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整個人瘋了似的。
她的前途毀掉了還不說,連帶計劃好的人生都打亂了。原本已經捉襟見肘,現在越發的狼狽不堪。如果真是老天賜予的,那好,她乾乾承受,反正從小到大也未曾善待過她。但是,她沒想到一手毀掉她的人竟然是她最好的朋友。
正因爲一直以來她將顧君齊當成她最好的朋友,所以,任何難以啓齒的話她都願意說給顧君齊聽。不論是心中的苦悶,還是彷徨時的無從選擇,都會一股腦的倒給顧君齊。因爲她以爲,顧君齊是那種最靠得住的人,她不喜歡八卦別人,也不會出賣自己的朋友。在寧夏的心裡,對她的信任從來都是百分百的。
於是,不論她被薄情的男人拋棄,還是接連兩次爲那個男人流產,她都毫無保留的說給她聽,以此來派遣心中的痛楚。
她的確是犯了錯誤,淪陷在一個渣男的溫柔陷阱中無法自拔。直到那個男人厭倦後殘忍的拋棄她,而她已然彌足深陷,遲遲的回不了頭。
鐵石心腸的女人就是如此,認準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像毒藥一樣,而且還是穿腸毒,一朝斃命,死的不是對方就是自己。很顯然,在她與吳俊風的那場角逐裡,寧夏成了死無葬身之地的那一個。所以,成了孤魂野鬼還是一心想要纏着他。
寧夏承認吳俊風是個再邪惡不過的男人,她不僅殘酷,還很垃圾。不上進,煙癮很大,喝醉了酒會動手打人,甚至在牀上近乎變態的蹂躪她,還喜歡將那些場景拍成視頻,過後逼着她跟他一起看……寧夏想過離開,可是,兩隻惡魔的靈魂已經纏繞到一處去了,除了一同下地獄,已經沒辦法自生自滅。
可是,如今她還沒有毀在那個男人的手裡,卻毀在了眼前這個宛如天使的朋友手裡。
顧君齊絕望的閉了下眼,寧夏會懷疑她簡直無可厚非。因爲這些秘密寧夏只同她一人說起過,那些視頻也給她看過,看後的顧君齊面紅耳赤,認準吳俊風就是個變態,曾不止一次勸說寧夏跟他分手,還拿她們的友情威脅過她,只是爲了讓她脫腦苦海。
然後那些最最私密的東西被傳到了寧夏報考單位的官方網上,可想而知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否則不會短時間內決定取消她的面試資格。寧夏混亂不堪的人生就等此刻的轉折,穩定的工作,一個報恩的機會,也能離得江城遠遠的,從此慢慢從吳俊風的陰影裡脫離出來也都說不定……如今美好的憧憬全部破滅了,而且還怪到了她的頭上。
顧君齊張了張口,竟無從辯解。她想說不是她做的,可是,寧夏正在氣頭上,就認準了只能是她,這個時候任她說的再多,都將無濟於事。
一種無力蔓延全身,眨眼工夫將她整個人吞噬殆盡。
爲自己的無力辯解,也爲寧夏的悲慘遭遇。
呈穎火氣也跟着上來了,指着寧夏:“你什麼意思?屬狗的是吧,逮誰咬誰呢。”
夏北北頭都大了,誰的情緒都不穩定,只能說呈穎:“行了,穎子,還嫌場面不夠亂是吧?你看好君齊,我先帶寧夏離開了。”
寧夏不肯,非要讓顧君齊給她個說法,否則就跟她沒完。
夏北北一邊拉她,一邊哄她說:“行了,行了,討說法也不急於這一時,再說問題還沒搞明白呢,你怎麼就能肯定是君齊做的。你先跟我走,等冷靜下來再說。”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寧夏拖出來。
寧夏的眼妝哭花了,灰黑如墨的液體淌下來,縱橫臉頰,坐在街頭顯得異常狼狽。
夏北北幾次想把她拉起來,竟然拉不動她。
寧夏就坐在那裡掉眼淚,曲膝坐在長椅上。直到哭累了,摸出一根菸點上。
夏北北再不敢說吸菸有害健康的話了,她能看出寧夏很難過,甚至可以說沮喪。如果面試資格真的被取消了,那不如同將一次希望也都打破了?
可是,她不相信顧君齊會做出那樣的事,她知道君齊不是那種人。
用眼角偷偷的打量她,話又說回來,她也沒想到寧夏還有那樣的一面。手機上的那些性愛視頻徹底驚到她了,如果不是寧夏自己說是,她絕對會以爲有人動過手腳,那個放肆尖叫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是寧夏?
寧夏的確是我行我素了一點兒,可她不是壞女孩兒。
夏北北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許多問題反倒想不明白了。想向寧夏求解,但明顯不合適。寧夏正在氣頭上,她怎麼能不長眼色的問東問西。可是雲裡霧裡的結果,就是整個人要被憋瘋了。
呈穎給顧君齊倒了一杯水,問她:“沒事吧?”
