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不由一愣,這分明是半截剛剛抽過的菸捲,而且是卷的旱菸葉那種,並不是過濾嘴香菸。
可是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哪來的旱菸卷?尤其,還是剛剛丟棄不久的。
“果然有人來過了,而且就在咱們前面不久。”老潘擡頭望着周圍說。
“他們到底是誰?”我忍不住問道,同時望向了安薩黎,心中已經想起了他所說的,在我們前一天到達這裡的人。
安薩黎聳了聳肩,說:“我已經說過了,我也不知道,我到達神龍寨的時候,他們已經被關押起來,就和你們一樣。”
“他們既然被關押起來了,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我再次疑惑問道,安薩黎面無表情地說:“哦,咱們從神龍寨裡逃出來的時候,其實他們也趁機跑了出來,就是在蘇和回去的那時候,我無意中看到有幾個人影,從他們身後一閃而過。”
“什麼?!你眼睜睜看着他們出來,你到現在才告訴我們,而且你還這麼淡定?!”我叫了起來,原來這傢伙早就知道了,卻一直若無其事。
“我告訴你們有用麼?那時我們還沒有合作好不好,再說,就算他們有本事來到這裡,又能如何呢?”
他的語氣仍然輕描淡寫,就好像跟他完全沒什麼關係似的,我皺了皺眉,正納悶他怎麼這個態度,大奎在旁邊忽然咧嘴笑道:“不錯不錯,來了也是白來,唯一能進入那地方的東西在我們手裡,他們只不過是來作死的罷了。就讓他們走在前面,最好不過了。”
大奎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安薩黎嘴角微揚:“就是這個意思,咱們不要急,看樣子他們已經往前去了,咱們只要在這裡等到天亮,估計就差不多了。”
我頓時恍然,原來他打的卻是這個主意,難怪這一路上他都是不急不慌的樣子,而且早上的時候,又和我們耽誤了那麼久。
“可是你怎麼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往這裡來的呢?”老潘似乎對一切都抱有懷疑態度,安薩黎看了他一眼說:“除了那個地方,這裡還有什麼值得冒險一探的麼?何況,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們了。雖然從來沒有正面接觸,但總有些痕跡,讓我們一直都彼此小心提防,只不過,誰也沒有成功罷了。”
說着話,他緩緩起身,又繼續道:“不過他們的運氣比較糟糕,從來沒有來到過這裡,這一次,倒確實有些奇怪,我也沒想到,這些人能夠找到這裡。”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那葬玉的事情吧,否則就不會這麼膽大了。”我插口說道,不料老潘看了我一眼說:“難道你忘了,我去找你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麼?”
他這一提醒,我猛然想了起來,頓時用力拍了下腦門,我居然差點忘了。
沒錯,我想起了那天在樓下巷子口,遇到行兇搶劫的那件事,當時若不是老潘暗中出手幫忙,這塊葬玉早就已經被人搶走了。
我心中掠過一絲不詳,那件事和此時的狀況聯繫起來,兩者間必有關係。
“他們很可能會在半路埋伏,大家要小心。”我脫口說道,安薩黎納悶的看了看我,我也不隱瞞,當即把之前曾有人搶劫葬玉的事說了出來,安薩黎也是眉頭一皺,自語道:“看來這件事,我倒是想的簡單了。可他們要是存心伏擊,那這個旱菸卷,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接過他手中的半截菸捲,看了看說:“我想,這總不可能是那些人留下來的吧,做爲探險者,難道半路還有閒工夫卷旱菸麼?”
大奎等人一起搖頭,不過老潘卻說:“這個還是看個人喜好吧,我認識幾個老傢伙,還喜歡幹買賣的時候帶着旱菸袋呢,吸菸不但能緩解壓力,有時候還能防蛇蟲。”
“可是,現在他們應該做的難道不是隱藏行蹤麼,就算抽菸,也不會犯下這麼明顯的錯誤,丟個菸屁股,來暴露他們的行蹤吧?”
我還是表達了質疑,老潘又點頭說:“你分析的也對,呵呵,看來你進步的挺快,已經知道分析和推理了。”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心想我這還不是讓你們給逼的麼?
