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倒是好沒良心,來到紅袖樓居然都不找我了,怎麼?自己都是輕車熟路了嗎?”一道帶着嬌嗔的柔聲傳來。
聞聲,古秋停下腳步,只見樓梯口處一人笑意吟吟的立着。
自是月鳶。
古秋臉色笑了笑,走到其身前:“月鳶樓主正想尋你,你便出現了…”
月鳶聽後花枝亂顫:“雖然不信,不過聽着倒很舒服,倒是想不到,世子突然變得油嘴滑舌不少…”
古秋望着月鳶笑道:“怎麼?月鳶樓主不請我去閨房裡坐坐嗎?”
月鳶白了古秋一眼,風情萬種,佯裝怪嗔道了句:“世子不是隻喜歡二三月的花嗎?月鳶年老色衰,怕是入不了世子法眼。”
女人果然都是記仇的主兒,古秋在心裡嘀咕了句。
“嬌若春花,燦若夏花,各有風韻…”古秋笑着道了句。
聽此,月鳶臉色的笑意更濃了三分,更加嫵媚勾人:“我閨房可還從沒有男人踏足過,倒是便宜世子你了…”
古秋笑了笑,沒有言語。
宋文君算是清冷溫婉玲瓏剔透的話,而月鳶則更像是個魅惑妖精,一笑一顰,一舉一動似乎皆在勾引着人的慾望。
入了閨房,果然跟那棋閣之中大有不同,若棋閣是做清苦庵的話,這月鳶的房中則跟皇宮相比也差不多了,奢靡到了極致,像是兩個極端。
而且這裡很大,與其說是間閨房,倒不如稱之爲一處宮殿更貼切些。
這房中如同一個暖爐一般,跟外面的冰天雪地倒是兩個世界,地面鋪着繡着神鳥青鸞團案的呢絨細毯,何處可見的五色錦繡帷帳,還有中央處碩大的燭照,香薰煙爐中冒着一絲氤氳等等等等…
“月鳶樓主倒是懂得享受…”古秋在四周探查一番,由衷道了句。
月鳶輕笑一番:“我可跟文君妹妹不同,人生苦短,自然得對自己好些。”
古秋笑了笑:“此話倒是不假...”
引至茶桌,二人落座,月鳶將水壺坐至一旁的小爐旁。
“月鳶樓主,不知你對你哪位文君妹妹瞭解多少?”古秋好奇問道。
月鳶打量了古秋一眼哀怨道:“怎麼?世子殿下莫非真的被我那妹妹迷住了?都跑我這裡來盤問底細來了?”
古秋自知其是調笑,沒有搭話,就這般望着她。
“世子倒是好生無趣…”月鳶泄氣嘟囔了句。
“我那文君妹妹自然是位奇女子,容貌絕世不說,更是胸有溝壑,腹有良謀,若要是從軍定是位殺伐果斷令人聞風喪膽的女軍師…”
“不過唯一的缺憾便是這性子冷了點。”月鳶思索道。
“月鳶樓主,你這評價倒是奇高…”古秋笑道。
“我紅袖樓拼勁全力培養出來的淮陵八豔哪一個都稱得上這般評價。”月鳶此刻神情中露出抹篤定來。
“月鳶樓主倒不怕我將撅了你的牆角?”古秋饒有趣味的反問道。
月鳶笑了笑,一挑眉篤定道:“若世子能撬了那是世子的本事,再者說了,你敢嗎?皇上都令你嫁給華公主了?腦袋不想要了?”
嘴上說着,手裡倒是沒閒着,那小火爐上的水壺已經冒氣兒,提起來,從一旁拿出兩個茶盞來,沖水燙了一番。
再一旁將茶罐打開,玉手攥起一撮茶葉來,放入茶壺之中,後注水入壺,頃刻間,一副濃厚的茶香飄蕩而出。
不過這一遍乃是洗茶,立刻在將茶壺中的水倒掉,又從新注水,茶香再一次溢滿而出,不似剛纔有一股澀味,更加醇香綿厚。
古秋望着月鳶倒是有些意外,這斟茶的功夫倒是熟練。
“你覺得我真的會嫁給那位華公主?”古秋笑着反問道。
月鳶正色的點了點頭:“當今皇上雖然年紀不大,但行事果斷,說一不二,若世子你膽敢拒婚,恐怕逃不過個死字…”
“月鳶樓主對那皇帝佬兒倒是推崇的緊。”古秋正色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世子應該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又何必故弄玄虛,深淺試探?”月鳶輕笑道了聲。
古秋笑了笑:“沒有確定,自然只能是猜測而已…”
“這下確定了嗎?”月鳶反問道。
古秋點了點頭:“自然…這皇帝佬兒的心思倒是深沉,早就開始在羅家身旁埋釘子了。”
月鳶沒有搭話,只是自顧自的將茶盞擺好,提起茶壺來,水聲響起,茶香四溢開來,沁人心脾,確實不錯。
將一杯茶盞放到身前,目光瞥了古秋一眼,臉色露出抹攝人心魄的媚意來:“世子想讓我怎麼上報?”
“世子若是想的話,便全聽您的…”
失神片刻,隨即反應過來,正色道:“我不想...”
