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雖然這件事對你的心理衝擊力很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到時候能夠照顧好自己,可千萬不要因爲太過於傷心,害了自己的身體!”祝皓瀾在路上如此地對林悠然勸告了一番。
林悠然輕輕應了聲:“你放心就是了,我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到時候我的家人都忙着白事,可能就沒有時間款待你了,所以希望到時候大軍長你能見諒。另外,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我們村裡的人可是沒有城裡人的那種高素質!”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別忘了我可是軍人出身,什麼苦沒有受過,什麼情況沒有遇到過?再說,我們這一次回去就是爲了老人的事,又不是回去享福,你們到時候儘管忙你們的事,千萬不要管我。”祝皓瀾聽了林悠然的話,滿是幽怨地道了聲。
林悠然用力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大軍長的理解了!”
祝皓瀾扭過頭看着眼睛紅腫的林悠然,他的心裡頓時一縮,本來還想再說點其他的話,此時卻是一時間無言,只剩下滿滿的心疼了。
面對如此傷心的林悠然,祝皓瀾很是不放心,最後又輕聲嘆了口氣,對林悠然交代了句:“悠然,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林悠然應了聲,只是不再說話。
兩人經過好幾個小時多點奔波,終於開到了林悠然生活過的小山村。
此時正好下了點小雨,泥路很難行。祝皓瀾驅車小心翼翼地載着林悠然好不容易到了她的老家。
大哥正在與村裡的鄉親料理着爹孃的後事。此時一些閒下來沒事幹的人已經在街上立着。當大家見到如此的豪車,便自覺地讓開,以爲是哪位過路的大老闆。
沒想到竟然是林悠然,一時間人羣中有人開始說閒話,當然更多的卻是羨慕不已。
對於這一切的事情,林悠然都權當沒看到,只是哭着從車上下來,走進了小院裡。祝皓瀾探頭看了看路兩旁,隨即將車靠在了距離林悠然家門口不遠處的空地上,也下了車來緊跟着林悠然走進了小院。
此時的大哥聽到哭聲,連忙從屋裡走出來。當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哭着來到自己面前時,他的情緒一時間也受到了感染,又哭了起來。
兄妹兩人抱頭痛哭了一會兒,村上問事的人將兩人拉開,並低聲對兩人道了聲:“老兩口已經在家裡停三天了,我們是不是考慮將他們送到山上。”
“不,我要給爹孃築墓立碑。”此時的林悠然一臉的憂傷。
那主事的人一聽林悠然這話,連忙道:“悠然丫,你要知道這個築墓立碑可是需要很多錢的啊!再說了,你弟弟的墳還在山上啊!”
“我也要將弟弟的墳重新修!”林悠然此時一臉的決絕,同時對着那主事人道了聲,“葛二叔,就麻煩你多操點心吧!等這件事過去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那主事人聽了林悠然的話,臉上多少有些犯難:“丫頭啊,不是你二叔我不幫忙,只是這立碑的人現在不好找啊!前陣子那僅剩下的一個會刻碑的人才死掉!”
林悠然此時心裡明白這是主事人不想幹事,於是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錢放到了那主事人的手裡:“葛二叔,這是一萬塊錢,你拿着,先去給我找人來刻碑,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一萬!”
那葛二叔一見到錢,眼睛頓時發亮,同時道:“前不久,我聽說這個刻碑立碑的人在後山還有一個,我這就趕去看看情況。當然,我也不能確定這一去就可以將人家請過來啊!”
林悠然見他如此,連忙道:“葛二叔,你儘管去吧,只要人還在,我就一定可以將他請出來!”此時的林悠然心裡深深地明白自己家鄉的人之所以一個個都是如此地勢力,原因是因爲這麼多年窮怕了,所以她不怨這裡的任何人。
眼看着主事人離開,大哥頓時慌了神:“妹妹啊,你讓他走了,誰來問事!”
林悠然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老實巴交的大哥,隨即道:“大哥,主事人不是隻有一個的,只要給錢,那些上了年紀的,有生活經驗的都可以來主事。”
“可是他們都會狠要的!”大哥有些擔心地嘟囔了一句。
林悠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你現在的妹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傻丫頭,如今我可以獨當一面了!”說着,她便扭過頭去面對着自己的鄉親,道了聲:“除了葛二叔,咱們村還有誰可以主事?”
這時,有人推薦了一個老頭,於是林悠然快步地走到了那個老人面前,對他簡單地說了幾句話,隨即便看到了老頭屁顛屁顛地走進了屋裡面去住持相關的事宜。
“悠然,你這是使得什麼法子?”大哥見如此一個出了名的倔老頭竟然會如此順利地被自己的妹妹說動來幫助,很是驚訝。
林悠然看着自己的哥哥,只是勉強笑了一下,並不多說話。低頭看到了自己大哥受傷的腿,連忙擔心地道了聲:“大哥,你的腿沒什麼大問題吧!”
