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掉了漕運劉家之後,三陽城的大局幾乎已定,雖說還剩下一個藥行孫家,但那已經不足爲慮了,而且趙戈也絕不相信,這個孫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今日也能蹦出一個練竅高手出來,倘若是這樣的話,那練竅高手也未免太不值錢了一些。
“孟德,那邊的事情搞定了麼?”趙戈此刻開始詢問起了情況。
李易說道:“殺了那裡兩個館主之後,去了城主府一趟,城主叫範之舟,世家弟子,什麼王八後裔,有些背景和實力,除了自己是練竅之外,身邊有個老僕也是練竅,但依舊不是我對手,揍了一頓之後老實了,只是最後我沒有殺他們兩個人,想着殺了挺麻煩的,到時候又是報仇,又是清算,懶得折騰了。”
“乾脆讓他們給點賠償算了,畢竟這件事情那個城主並未親自參與其中,手中沒有染趙氏武館的血。”
趙戈聞言,點頭道:“孟德你做的很好,殺一個練竅的世家弟子的確很麻煩,趙氏武館現在還需要歸攏重建,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他願意退讓做出賠償就行了,倘若全都趕盡殺絕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在三陽城立足。”
習武不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現在大仇已報,餘下的一些就不能太計較,不然下手太狠的話,日後難免會被反噬。
“瘦猴呢?怎麼沒看見他?是不是出事了。”李易忽的留意到了身邊少個人。
趙戈說道:“瘦猴他沒事,三大坊的坊主發現了那叛徒的行蹤,我便讓他帶了幾位練血武夫去找那叛徒算賬了,一切順利的話,用不了多久瘦猴就會帶着那叛徒回來。”
“原來是這樣。”李易點頭道:“那幾位便是三大坊的坊主麼?和那威武鏢局一樣也是這次的盟友?”
“不錯,趙氏武館要紮根立足,盟友不能少,他們三大坊也算是有幾分情義,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庇護了我趙氏武館的一些弟子,所以爲師也願意賣他們幾分薄面,共圖三陽城,因此他們這次行動也比較賣力,調了不少練血武夫前來幫忙。”趙戈撫須點頭道。
而在一旁的三大坊主聽到兩人聊天此刻也急忙迎了上來。
“武器坊坊主,張鐵峰見過李易,李公子。”
“珍寶坊坊主,沈石見過李公子。”
“花坊坊主,花三姐見過李公子。”
三位坊主齊齊施禮,神態恭敬,不敢有一絲的造次,畢竟初次見面,對方的脾氣摸不透,誰也怕稀裡糊塗的就把人得罪了。
李易倒是沒什麼架子,抱拳回了一禮:“三位客氣了,這次多謝你們肯施以援手,否則我趙氏武館要復仇不會這般順利。”
“都是自家人,何必這般客氣,李公子以後不管有任何吩咐,奴家但憑驅使,絕無二心,只希望李公子能看在奴家出人出力的份上,日後還請多多關照。”花坊的坊主,花三姐此刻擺弄着纖細的腰肢往前走了幾步,用那嬌滴滴聲音說道,同時一雙眸子更是流露出萬分風情。
李易臉色如常,不爲所動:“花坊?那是什麼地方,是青樓麼?”
“花坊不只是青樓,我們也有布坊,酒樓,點心坊,茶坊等等。”花三姐當即開口說道。
李易卻道:“我不太喜歡青樓這個地方,畢竟青樓這個東西自古就有,但是這玩意容易滋生買賣女子,逼良爲娼等等惡行,不過天底下這樣的事情多的去了,我也管不上,只是以後還希望花坊主在三陽城內能有所收斂。”
“李公子開口,奴家哪有不遵從的道理,以後自會好生打理,絕不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花三姐恭敬的施了一禮,但是一雙眸子卻露出了幾分異色。
沒想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李易竟也有心善的一面?
李易點了點頭,便轉而又道:“師父,還剩下一個藥行孫家,怎麼處理?一併打過去?”
趙戈沉吟少許,這個藥行孫家自然是不能放過,正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忽的那個珍寶坊的坊主沈石卻壯着膽色,急忙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恭敬的施了一禮道:“關於藥行孫家的事,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珍寶坊向來和藥行孫家走的密切,這個時候想當說客?”趙戈看了一眼,說道:“有什麼話直說好了,不要磨磨唧唧的。”
沈石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但是他還是直言不諱道:“就在之前,藥行孫家的大掌櫃託我向趙館主搭一句話,說孫家願意主動退出三陽城,並且爲趙氏武館獻上藥行裡的所有山寶,丹藥,金銀,藥鋪,只求孫家能平安無事。”
“送上家產這事就算是了了?”趙戈重重一哼:“宰了他們,這些東西不照樣是我趙氏武館的麼?”
