關於盛唐文化的展覽中引起了轟動,經過各大媒體宣傳報道後,一下子就火了,現在每天涌至嵩山的遊客驟增,就連這收藏了金簡複製品的嵩山書院,也被遊客包圍了,許多人打聽金簡發現地,然後便直接上山尋寶去了。
這工作人員對我們說,文物局有規定,奉勸前來尋寶的人,不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就算在嵩山發現了文物,也應該及時交給國家。
我和安薩黎對視一眼,沒有說話,我心中暗想,看來我們這一次怕是不會寂寞了。
離開了嵩陽書院,我們兩個連一刻也沒停留,直奔登封市郊的唐莊鄉王河村。
這就是那個發現武則天金簡的老農,屈西懷所居住的村莊。
這是一座位於嵩山腳下的寧靜小村,我們很快到達了這裡,便在村口打聽起屈西懷的家,但問了幾個人,卻都含含糊糊的說不不清楚,再想細問,人家扭頭就走,就好像故意避開,根本不想告訴我們一樣。
我早有這個思想準備,但凡是撿了寶的人,都不想過分宣揚,雖然那件事發生在1982年,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但在嵩山書院那個工作人員的口中,現在正是事件重新發酵的時候,我也相信近期一定有不少人來找屈西懷,所以這村裡的人自然就不願多找麻煩了。
其實若是通過其他途徑,我們也是可以找到那金簡發現地的,畢竟已經有很多人上去尋寶了,但我和安薩黎都覺得,這其中原委絕不會那麼簡單,對於我們而言,尋寶無所謂,真正重要的是瞭解武則天金簡的真相,和找到金簡真正的發現地,這就必須要找到屈西懷本人,才能問出究竟了。
當然,這可能性也同樣很低,就算找到了屈西懷,人家也不會輕易告訴我們。
但,總要試試吧?
於是我們兩個便往村裡走去,繼續見人就打聽,但村裡人的警惕性似乎都很高,有的說人不在家,出遠門了,有的說搬走了,有的乾脆就不理我們,結果我們走了半天,也沒問出什麼來。
正在我們無可奈何的時候,迎面忽然風風火火跑來幾個人,一臉焦急的樣子,我和安薩黎自動讓路到一旁,看這幾個人像要去辦很要緊的事,估計也不會停下來回答我們的問題。
誰知這幾個人剛從我們身邊跑過去,其中一箇中年人忽然回頭衝我們喊:“你們兩個傻站着幹啥,快跟我們一起上山救人。”
這人說完就跑了,我和安薩黎對視一眼,都有點懵了,這人跟我們......好像不認識吧?怎麼搞的一副很熟的樣子。
不過,上山救人?
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好管閒事,一看這幾個村民要去救人,那甭問,肯定是出事了,於是我也沒多猶豫,拉上安薩黎就跟着那幾個人後面跑。
就見這幾個村民似乎真是很急,一邊跑一邊不斷招呼沿途遇到的人,我有點明白了,剛纔那人可能是跑的匆忙,把我們倆也當成村子裡的了,不過這沒什麼,要是真能幫上忙,說不定找屈西懷打探消息的事,就有譜了呢。
我們一路跟着跑過去,很快就聚集起了二十多人,往村外一處山崗上跑去。
當我們來到山崗上,前面出現了一座古廟,剛纔那二十多人都圍在廟外,遠遠離着有十幾米,似乎都不敢過去了,另外還有十幾個人也在廟門口附近,好像一起在圍觀什麼。
我和安薩黎走上前一看,就見一個漢子正跪在廟門口,在那不斷的磕着頭。
這似乎倒也很正常,對着廟磕頭而已,但當這漢子擡起頭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這人竟已是滿臉鮮血,五官幾乎都看不清了,還在那裡一下下的用力磕頭。
這可就詭異了,看這一臉的血,這不是拜佛,這是玩命啊!