大哥點了點頭:“不礙事,只不過是挫傷了些皮肉。”
兩人說着,很快又走進了房屋裡面。
時過後晌,眼見着太陽就要落山,那出去尋找刻碑立碑的葛二叔此時還沒有回來,林悠然與自己的大哥都有點擔心,隨即又派出去幾個年輕人接應。
很快,臨近天色擦黑的時候,一衆人跟着葛二叔還要一個看上去年齡不小的老頭兒回來了。
那林悠然一見大家如此的勁頭,心裡頓時有了一種寬慰,她連忙謝了謝大家,並邀請大家今晚在她家裡吃頓便飯。
她與自己的大哥與那刻碑人顧不得吃飯,隨即走進了一個房間。因爲人家需要了解一下自己父母的情況,然後纔可以寫文刻碑。
忙活了大半夜,時間很快到了十點,此時的林悠然倒也沒有了當初剛回來時的那份痛苦,意識也多少有些清醒。此時她纔想起來祝皓瀾。於是連忙問自己的大哥:“今天和我一起回來的那個人去了哪裡?”
大哥一愣:“我也沒有太多注意,好像剛纔還見他與外面的人在一起待着。”
林悠然聽了大哥的話,連忙掏出手機給祝皓瀾打了個電話,並詢問他的情況。此時才知道祝皓瀾已經在外面與其他人吃過了飯。
那林悠然一顆懸着的心此時纔算是很快落地,然後對着自己的大哥低聲道了句:“大哥,你帶着那個人去外面吃點東西吧。人家忙活了大半夜肯定很辛苦,讓火上給他多添幾個葷菜。”
“好的,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交給我就行!”大哥說着,隨即走到那刻碑人的身邊,與他簡單說了幾句話,便一起走了出去。
林悠然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了小木椅上,此時的她心裡竟然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靜。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爹孃,她的心裡頓時又像是翻江倒海似的難受起來,她隨即慢悠悠地走到了自己爹孃的冰棺旁。
眼看着躺在裡面的雙親滿臉的平靜與慈祥。林悠然的心倒是突然難過起來,她的眼淚頓時也流了下來。
“爹,娘,女兒不孝,讓你們受苦了!”林悠然喃喃自語,隨後又跪在自己雙親的冰棺前,對着冰棺磕了三個響頭。
“悠然,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祝皓瀾的聲音很快傳到了林悠然的耳邊,使她心裡一驚,同時擡起頭看向門口。
“大軍長,你怎麼來這裡了?趕緊出去,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再說了,你,你見到這樣的情景,我害怕你晚上睡不好!”林悠然此時的語氣中充滿了責備。
祝皓瀾一聽林悠然這話,不自然地一笑:“怎麼會,他們都是你的親人,我相信兩位老人是不會嚇我的!”
此時的林悠然不管祝皓瀾說什麼,她還是不願意他呆這裡,於是將眉頭一皺,顯出生氣的樣子:“大軍長,你現在立刻給我出去,我們當初是怎麼說的,你來到這裡以後,不要參與我們家裡的任何事情,只需要照顧好你自己就好。如今這才一天,你就忘完了!”
祝皓瀾聽着林悠然滿滿的責備話,他多少有些不情願地道了聲:“不是我忘了,而是我擔心你的身體。”
“我沒事,請你趕緊離開!”林悠然的語氣不容置疑。
祝皓瀾見她如此的狀態,不得不輕嘆了口氣,並快速地轉身離去,而如此一幕被林悠然的大哥看到,於是等祝皓瀾走了沒多久,他便走了進去。
“我不是說了讓你趕緊走!”此時背對着門口的林悠然扭過頭來臉上顯出一種慍色道了聲。不過一看是自己的大哥,她的臉頓時紅了。
大哥看看她,隨即道:“悠然,剛纔那個年輕人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林悠然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倒是顯得沒什麼:“不管是什麼朋友吧,人家好不容易跟着過來了,要好好對人家,不要這樣。不然會讓外人看笑話!”
“我知道了,大哥。你要不先去睡會吧,今晚我跟爹孃守靈!”林悠然說着這樣的話,同時將目光移向了自己爹孃的冰棺。
大哥此時艱難地坐下來,對她道了聲:“今晚讓我們兄妹一起守靈吧,唉,想想爹孃這一輩子也沒享什麼福啊!”
林悠然聽了自己大哥的話,兩行清淚頓時流下來:“想想當初,要是我不出去,咱孃的身體也不會那麼差。他們有一半都是因爲我才迅速老去的!”說着,林悠然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淚。
大哥見她如此,連忙安慰:“悠然,你也不要自責。這事也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
說完此話,大哥便不再言語,只是將目光頂在了冰棺上。
林悠然看了他一眼,然後用力地抽泣了一會兒,隨後便躺在冰棺旁的乾草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