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聽的近乎是潸然淚下,哽咽道:“成型了,約有7釐米,就是內臟器官什麼的還在慢慢長。”
雲思晚面如死灰,眸光空洞的看着上方的黑暗,就好像是看不穿的黑夜,怎麼都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老大,別難過,一切都會過去,孩子以後……還會有的。”這種蒼白而無力的安慰,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雲思晚沒說話,腹部絞痛的她眉頭一皺一皺的,呼吸都是斷斷續續的。
十一和診所的人把她需要的藥物送進來。
阿九說:“老大,我必須要給你做清宮手術,否則流不乾淨,你會很危險,一會我給你用麻藥,不會很痛的。”
清宮手術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是很傷害身體的,但是雲思晚現在情況特殊,她必須立刻動手術,取出死胎,否則傷害到子宮,以後雲思晚會無法再生育,更嚴重點的話,甚至會有生命的危險。
雲思晚側頭看向她,黯淡的眼神死一般寂靜,緋脣輕抿,聲音幽幽:“不用麻藥。”
阿九和十一的臉色皆是一怔,阿九沉聲道:“老大,不用麻藥你會扛不過去,這會比子彈打進心臟疼上百倍。”
雲思晚痛的不斷深呼吸調試自己的氣息,自嘲的勾了勾脣角,聲音在充滿血腥的空氣中發酵,“再痛的,我也撐下來了。”
從今以後沒有什麼是她撐不過去的。
阿九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最後確認一次:“老大,你真的不用麻藥?”
雲思晚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已經準備好了。
阿九側頭看了看十一,他意會,轉身離開手術室,診所的護士留下來幫她的忙。
阿九脫下她的褲子,清理了下血跡,消毒,先是擴張,然後冰冷的儀器慢慢的鑽進她的身體裡……
雲思晚雙手緊緊抓住手術檯的兩邊,貝齒緊咬着緋脣,破敗不堪的脣上沁着細細密密的血珠,渾身被冷汗溼透了,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劇痛像是將靈魂**分離了,飄在半空,冷漠的看着躺在手術檯上的女人,蓬頭垢面,狼狽不堪。
由始至終她都沒有吭一聲。
宮藍染死了,寶寶沒了,她有什麼資格喊痛。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是因爲她對那個男人還心存一絲希望。
從此以後她沒有資格哭沒資格笑,更沒有資格喊痛。
她要記住這份蝕骨的痛楚,今天她有多痛,以後她必然雙倍奉還給他們。
那些將她逼成惡魔的人。
手術結束,她奄奄一息的躺在手術檯上,手上連抓住什麼東西的力氣都沒有。
阿九輕輕拍着她的臉頰,焦急的聲音響起:“老大,老大,老大,你醒一醒……”
雲思晚緩慢的睜開眼睛,眯成一條線,黯淡的目光看向阿九,沾着血跡的脣瓣輕抿,“寶寶呢?”
“別看了。”阿九眼眶的眼淚在打轉。
“看看吧……好歹……在我的身體裡借宿一場。”虛弱的聲音幽幽的響起,小的近乎聽不見,但阿九還是聽清楚了。
給了護士一眼,護士端起盤子到她面前……
一灘血跡上躺着她和薄淺徹的孩子,小小的一塊血肉,看不到眼睛鼻子嘴巴,就好像一個外星人,極其的恐怖。
雲思晚怔怔的看着她\/他,神色無悲無喜,無力的手擡起想要扯扯阿九的衣袖。
只是她沒有力氣,動作極其的緩慢,阿九看到她的手,主動的握住,“老大……”
她抿脣說話,脣瓣的動作很細微,聲音小的聽不見,阿九不得不俯身,耳朵湊到她的脣瓣聽她在說什麼。
“老大……”阿九的臉色微變,擡頭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閉上眼睛昏迷過去了。
…………
薄淺徹和唐笙兒的婚禮因爲雲思晚的出現和宮藍染死亡作爲結束成爲一場鬧劇。
外界有些不確定這究竟算不算已經結婚了,畢竟兩個人已經在上帝面前宣誓了,這可比在民政局扯一張紙還要神聖與隆重。
何漾被關起來,怎麼處理還未定,祁東城送唐笙兒去醫院處理傷口。
宮藍染的屍體被薄淺徹帶回了薄家,他則一個人去了書房。
古寒敲書房的門,推門而入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菸草味,書房裡沒有開燈,昏暗的光線裡,隱約看到坐在書桌前的黑影頹然,指尖的煙火忽明忽暗。
古寒開燈,黑暗瞬間被驅散,他這纔看到薄淺徹面前的菸灰缸滿滿的菸頭,桌面上鋪上一層薄薄的銀色灰燼。
他走上前恭敬的喊了一聲:“薄少。”
薄淺徹低着頭沒有任何的反應。
古寒將塑封袋放到他的面前,低低的聲音道:“我讓人給宮藍染換一身衣服,這是在他的口袋裡發現的。”
他緩慢的擡頭,眸光一格一格機械般的落在了塑封袋裡的東西上,眉心一皺,沙啞的聲音問:“什麼?”
“我問過何漾,這是早早孕,兩條紅線是呈陽性,通俗點說就是懷孕了。”
懷孕了!!!
三個字宛如迎頭一棒疼的薄淺徹呼吸都停止了。
深沉的瞳仁瞬間擴張,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古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寒沒有說話,這東西是從宮藍染身上拿到的,是誰的不難猜,阿九自己是醫生,不需要這東西,而且這些日子阿九沒和任何異性有親密接觸,那就只可能是雲思晚的。
至於雲思晚的孩子是不是薄少的,他不敢斷定,畢竟雲思晚離開薄少有三個月了,現在她懷孕有幾個月也不清楚。
古寒不敢確定,薄淺徹卻能斷定孩子是自己的,只會是自己的。
這一刻,他毫無根據,盲目的相信着她!
激動的一把抓起密封袋,看着兩條紅色,心情激盪,黯淡的墨眸彷彿重新看到了一絲希望。
“找!立刻找到她,不管用什麼辦法,哪怕是掘地三尺,你也要給我找到她!”黑眸掠向古寒,聲音緊繃的響起,甚至帶着一絲喜悅。
她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
他怎麼可能再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