“若是趙館主這般做,藥行孫家就只能玉石俱焚,毀掉所有山寶,大藥,然後魚死網破。”沈石又說了這麼一句,但是此刻他額頭上已冒出了一絲冷汗。
這股壓力不是來自於趙戈,而是來自於一旁的李易。
趙戈目光微動,似在思索,又似在衡量,隨後他看向了一邊:“孟德,伱怎麼看?”
“藥行孫家的各種寶藥對我們現在趙氏武館而言的確很重要,這些藥不僅能醫治受傷的弟子,還能用來後續培養武館弟子,甚至能幫助師父恢復傷勢,增進修爲,甚至這些寶藥湊在一起,還能再養出一位練竅高手來,對趙氏武館有益無害。”
“若是一味殺人,魚死網破,那最後的結果無非是趙氏武館手中多沾幾條人命罷了,於大局無用。”李易平靜的開口道。
“不錯,孟德說的有理,藥行孫家掌握各種丹藥,寶藥,對現在的趙氏武館而言非常急缺。”趙戈點點頭:“倘若真要滅了孫家,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所以孟德建議是就此和解?”
李易目光一冷,當即道:“不,想要和解,孫家誠意不夠,用毀藥的行爲就想要挾我們,未免太天真了一些,沈石是麼?你既然和藥行孫家有聯繫,那麼就告訴他們,想要活命很簡單,送上一切的同時,再添十個練血武夫的人頭,其中那一位大掌櫃的人頭一定要在其中。”
“做得到,孫家其餘人可以活着離開三陽城,做不到,一刻鐘之後我會打上門去,至於他們想要毀藥,那就讓他們毀,我李易不在乎。”
這話一出,三大坊的衆人臉色不由一變。
沒想到李易要孫家添十位練血武夫的人頭,那孫家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少了十位練血武夫,再丟了全部家業,孫家以後只怕是要徹底沒落,但若是不答應,孫家弟子只怕是走不出三陽城。
兩位練竅高手追殺,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而且李易這個要求提出來,最狠的不是讓孫家衰敗,而是讓孫家內亂。
到時候爲了湊這十顆人頭,孫家內部還不得鬧個天翻地覆,畢竟誰都不願意把自己的人頭奉獻出來。
“沈坊主,我說的話還不夠明白麼?你不去回信在這裡等着也行,等,也算時間。”李易目光一動,盯着這位坊主。
“是,是,李公子提醒的極是,我這便讓人去聯繫孫家那邊。”沈石此刻覺得自己真是裡外不是人,這個條件說出去的話孫家上下還不得恨死自己。
但無論如何,沈石也得做這件事情,不然得罪了李易,那何止不是人,估計連人都做不成。
一旁的師父趙戈聞言此刻不禁暗暗點頭,只覺得孟德這一招高明。
倘若真就隨意的放走了孫家,這個孫家他日必定能東山再起,畢竟孫家人員未損,人心未散,可被孟德這樣一搞那就不得了了,不但折了十位練血武夫,而且家族內部也是矛盾重重,縱然是活着離開了三陽城,一個人心喪失的家族也成不了氣候。
此刻其餘兩位坊主再次看向李易的時候不僅僅是恭敬那麼簡單了,還有敬畏。
一句話,就能壞孫家四代家業,讓對方想要存人失地的計劃落空,這可不是一位簡單的年輕高手能做到的事情。
而在李易身旁的蓉娘卻是對此見怪不怪,她之前就見識到了大師兄如何讓金家武館瞬間分崩離析,一句二十個人頭可以活命,讓金家武館弟子自相殘殺,而動亂一起立刻離去纔是最精妙的地方,讓餘下的人互相猜忌,互相仇視,甚至都恨不到大師兄的身上。
這種攻心的手段,讓蓉娘打心底的佩服。
實際上李易哪懂什麼手段,計謀,只是他平時打工回家看的都是宮鬥,權謀,戰爭之類的電視劇,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進化者腦子好使,所以一些計策張口就來。
放古代,也許做不了一位好的謀士,但是搞破壞當個毒士應該是問題不大。
有時候李易自己都懷疑,地囚人也許真的是天生邪惡,畢竟好的學不會,壞的一學就會。
不過,李易覺得比起這些勢力對趙氏武館趕盡殺絕,他這樣做已經算是仁慈了。
至少每一家都留了分寸,沒有斬草除根。
