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時候,廚魔們所能提供的服務,除了害人之外,都是通過深淵料理對昇華者自身進行慢性調養和治療。
甚至通過廚魔的食物去改變體質,暫時得到什麼方面的適應性,或者克服什麼缺點。
據說,以前有重傷的人去向廚魔求救,有廚魔乾脆燒開一鍋水把人丟下去,撒點佐料,等湯好了之後,人也好的差不多了。
雖然熟也熟了,但總比之前快死了要好。
同樣,想要害人,有的是辦法,也不一定要依靠廚魔的技藝。
這個行當和直接戰鬥力並不是掛鉤的,實際上地獄音樂協會也一樣。
大家都是文化人,尤其是災厄樂師,走的就是深淵上流路線,發達一點的手裡輕輕鬆鬆一大把冠戴者的聯繫方式,找個地方搖人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而能夠直接的利用廚魔技藝對人造成傷害的,就只有調酒師們了。
原因十分簡單,相較菜品而言,酒類十分容易攜帶,而且也不容易變質。幾個瓶子就能裝下的東西,肯定比盒飯好帶。
由廚魔所提煉和調製而出的地獄災厄被寄託在酒中,像是封印惡魔那樣藏進銅瓶裡。
使用起來也十分簡單,都不用擰開瓶子,就地一摔就完事兒了。
用不着進食,只需要具備生物體最基礎的呼吸就能奏效。
利用酒精本身揮發的特點,在充分激化介質之後,甚至能夠製造出的能夠影響超大範圍的‘薰香’氣場。
根據提前吞服的免疫藥物,不論是給有方進行大規模的加持還是製造出難以呼吸的毒霧絕境都堪稱輕而易舉。
更不要說現場激化藥酒進行治療,或者根據隨身攜帶的酒類進行不同的詛咒、牽制和引導……簡直全方位的輔助和輸出,堪稱廚魔中的戰鬥魔。
能瞬間萬變的爭鬥之中保存自身,冷靜觀察局勢之後調配出最適合的雞尾酒,考驗的不止是反射速度、心態、經驗和勇氣,更重要的是天賦。
具備這樣素質的人,哪怕不去做廚魔,去做其他的行業,也一樣大有可爲。
能夠成爲廚魔大賽組委會所認證的註冊調酒師,這樣的對手絕對不容任何的輕視。
在沉思片刻之後,槐詩翻出了自己原本的手機,調整到邊境通信之後打了一個電話。
白山亭。
“喂?龍山坊先生麼?近來可好?啊,我這裡也一切平安,有勞掛礙,恩,並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是吃了張罰單而已,在象牙之塔教學生也挺好,沒必要攙和別的事情。”
在短暫的寒暄之後,他開口說道:“雖然有些唐突,但想要請問一下之前您曾經跟我說過的,對,出窖的日期應該就是這幾天吧?
哎呀,真是太好了。方便勻一些出來給我麼?那真是太感謝了……您哪裡的話,我出的不過是一點點素材而已,更多的都要仰仗大天狗的妙手。”
他連連點頭,最後說道:“那麼,請幫我轉送到瀛洲吧,地址在奈良……懷紙素子?您聽說過?對,對,就是賣給她的,哎呀,沒想到您的消息這麼靈通……竟然是名聲鵲起的後起之秀?聽起來真厲害啊……對,和我有一點關係在,畢竟是學生嘛,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只不過是盡一個老師所能做的綿薄之力而已。”
又是一番寒暄之後,掛斷了電話。
槐詩鬆了口氣。
這一波算是趕上了。
同時感到驚喜的是,懷紙素子的名聲如今已經不侷限於奈良,哪怕是瀛洲廚魔界舉足輕重的聖地天狗山竟然也有所耳聞。
雖然還沒有到從現境到地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程度,但姑且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吧?
槐詩捏着下巴開始尋思。
等廚魔大賽結束之後,再去什麼地方搞一筆修正值或者歪曲度過來,徹底完成這個工具馬甲之後,就可以準備進行大司命的轉化儀式了!
