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瞬間完敗。
在鏡子面前,那個姑娘穿着一襲白色落地婚紗,顯得高雅無比。冷翼從背後抱着她的腰,嘴脣輕輕觸碰她的耳根,顯得很曖昧。這樣嫺熟的動作,他曾經也對寧心做過,寧心突然覺得無比的噁心。
以前所有的回憶都無比噁心,一切都只是他在玩寧心?!
看他一臉沉迷的樣子,並不像裝出來的。
他愛她,他的眼神始終停留在那個女孩的身上,這令寧心瘋狂的嫉妒!
這一刻,所有的諷刺都指向了寧心。
寧心悲傷的轉頭,朝着第一個能感知的方向奔跑,眼淚四濺。
以前發生那些美好的回憶,都僅僅只是寧心的幻覺嗎?寧心不相信。
寧心連問卷調查都沒有心情再做下去,一個人跑到馬路邊上,看到路邊有酒吧,隨意的鑽了進去,此時此刻,唯有酒精能讓寧心舒坦片刻。寧心在酒吧裡呆到了後半夜,徑直的喝得爛醉,幾乎不省人事。
寧心的愛情纔開始萌芽,就遇到了這樣的人渣,寧心不服!
出門的時候,拿起手機發現無數個未接電話,有程悅的,陳熙的,還有仟紀的,這些寧心最愛的人。寧心的手機聯繫人本來就很少,像寧心這樣刻薄的女孩子,只有心軟的人才能夠容忍寧心,在寧心通訊裡的都是寧心最好的姐們和哥們,寧心曾經幻想過有一天,寧心被綁架或是發生了意外,只要隨便打給他們其中的一個人,他們都會奮不顧身的來救寧心。
屏幕上,冷翼的名字好刺眼。這個名字背後夾雜着多少辛酸苦辣,一想到他,寧心整個人五味陳雜,此次此刻,寧心多希望就像某次寧心們爭吵過後一樣,他過來接寧心,然後溫柔的對寧心說“對不起,寧心不應該跟你吵架,寧心愛你。”
再也沒有機會了。
寧心按下了仟紀的電話。
響鈴不到一聲就接通了,“你在哪?”對方火急火燎。
“仟紀,寧心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一聽到他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寧心心突然柔軟了下來,從小到大,只要寧心一有難題,打電話給他,總是會想哭。
“仟紀,寧心真的很想哭。”晚上的風很刺骨,但跟心裡的寒冷比起來也不過爾爾,在車水馬龍的接頭,寧心失聲痛哭。
“仟紀,他都沒有找過寧心。”寧心一邊走一邊擡頭,眼淚浸溼了寧心整個面孔,視線裡幽暗的路燈,令寧心目眩。
“發生了什麼事?他來找你了?你在哪,寧心去接你。你站在原地等寧心,不要亂動。”仟紀命令寧心,但是口氣裡滿是心疼。他永遠是這樣,像寧心的守護天使。
酒精在身體裡漸漸彌散,寧心感到整個身體飄飄然。
寧心死死的握緊電話,寧心要跟仟紀說,寧心要說很多很多的話。
“寧心終於知道了,寧心其實什麼都不是,寧心只不過他寂寞時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伴侶!”
“寧心真是可笑,寧心居然真的以爲他會愛寧心。”
“什麼摩天輪,什麼一
見鍾情,原來通通都是騙寧心的。”
“陳熙說得對,人家見山翻山,寧心這條小陰溝憑什麼能留住他。”
“寧心只不過是他玩弄衆多女人中的一個,僅此而已”
“寧心真的好失敗,寧心好累。”
寧心一邊走,一邊在路上找出租車。一輛的士停在寧心面前,司機奇怪的看着寧心,寧心猜他肯定在心裡盤算,寧心喝得這麼醉,他載寧心會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危險,千萬不要因小失大。寧心懶得理會,不由分說的彎着身子坐了進去。
“小姐,去哪?”