顧君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呈穎說:“寧夏瘋了,纔會狗一樣亂咬人。你別理她,回頭她自己會想清楚的。”
可是,顧君齊覺得這事不怪寧夏。寧夏第一時間懷疑她是有道理的,畢竟那些事情寧夏只同她一個人說過。而她分明沒對任何人講過,本來就是打算爛到肚子裡的。別人是怎麼知道的?
莫非視頻是從吳俊風那裡泄露出來的?可是,聽寧夏的意思除了視頻,還有對寧夏不利的言詞。在一起的時候吳俊風對寧夏是不好,可是,分開了,他便不想寧夏再纏着他。如果寧夏有個好的歸屬,離他遠遠的,在吳俊風看來未必不是件好事,他是不會從中作梗的。
陷害一個人也需要用心,悲哀的是吳俊風對寧夏連這樣的用心都沒有了。
所以,一定另有其人。但會是誰呢?
顧君齊想不明白,黑鍋就只能由她來背。
一時間頭痛不已,放下杯子說:“穎子,我去睡一會兒。”
呈穎嘆氣:“去睡吧,睡醒就沒事了。”
她只得拿上包離開。
寧夏接連抽了幾根菸,直到煙盒裡一根都沒有了,才被迫停下來。
夏北北見她冷靜了幾分,不由說:“寧夏,那些視頻屬實麼?”見寧夏凌厲的擡眸,她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如果屬實的話,先別管是誰傳到官方網上去的。你先去考試單位問問,還有沒有迴轉的餘地,畢竟這是你的私生活,也沒危害到誰。況且你是筆試的第一名,他們應該會有所顧及。”
寧夏怔怔的看了她幾秒鐘,覺得夏北北說的有道理。
她決定現在就起程,親自去挽回一下。
寧夏走了,顧君齊的生活開啓了睡眠模式。
宋微然回到家的時候,臥室的窗簾拉着,室內模糊一片。而顧君齊縮在被子裡,已經進入深睡眠狀態。
呈穎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所以宋微然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對顧君齊的打擊一定很大,她對幾個人的友情向來很珍重,這一點他能感覺到。
宋微然坐在牀邊,用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最後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下,沒打算將人叫醒,直接起身出去。
掏出電話打給王安豐:“找人幫我調查一件事情……”
寧夏這一趟無功而返,不僅如此,還遭受到了巨大的辱沒。
處理這次事件的負責人是個女的,一見面就用一種看着污物的眼神望着她,彷彿她是骯髒不已的垃圾。言詞中也透露出諷刺說:“人不是隻有學習好,會考試,就稱之爲優秀了。要注重的東西還有很多,由其一個女孩子不能太放縱自己,否則連基本的美好都談不上了。”
寧夏想說她不是濫情的人,從始至終不過就吳俊風一個人。
可是對方已然不耐煩,一個字都懶得聽她說,甚至不想跟她呆在同一個房間裡。
她說:“你走吧,這是組織研究決定的結果,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是爲老百姓做事的,代表的是國家的形象,首先品格就得端正。所以個人作風也很重要,我們不能挑選出一個作風有問題的公僕,這會對整個隊伍的純潔性造成不良影響。”
寧夏被“驅逐”出,默然的從政府大樓裡走出來。
半晌午的太陽打到身上,火辣辣的。她感覺到皮膚上傳來針扎的疼意,覺得那光都是帶着鋒芒的。
本來小姨對她充滿期許,現在出了這樣的醜事,根本沒有臉面回去見她。只怕問起來的時候,找不到搪塞之詞。
正想着,手裡的電話響起來,正是她小姨打來的。
寧夏一陣心虛的接起來,喚了一聲:“小姨……”
她小姨便直接斥責起她來:“你別叫我,我沒你這樣丟臉的外甥女。你把我們的臉都丟盡了,你姨夫多不容易纔給你找到的人打點,你看看你做的這叫什麼事?我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你怎麼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來。要是讓你死去的父母知道,不知道得多寒心……”
這一回寧夏切實感覺到歇斯底里的疼意了,這世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她小姨了,也是唯一肯供養她的親人。可是,如今卻對她失望透頂,甚至以她爲恥。
這些厭惡的話語子彈一樣打到她的身上,寧夏的心裡泛起巨大的疼痛感,只是握着電話無聲的聽着,眼淚簌簌而下。
最後連她小姨也徹底拋棄她了,告訴她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像她這樣骨子裡叛逆的野孩子,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寧夏變得徹底孤零零起來,天大地大,已然再沒有她的家人。
她連夜坐車返回江城。
這個夏天即將來臨的時候,寧夏和顧君齊徹底決裂了。幾年的感情一朝崩塌。
這樣的結果讓人始料未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