“除非是他們故意留下的痕跡,但現在我也想不出他們的用意,這樣吧,這山上大霧,對咱們不利,我們還是下山,和前天一樣,清出一片空地來紮營,等明天霧氣散了,再繼續出發。”
老潘下達了他的指令,衆人都表示同意,大奎撓頭道:“不是說點火就行麼,火能驅霧啊……”
始終沒說話的阿生突然開口道:“大奎,別搗亂了,這是水霧,這裡海拔低,氣壓低,水汽不容易蒸發,靠着生火的辦法,作用不大。”
大奎還要說什麼,張野拍了拍他說:“別吵,聽科學家的,你才懂幾個問題。”
大奎縮了縮脖子,嘀咕道:“那好吧,我來背科學家下山。”
他俯身背起阿生,我們幾個就往山下走去。
不過這一轉身,我們才發現事情不對了,剛纔在這裡轉悠了兩圈,現在周圍的霧氣愈發濃厚,竟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我們都有點傻眼了,這裡雖然算是山丘,但其實坡度很緩,並沒有太明顯的高低起伏,我們往幾個地勢較低的地方走了一段路,發現都不對,於是這麼又走了一會之後,我們就徹底迷路了。
不光我們幾個已經暈頭轉向,一向沉穩的安薩黎,此時也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我們在山上又轉了一會之後,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說:“不對勁,咱們還是別走了,在大霧裡這麼亂闖,太危險了。”
老潘也說:“我看也是,大奎,撿點東西,把火堆點起來,先把可視範圍擴大一些再說。”
衆人原地停了下來,我自告奮勇和大奎一起四處撿拾乾草樹枝,但並不敢走的太遠,以免迷路,於是很快就把火堆生了起來,火苗燃起的剎那,頓時就驅散了身邊的一些霧氣。
這火果然是管用,我和大奎不住往裡加柴,火堆越來越大,我們周圍的能見度也漸漸擴大起來,但也只恢復到了二十米左右的樣子,再遠處的情形,還是看不清。
我們撿取的可燃物並不多,很快就用光了,這一次張野也加入了隊伍,我們三個繼續到四周撿樹枝,只是這山上本就草木頗爲稀疏,找了一會也沒撿到多少,眼看就快要走到霧氣邊緣了,回頭看那火堆和衆人已經又模模糊糊,我忙轉過了身,心想先把這些樹枝燒了,一會再說。
我正要邁步往回走,腳下卻忽然被什麼東西一下子拉住了,我心中一驚,低頭看,卻是頓時嚇了個亡魂皆冒,下意識的大叫了一聲。
“啊……”
只見那霧氣之中竟然探出了一隻滿是鮮血的手,瘦骨嶙峋,像鬼爪一般,死死抓住了我的腳腕,我嚇的連躥帶蹦,卻怎麼也掙不脫,這隻手的力氣居然大的出奇,箍的我的腳腕一陣生疼。
這也不知是人是鬼,還是什麼山精樹怪,我連聲大叫,大奎等人聽見叫聲也趕緊跑了過來,張野眼尖,老遠就發現情況所在,手一揚,一道白光就奔着我的腳踝射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飛刀就牢牢釘在了那血手之上,血花乍現中,那霧氣中忽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那隻手略一放鬆,我忙趁機拔出腳,連連倒退數步,張野已經躥了過來,喝道:“什麼東西?”
我心中砰砰直跳,指着那血手,說不出話來,大奎也趕了過來,見此情況二話不說,抓住那隻手臂,一把就拽了過來……
這一拽,硬生生拽過來一個人。不,只能說疑似是人,因爲這人看起來更加像是一具屍體。
這人滿身都是血,衣服破破爛爛,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被血染紅了,尤其那顆腦袋,更是血肉模糊,幾乎連鼻子眼睛都分不出來了,看上去恐怖無比。
更可怕的是,這人竟然似乎還活着,被大奎拖出來之後,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很是痛苦的對着我們伸出了手,似乎是在對我們求援一樣。
我們幾個卻是同時退了一步,互相對視一眼,神情中滿是駭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心!”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喊,我下意識的就要回頭去看,卻在轉身的剎那,眼角餘光發現那人伸出的手臂上,突然皮肉綻開,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從裡面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