只是不知道這種仁慈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刻鐘之後。
不遠處的街道上,有一鬚髮半白,看上去約莫五十左右的老者此刻渾身是血,騎着馬朝着這邊衝了過來。
“是藥行孫家的大掌櫃,孫藥仁。”花坊的坊主,花三姐立刻認出了來人。
趙戈眼睛一眯:“是來找我們的,看樣子孫大掌櫃的被孟德那個要求逼急了,現在不得不親自現身,不過這個孫藥仁可惜了,當初我入練竅的時候見過他,他那時候年輕氣血正壯,並且有着練血巔峰的實力,極有可能突破到練竅境,可惜,進山一次採山寶遇到了陰兵過境,結果與我一般傷了神魂,隨後後續尋到了棺材芝醫治好了,但是氣血下滑嚴重,即便有大藥調理,但畢竟巔峰不在,最後衝關三次都失敗了。”
“若非那一次,孫藥仁他絕對是一位練竅高手。”
李易也轉身看向了來者。
對方並無敵意,只有死志。
畢竟他剛纔的要求裡可是點名道姓的要此人的人頭,現在他騎馬狂奔而來,不是爲了動手,只是爲了送頭。
孫掌櫃很快勒馬止步,然後翻身下馬,接着從馬背上解下了一個袋子,然後臉色平靜的朝着衆人丟了過來。
袋子落地,立馬滾出來九個血淋淋的人頭,全部都是孫家的練血武夫,而且這些武夫個個怒目圓睜,非常憤怒,死不瞑目。
“你們要的十顆人頭,我帶來了,請問趙氏武館的大師兄李易,你之前說的話算數麼?”孫掌櫃大聲詢問。
他需要李易當衆回答。
只有這樣他纔不擔心出爾反爾,畢竟高手都講信用,因爲只有這樣別人纔會信服你,倘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出爾反爾,那必定是有損自己的名聲。
“算數。”
李易此刻往前走了一步說道:“補上你的這顆人頭之後,我李易可以保證,你們孫家的人可以安全離開三陽城,只要日後不尋趙氏武館報仇,我們之間的恩怨到此爲止,絕不追究。”
“如此就好。”
孫掌櫃見到李易答應,此刻也鬆了口氣,但是旋即又慘笑了起來:“沒想到閣下年紀輕輕手段如此高明,一句話,害得我孫家險些內亂。”
李易目光平靜,緩緩道:“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我若大開殺戒,你們孫家必定血流成河。”
“是啊,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一個有人,又團結的孫家就這樣撤出三陽城,趙戈你也不會放心。”孫掌櫃看了看李易,又看了看趙戈。
今日敗亡,屬實不冤枉。
趙氏武館一門兩練竅,而且接班人還如此年輕,將來三十年,不,至少五十年三陽城都是趙氏武館一家獨大,無人可以抗衡。
“孫掌櫃,這些人都是你殺的?以你的實力,殺不掉九位練血武夫吧。”趙戈此刻看着地上的人頭,皺眉道。
孫藥仁氣血下滑嚴重,實力不復當年,怎麼可能短時間內殺了九個練血。
孫掌櫃此刻大笑道:“我給他們下了毒,練血武夫都擋不住的劇毒,然後當着那些晚輩的面,一一割下了他們父親,長輩的人頭,孫家今後的這筆血債,我一個人背了。”
“好魄力。”趙戈聞言不由一喝:“你這等人物不入練竅可惜了。”
其餘等人聞言頓時恍然,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回事,孫掌櫃竟然親自動手殺了孫家九位練血武夫,如此一來孫家倒不至於分崩離析,但是孫掌櫃這一脈算是徹底完了,畢竟孫家人的仇也算他的家人,後代身上。
“我這些手段不算什麼,趙戈,你找了一個好徒弟,以後三陽城是你的了。”孫藥仁大吼一聲,勁氣一運,震斷心脈。
隨着一口心血噴涌而出,孫藥仁的身軀再也穩不住了,直直的往後栽去。
這最後一顆人頭補上。
孫家的要求便完成了。
衆人看着孫藥仁的屍體沉默了一下,這位三陽城的孫家大掌櫃當真不失爲一個人物,只可惜了,實力沒到練竅,沒資格站隊,只能隨波逐流,捲進了這場廝殺當中,導致平白無故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