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跟炸炸呆在一起, 莫名覺得忐忑,他能感覺到炸炸並不歡迎他,可是炸炸是劉十七的朋友, 小夥子覺得, 自己也一定要跟她成爲朋友纔對。
如果炸炸接受了他, 那麼中午那種劍拔弩張的狀態, 應該就不會再出現了。
這麼想着, 小夥子嘗試着靠近正在眯着眼睛打盹兒的炸炸,小聲的說:“昨天你們帶回來的酸奶,我給你留着了, 你要喝嗎?”
炸炸耳朵輕微的動了動,眼皮也沒眨一下, 冷淡的說:“不用。”
小夥子初戰受挫, 有些尷尬, 他站在原地舔了舔已經恢復溼潤的粉嫩鼻頭,最近休息的不錯, 身體已經恢復的很好了。
這裡面,可也有炸炸的功勞呢,他可是吃着她辛辛苦苦找回來的食物,身體才得以恢復的。
小夥子想到這裡,咬了咬牙, 默默給自己打了氣, 又重新開口, 嘗試着跟炸炸溝通:“你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
這回炸炸睜開了眼睛, 但是她看着小夥子的眼神, 卻並不友善,她語氣不耐的說:“好, 沒有。你就不能閉嘴?”
小夥子被徹底噎住,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木訥的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退回了角落,無奈地蜷縮着,不敢再發出一點兒聲響。
天很快黑了下來,劉十七還沒有回來。
炸炸開始有些焦慮的在倉庫門口走來走去,小夥子也有些不放心,但他不敢靠近炸炸,只能站在角落裡緊盯着門縫透進來的一點微光。
盯了一會兒,小夥子發現炸炸的毛在幽藍的月光下散發着盈盈的光,看起來像是一隻水晶貓似的,非常漂亮。
他忍不住讚歎道:“你的毛色真是好看。”
炸炸停下腳步,眯起眼睛盯着小夥子,想從他的表情裡分辨他這突然的獻殷勤有什麼目的。
然而盯了一陣兒,她卻有些氣餒的嘆了口氣。
小夥子的眼神跟劉十七的一樣,乾淨純潔的不含一點兒雜質,就像是初生的嬰兒,除了好奇和由衷的驚歎,那雙眼睛裡什麼也沒有。
就像當初自己被劉十七的眼神所吸引而想要留在他身邊一樣吧?炸炸想着,劉十七想要保護小夥子,照顧他,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想要守護純淨的東西,想要留住那份單純和善良。
“你來找劉十七,是爲什麼?”炸炸突然開口。
小夥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裡除了自己沒有別的動物了,炸炸是在跟他說話。
對於炸炸的主動聊天,他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啊,找他,說好的,我們。”
“嗯?”炸炸眉心的毛皺了起來,這孩子還真是……傻的可愛。
小夥子趕緊捋順了舌頭,有些瘦了的臉上掛着一個討好的微笑,說:“我是說,他從家裡逃出來之前,我們就說好了,他先出來,然後我找機會出來找他。”
炸炸歪着頭想了想,說:“也是爲了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夥子咧着嘴,笑的更歡了,往炸炸的方向小跑了幾步,卻不敢離得太近,停下腳步說:“對啊對啊,他告訴你啦?我以前在寵物商店見過好多流浪貓,他們跟我說外面的世界特別美好,我們就商量着出來看看。”
聽了小夥子的話,炸炸嗤笑了一聲,像是回話,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哪裡美好?是吃垃圾,還是風吹日曬雨淋?”
小夥子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好像氣氛突然又有點不太對了。
他焦急的舔了舔鼻頭,又試探着往炸炸身邊湊了湊,說:“自由啊,他們說自由是最美好的東西,難道不是嗎?”
“自由?”炸炸看着小夥子的眼睛重複着這個詞,眼神卻並沒有在他身上聚焦,那雙幽藍如同星空般美的讓貓迷醉的眼睛,彷彿透過小夥子,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小夥子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見炸炸的眼睛,頓時被驚呆了,忍不住讚歎道:“我的天哪!你的眼睛裡有一個星河宇宙!”
炸炸回過神來,饒是她再成熟有經驗,猛地被這麼誠摯傻氣的誇讚,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雖然這誇讚透着一股濃濃的沒見過什麼市面的傻氣,可就是這種傻氣,讓她覺得還挺可愛的。
她笑完又覺得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掩飾了過去,說:“你嘴倒是挺甜的。”
小夥子盯着炸炸的眼睛移不開目光,嘿嘿的傻笑着,說:“我說的是實話啊。”
炸炸撇開頭,不想再看小夥子傻氣的臉,看到就想笑。
“你們的主人不是對你們很好嗎?你現在出來了,難道覺得,自由比愛你們的主人還要好?”炸炸自己都沒有察覺,她的語氣已經變得和緩了許多。
這個問題難倒了小夥子,他低下頭看着地上斑駁的光影,想起溫馨明亮的家,乾淨光滑的地板,好吃的貓糧小魚乾,還有主人溫暖的懷抱……
鼻子有些發酸。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暗啞的說:“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們……劉十七跑出來,主人真的很傷心……可是這是他自己的貓生,無論是主人還是我,都應該尊重他自己的選擇。但是自由和主人,究竟哪個更好,那個更重要……我真的不明白。”
小夥子說着,有些難過的蜷縮成一團窩在地上,抽噎了兩聲:“儘管外面的世界這麼新奇這麼好,可我,我還是很想念主人……”
炸炸看着因爲想家而掛着淚珠的小夥子,想起了自己剛剛離開家的日子,儘管自由對她來說比對小夥子來說重要得多,可即使是這樣,在最初離開家的那段日子裡,她還是忍不住會想念那個曾給她溫暖爲她遮風擋雨的地方,可她註定是無法回去的。
炸炸想着嘆了口氣,靠近小夥子在他身邊臥下,輕聲說:“外面的世界也不錯啊,你還有劉十七……如果你實在想家,還可以回去啊……”
小夥子抽搭着搖搖頭,說:“我不能這麼自私,如果我拉着他回去,他會被閹掉的。”
炸炸眯起眼睛,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