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持續了半夜。
何舒躺在林燃的牀上，靜靜地看着黑夜，靜靜地聽着雨聲。
他在心裡盤算着一些事情，一些，他以前認爲不可能，但是現在必須要從頭到尾都想明白的事情。
不是關於感情的。
在何舒心裡，愛情不愛情的，沒有那麼重要，但，如果誰要敢傷害席天承，他必然不會放過對方，不敢對方是誰。
黑夜裡，狹長的眸子裡露出越來越多的陰森，像是緩緩地地獄裡爬出來的怨靈，帶着詛咒和死亡的氣息。
而這時，外面出現了一些聲音，似乎是車聲，然後便是席天承一陣談話的聲音。
半個小時之後，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林燃走了進來，帶着外面溼冷的氣息。
房間裡原本就沒有開燈，而林燃就算回來了，就算他知道何舒沒有誰，卻也依舊沒有開燈，只大步地走進來，然後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隨便拿起毛巾擦着頭髮。
片刻之後，走到牀邊，掀開被子的衣角躺了進去。
男人冷硬的身體上冰冰涼涼的，頭髮也還沒有幹，然而林燃卻絲毫不介意，全身只穿着內褲，就這麼躺了下來。
何舒沒有說話。
被子下，林燃用自己冰冷的手勾了勾他。
何舒有些厭惡地收回自己的手，轉身，不搭理他。
黑暗裡，林燃徑自笑了笑，“何老八，對不起。”
“滾蛋！”何舒冷冷地吼着。
“出於某種利益，我不能滾！”林燃淡淡地說着，似乎並沒有覺得那是多大的事情，“喂，我還能跟你在一起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你就不能……”
何舒轉身，狠狠地壓在他的身上，但是手，卻是在掐住他的脖頸，眼睛裡帶着陰冷的光芒，雙手毫不留情地阻斷了他的呼吸。
“林燃，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做出任何傷害爺的事情，我第一個殺了你！”
林燃躺着沒動，任他抓着脖子，沒吭聲，強忍着窒息般的痛苦，脣角，斜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半響，何舒放開他，轉而悶悶地躺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轉身，依舊背對着他。
“何老八？”
“別特麼叫我！”何舒陰冷地低吼着。
“何老八何老八何老八！”
“閉嘴！”何舒轉身，狠狠地看着他。
林燃轉頭，眼底帶着笑意。
接着外面映射進來的模糊光線，林燃看着何舒那張陰森有帶着憤怒的臉，被子下，他輕輕地抓住了他的手。
何舒憤怒地想要收回來，然而卻被林燃吃力地握住。
“我們之間……可能沒有以後了，”林燃靜靜地看着天花板，“所以就算放縱一下，也沒有什麼的吧？”
何舒不說話，卻停止了收回自己手的動作，就這麼……任他握着。
林燃的手，在變得發燙。
同樣是男人，他知道代表着什麼意思。
何舒想要拒絕，然而，身體，不聽使喚。
不知道是誰先轉身的，也不知道是誰先擁抱的誰，是誰先吻的誰，漆黑的深夜裡，他們爲彼此迷醉！
粗重的呼吸，交織着濃重的渴望。
林燃翻身壓在何舒的身上，身體滾燙，需要他的撫慰，也只能他能有效的安慰。
身下的何舒，被動承受着他。
以後，他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相處了吧？
想到這裡，何舒決定不再壓抑自己，不再去考慮什麼未來，從他安全回來的那一刻，變證明了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未來了！
何舒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火熱的脣侵佔着他的的肌膚。
他知道林燃之所以會平安回來，是以爲他與路易斯達成了什麼交易，所以聽到他回來的那一瞬間，他是恨他的，甚至希望他乾脆死在那片樹林裡！
或者，他也可以一槍嘣了他，何舒非常肯定，林燃不會還手，可是林燃也必然知道，何舒不會那麼做。
他，捨不得！
漆黑的夜裡，誰也看不到誰的表情，閉着眼睛，不顧明天，不顧世俗的眼光，只遵從身體的渴望！
只是在失控的邊緣，他們，還是停了下來！
都是男人！
這種事，要怎麼進行下去？
如果做了那種事情，以後，他們見面，還怎麼對着對方開槍？
兩個人，平躺在牀上。
呼吸，依舊急促。
“何老八，對不起！”林燃仰頭看着漆黑的空間，淡淡地說着。
“要我原諒你的話，答應我一件事！”何舒聲音沙啞。
“好。”沒問是什麼，先答應，這，是他對他的溫柔。
最後的，溫柔。
“不要死在別人手裡！”何舒的聲音，沙啞又顫抖，“如果你確實該死，我希望，殺你的那個人是，是我！”
“好！”林燃重複着這個字眼。
“還有一個！”
“不是說就一個麼？”林燃失笑。
“我臨時想到的，不行麼？”何舒陰冷地問着。
“行，你說什麼都行！”
“你做什麼都可以，但，絕對不許傷害堯堯，小白和小黑，他們都還是孩子，不準傷害他們。”
“我儘量……”
“不是儘量，是必須！”何舒憤怒地瞪着他，“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好，我發誓，我不會！”
林燃不覺得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從小到大，他做過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並不是人人稱讚的英雄，違約，失信於他人這種事，他也不是一兩次了，誓言對他來說，幼稚的要命。
作爲一個成熟的人，所看的，不過是利益而已。
何老八，你跟在席天承身邊這麼久，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還需要別人教你麼？
被子下面，林燃依舊握住何舒的手，他們的感情，比他們各自認爲的都要深，同時，他們的理智，也比他們想象的都要重。
順其自然吧！
何舒閉上眼睛，卻沒有推開他的手。
他知道，此刻林燃說什麼都不能相信，但是他只是想要提醒林燃，做事不要那麼沒有底線！
林燃一向都知道，該用什麼來換取什麼，什麼犧牲是值得的，何舒擔心的，是他犧牲了自己認爲不重要的人，但那個人，或許對他們來說，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的。
他向來都沒指望過林燃是君子，只是，何舒希望林燃不要那麼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