“愛去哪就去哪,寧心要消失。哎喲,寧心真的不想再見人了。”
司機一臉茫然的看着寧心。
“艾敏之家孤兒院。”寧心說。
寧心把頭靠在車窗外,繼續說,此刻,寧心有好多話想要對仟紀說。“什麼怦然心動心跳加速,都是假的”
“寧心真是愚蠢極致,寧心不要再見到你們了,寧心好累。”
“寧心到底哪裡不好,你們告訴寧心,寧心可以改啊。”
記憶裡,這是寧心哭得最長久的一次,好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幹,哭到整個人完全麻痹掉。陳熙曾經說過,像寧心這樣橫衝直撞的人生,註定會在愛情裡發生一場劫難,原來這是真的。
離孤兒院還有一小段路的時候,寧心叫司機停了下來。
司機像是得到解放一樣,連剎車都剎得很匆忙。
下車之後,寧心搖搖晃晃的身子鄭重的對着他鞠躬,傻兮兮的笑着說,“司機哥哥你慢走。”
司機徹底的被寧心嚇到了,一溜煙車子就跑了。
寧心重新拿起電話,“仟紀,寧心要走了,你們不要找寧心了,寧心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寧心說這句話,好像是給自己的內心一個下馬威,寧心是真的沒臉見人了,單位裡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每次去上班寧心總會聽到一些旁門左道的小八卦,每日浸泡在這些細碎的傳聞,寧心感覺就是一場凌遲處死。
掛了電話,寧心獨自走在路上,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孤兒院的兩旁種滿了很多桂花樹,冬季來臨,這些樹都變得光禿禿的,顯得很蕭索。
酒精還沒過,加上悲傷痛楚,寧心一路搖搖晃晃,重心不穩,這個世界那麼大,都沒有一個可以給寧心依靠的支點。
走了幾步路,擡起頭的時候,仟紀居然站在離寧心幾米的地方。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開始飄下了零星的雪花,風一吹過,寧心就冷得發抖,仟紀就站在離寧心不遠地方,他的臉上依然是那種茫然的表情,嘴角不微笑也不生氣,一張說不出表情的臉。這時候的仟紀,寧心相當熟悉,就像以前寧心常常在孤兒院裡很想爸媽的時候,很傷心,常常半夜揹着院長跑出來量馬路,他不懂該怎麼做,但又擔心寧心的安危,一直低着頭默不作聲的跟在寧心屁股後面,每次寧心轉身看到他小小的個子,低着頭的臉毫無表情,就覺得很貼心。
而現在,站在寧心面前的這個人已經活脫脫的成長成了一個大人,筆挺的脊背,180多的身高,以及寬厚的肩膀,時間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那種熟悉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令寧心覺得無比的厚實,寧心腦子一熱,朝着他奔跑過去,然
後緊緊的抱住他。
“程韻。”他說,然後用他身上寬大的羽絨服裹住寧心。
他知道寧心在這,他從來就沒變過,這麼多年。
深夜裡的這個擁抱,令寧心感到異常的純粹和乾淨。在這漫天飛雪中,一個巨大的身體包裹住寧心,讓寧心無比的有安全感,寧心在他懷裡痛哭流涕。
然後像小時候那樣對他撒嬌,“哥,有人欺負寧心。”
他低着頭,在寧心耳邊說,“程韻,你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寧心還在你身邊。”
“寧心都會在你身邊。”這句話如此的蕩氣迴腸,寧心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
那天晚上,寧心隨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喝得爛醉,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管了,連他爸爸都不想管他,原來被拋棄的感覺這麼難過,難怪仟紀都想自殺。
半夜的時候,寧心的手機響了。
冷翼有打電話給寧心過。
清晨寧心起牀的時候,躺在牀上對着天花板發呆,那個熟悉的號碼衝進了寧心的手機,在巨大的屏幕上不斷閃爍,異常的觸目驚心。
寧心想都沒想,直接接了,寧心等這通電話實在太久了。
“寧心就要結婚了。”他在電話裡平淡的說,寧心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究竟是怎樣一副表情,也懶得猜測。
“就爲了說這個。”寧心冷冷的回答。
“恩。”
“恩。”表示無話可說。
隔了幾分鐘,聽到電話那邊的他倒抽了一口氣,“忘了寧心。程韻。”
寧心一愣,躺在牀上的身子立刻彈起來坐直了。
猶豫了很久,寧心不知道此時此刻寧心應該對他說什麼,是應該死乞白賴的求和,告訴他寧心真的很想他,寧心們能不能再繼續下去?還是告訴他,寧心一定會忘了他,謝謝他的好意提醒?
憋了半天。
“你愛過寧心嗎?你實誠點的回答寧心,寧心想要一次乾淨的結果。”寧心說,這個問題寧心是真的很想知道,不管結論如何。
他用他的沉默,回答了。
寧心當下眼圈就泛紅了,覺得這一切發生得真是可笑,寧心固然只是他寂寞時候的替代品,跟寧心在一起,也許僅僅是爲了證明他的魅力。僅此而已,寧心並沒有其他任何價值。
寧心乾淨利索的掛了電話,這場鬧劇就這樣在清晨,和過去斷絕了。
寧心再也不會接他任何電話,因爲寧心深知,不管是那一次的通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一開口他就會問寧心,你想寧心嗎。
然後寧心說想。
然後他說寧心不想你。
寧心說爲何。
他說,寧心只有聽到你的聲音的時候,纔不想你。
“冷翼,你別打電話給我了,我要走!去-你-媽的結婚。”
黑暗中,“你把孩子生下來,給我,我就讓你走。”
“你說什麼?”寧心,真是難以置信,這是曾經愛過自己的冷翼嗎?
“好,你說,生下來就生下來,這是我最後一次聽你的話了,以後你再也不要求我了!再也不見!孩子生下來之前我是不會見你的!”
寧心掛完電話痛哭流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