再看周圍的人都離他遠遠的,誰也不敢上前,在他旁邊地上還躺着一個人,嘴角冒着白沫,看上去也早已昏迷,四肢還微微抽搐着。
剛纔喊我們的那個中年人急了,他從地上抄起一塊木棒就要上去,我見狀忙攔住了他,在廟前可不帶這麼莽撞的,如果那漢子是有什麼罪過,被佛懲罰,那誰敢上前救他,誰就會惹禍上身。
我攔住了那個人,對他說明了利害,又一問才知道,原來他正是王河村的村支書,看他急的跟什麼似的,我便告訴他,這件事不用慌,這人一時半會死不了,我從小在廟裡長大,或許有辦法解決這個事。
我這麼一說,這位村支書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我,原來這一切並不是像我想的那樣,這人並不是得罪了佛祖,或者做了什麼壞事在這裡受罰,他和旁邊的十幾個夥計,其實是村裡請來修廟的工匠。
這座廟,既不是什麼名山古剎,也不是什麼香火旺盛的大廟,其實就是一個荒棄了許多年的古廟,據說也有個兩百多年的歷史,過去廟裡零星也住過和尚,但後來慢慢的不知怎麼就荒了,這兩年村裡有點錢了,也想借着嵩山腳下的便利,把這古廟修繕修繕,也搞個旅遊開發什麼的。
可誰也沒想到,村裡找來的裝修隊進廟沒兩天就撤了,說是這廟裡邪性,幹活總出問題,就連摳地下的一塊斷磚,竟然弄斷了幾根純鋼的鋼釺,都沒能摳動。
後來村裡又接連找了兩家裝修的,可都是問題不斷,怪異連連。
這不,現在這夥裝修的已經是第四撥人馬了,據說還是朋友介紹來的,是專門修繕古廟的高人,可結果也不知怎麼搞的,剛乾了一天的活,這裝修隊的隊長,也就是跪地上磕頭那位,突然就跟瘋了似的,跑到廟門口就砰砰磕頭,有人上去拉他,立即就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了。
事情大概就是這個經過,我聽了之後也很是詫異,按理說修廟是好事,是有功德的,怎麼會發生這種情況,難道這座廟本身有什麼問題麼?
我開始觀察了起來,這一看才發現,眼前這座廟的形狀有點奇怪,如倒扣銅鼎,四壁漸收向上,面積大約只有幾十平米,青磚所建,廟堂內空空如也,只有中間地下襬着一塊佈滿灰塵千瘡百孔的蒲團。
這形狀的廟,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甚至裡面竟毫無供奉的佛像,整個廟裡面,也只有那一個蒲團,算是一個物件。
我皺起了眉頭,想起了師傅當年曾經對我說過的一段話,於是擡頭對那村支書說:“這並不是一座普通的寺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間阿蘭若。”
村支書一臉驚愕的看着我,顯然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就連安薩黎也似乎沒聽明白,疑惑的看着我。
這是印度佛教的說法,阿蘭若也就是獨行修禪的僧人所居的廟,通常是一個人,也有兩三個人,但這種廟在中國比較少,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碰到一個。
其實,修廟的說頭是很多的,並不是簡單進駐裝修就可以,我從小在大廟裡長大,曾經見過幾次修廟的,規矩都很多,驚擾了哪尊神靈都是要惹麻煩的。
於是我立即讓村支書去找幾支蠟燭,幾柱香過來,沒想到他們早有準備,旁邊的夥計馬上拿了過來,我點起了兩支蠟燭,三炷香,獨自走進廟裡,在那蒲團前供奉上,然後恭恭敬敬的跪下,對着蒲團磕了三個頭,心中默禱,祈求曾在這裡苦修的師父,不要再和這些人計較,好好的修繕廟堂。
禱祝之後,我便站起身來,走到廟門口一看,那個漢子居然還在那裡不斷磕頭,從這個角度看的更真切了,這人滿臉都被鮮血糊住,面目猙獰可怖,圓瞪着雙眼,渾身不住顫抖,幾乎就像瘋狂了一般。
這回我也傻眼了,話說這裡的和尚應該也死了很多年了,可我剛纔也祭拜過他了,怎麼還是不依不饒的?
這王河村,看來玄虛還果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