月鳶不過片刻便將那攝人的模樣收住,恢復如常凝望着古秋道了句:“送上門的肥肉都不吃,世子倒是令人意想不到,我若是世子,恐怕早就一不做二不休,抱得美人歸不說,到頭來讓我做個雙面細作,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又不圖你的名分…”
古秋目光冷徹,望着月鳶,一言不發,就這般望着,想將其望穿。
月鳶被其看的有些發毛。
“紅顏禍水用在你身上倒是恰如其分,但可惜心思不純,就是脫光了,我古秋也不會多看一眼…”古秋莫聲道了句。
月鳶愣了愣,目光呆滯,嬌軀顫了顫,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古秋隨後將茶盞端起,呷了一口,果然,馥郁生香,回味無窮。
良久,月鳶反應了過來,那銀眸中有抹晶瑩閃爍,絕美的面容上露出抹慘切悽苦來:“你又何必如此說我…”
這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聞聲見狀,將手中茶盞放下,心中不自覺生出抹悔意來。
“我…”
“你清高,我自甘下賤,攻於心計,可我不過只是個弱女子罷了,我不想被人當做工具任人擺佈,僅此而已。”月鳶臉色苦楚更甚。
“誰不想天真爛漫?可誰又曾給過我天真爛漫?”
古秋聽此不由心頭狂震,望着眼前的月鳶,不知該如何是好。
“抱歉...”口中只能道了句,不過這東西是最沒用的。
月鳶啜泣漸漸收住,伸出玉手來將眼神中的淚珠擦乾,儘可能的平心靜氣。
“世子說的不錯,我心思不純,那般說我我也認了…”深吸口氣,衝着古秋道了聲。
古秋望着眼前這般眼眶通紅的女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世間又有幾人能逃過命運的擺佈?
皆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倘若可以的話,到時候我便幫你一把…”古秋衝其篤定道。
月鳶臉色再次浮出抹嫵媚笑意來,剛纔的苦楚悽慘已經是煙消雲散:“想不到我這廉價的眼淚,竟能換來世子一個承諾,倒是不虧…”
古秋愣了愣神,琢磨不清女子爲何都是二月的天?
倒也不覺得被耍了,剛纔那般真切的模樣若要是真的是其在演戲,那麼也心甘認了…
“我說話自然算話...”古秋衝其道了句。
“不過我倒是納悶,正如你所言,那位皇上手腕強橫,而我怎麼看也只能認命,你剛纔想將寶壓在我身上,不覺得虧大了嗎?”古秋望着這眼前的女子,心中好奇道。
月鳶臉色笑意更濃了幾分:“雖接觸不多,但我自認爲看人尚準,世子這般人物可不像是個認命的人,自然值得壓一次寶,再者說了,我又沒有什麼代價…”
“充其量不過就是我的身子罷了,不過這事兒,若要是世子的話,我倒也不覺得虧。”
古秋聽後着實有幾分無語。
“世子若是後悔的話,便言語一聲,隨時有效…”月鳶媚眼盈盈挑逗道。
古秋將心底的邪念壓下,莫聲道了句:“勸你別玩火…”
月鳶收斂了些,不敢那麼肆無忌憚,隨後口中嘟囔了聲無趣。
“他對羅家究竟有何打算?”古秋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說實話,此事我倒要真的感謝世子一番,若要不是殿下你,這羅家倒也不會露出馬腳來…”月鳶臉色從新浮出一抹笑意來。
“他知道無道閣了?”
月鳶詫異道:“無道閣?這便是羅家背後勢力的名稱嗎?”
古秋倒是微微詫異。
“據我所知,他數年之前就發現了這個勢力,牽扯極廣,暗中意圖謀反,不過他只知道這個勢力的存在,不知道其真實的名字罷了…”月鳶向着古秋皆是道,說着又往嘴裡唸叨了兩遍。
古秋倒是不意外,自己的平兒哥應該先前也知道點什麼,但只是也不知道無道閣這個名字罷了,至於那位,如果他都沒有發覺無道閣的存在的話,也不現實。
“那這麼說,他這幾年一直在謀劃如何除掉這個勢力嘍?”古秋反問道。
月鳶點了點頭:“醉臥之塔豈容他人酣睡?更何況是他這等人物,不過,想是一個方面,做又是一個方面,這無道閣太過於隱蔽,幾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其次便是害怕打草驚蛇,所以一直也是無能爲力…”
“那他爲何先前要讓你來此?”古秋好奇道。
月鳶正色道:“羅銘位高權重在朝中許多官員牽扯極深,而且羅家幾人皆擔任要職,本就是一個極爲龐大的官僚勢力,再加上淮凌道在大雍九道之中太過於重要,縱使沒什麼事兒那也得時刻提防着點…”
古秋思索着打趣道:“莫非這便是帝王心術?”
月鳶笑了笑:“正是如此…”
古秋篤定道:“我猜那位開始懷疑羅家跟那無道閣有牽扯應該也是從那稅銀被劫一事開始的吧…”
月鳶點了點頭:“當然也僅僅是些無關緊要的猜疑罷了。”
同時月鳶心中有些疑惑,詫異道:“世子,我倒是好奇,你跟小王爺二人對他心中肯定有仇視不滿,而這無道閣有恰好想要造反,你們爲何不同這無道閣聯合起來?”
“莫不是心存仁義?不願意造反,不想讓百姓陷入動亂之中?”
古秋擺了擺手:“別給我戴高帽,我沒那麼高尚,也沒那麼心懷天下,我只是單純的看着無道閣不順眼,想將其滅了,僅此而已…”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我雖從不自詡爲君子,但我們哥倆跟他的帳,我們自己會去清算,又何需借用這狗屁無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