和影葬對應的是陽生。
明明少司命纔是象徵成長的,可天賦卻是埋骨聖所。而天命是收割死亡的大司命所擁有的竟然是再聖潔不過的力量……
這種矛盾和對照實在是讓人有點搞不明白。
但本着既然已經被安排,那乾脆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槐詩乾脆也懶得多想,沉浸到廚魔對決之前的準備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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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晚上。
依舊是熟悉的地下廣場和熟悉的觀衆們。
在高臺之上,垂簾後的公卿照本宣科的唸完一遍沒人在乎的話之後,鐘聲被敲響了。
槐詩終於見到了自己這一次的對手。
調酒師。
——伊利莎·弗朗西斯科。
本人和照片上嚴肅的樣子不同,看上去是個笑容異常爽朗的金髮女性,令人有一種安心的氣質。
在端詳了懷紙小姐片刻之後,她竟然提着工具箱,繞過了安排給自己的料理臺,筆直向前,竟然在槐詩料理臺的對面放下了工具箱。
不打算走了。
迎着槐詩困惑的目光,她展顏一笑,“我調酒的習慣是和顧客面對面,不介意我干擾你吧?”
“沒關係,我今天也帶了好酒來。”
槐詩搖了搖頭,打開身旁鋪滿了冰塊的保鮮箱,從其中取出了一個沒有貼任何標籤的清酒瓶子。
沉重的灰色酒瓶裡盪漾着粘稠的酒液,微微晃動一下,便生出了一層層漣漪。
隔着模糊的玻璃表面,演化出隱約的幻象。
縱然封存的無比嚴密,可是一旦看到它的瞬間,依舊能夠嗅到清冽而冷淡的酒香。
伊麗莎的眉頭微微挑起,好像未曾想到這樣的發展。
“哦?要用酒來跟調酒師對決?”她輕聲笑了起來,並沒有嘲弄槐詩的不自量力,只是提醒道:“前幾天的比賽我有看過的,該不會還是水割吧?我喜歡濃烈一點的口味,度數太低的話,可沒辦法讓我這樣的酒鬼滿意的。”
“放心,不入流的技藝,是不會拿到行家面前獻醜的。”槐詩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況且,聽到水割笑得最開心的難道不是調酒師本人麼?”
“水割做多了也會覺得很煩的,況且,又沒什麼技術含量,真要摻水的話,辦法簡直多的數不清,哪裡會那麼簡單呢?”
伊莉莎搖頭,環顧着周圍的環境,還有觀衆們,似是無奈:“雖然作爲一個女權主義者並不喜歡同另一位女士進行這種角鬥士一樣的表演,但沒辦法,我收了錢。”
“沒關係,比拳法,我也是不會輸的。”
懷紙小姐微笑,對此,毫不在意。
看了看自己料理臺周圍,又低頭看向伊莉莎的工具箱:
“不過,這麼小的箱子,裝得下東西麼?”
誠然那個工具箱已經有一個標準的行李箱大小,但對於調酒師所需要的條件而言,還是太小。
不說能裝下多少酒,就是放一個製冰機都夠嗆了,也不用說其他的工具了。
哪怕平時絕對夠用,但拿到專業對決上來,也實在太看不起人了一些。
“這個的話,不用擔心,這可是我從四葉草工坊買來的好東西……”
伊莉莎神秘一笑,擡手在箱子上面敲了敲,箱子竟然就自行展開,平鋪在了地上。
緊接着,便看到兩截箱子竟然拼合在一處,從其中的黑暗裡緩緩升起了一個巨大的橡木櫃。
足足有兩米餘高的沉重橡木櫃,就從一個行李箱裡那麼冒出來,完全驚掉了槐詩的眼球,更不用說接下來從側邊延伸出來的工作臺和隨着櫃子展開一層層浮現的各種儀器和藏酒。
沒過幾秒鐘,一個標準的酒櫃和調酒工作臺就已經擺在了槐詩的面前。
他目瞪口呆。
指了指還鋪在地上的箱子,指了指工作臺。
“這……你在開玩笑?”
好歹是統轄局的金牌打手,下過地獄的好漢,他也不是什麼都沒見過的鄉下佬。
況且,類似的東西他也有啊。
但這種涉及到空間尺度的邊境遺物,竟然有人拿來做酒櫃和調酒臺?簡直就好像是開着私人飛機送外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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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離譜!
“很厲害吧?”
伊莉莎得意的咧嘴,拍了拍自己的傢伙什兒:“提前說一句,作爲調酒師而言,專業性還是有的,對於懷紙小姐這樣的美人我可不忍心下毒……既然要比酒的話,不如就看誰先喝醉怎麼樣?
酒這種東西,量力而行纔是最好,如果撐不住的話,可要提前告訴我。”
“放心吧,我會的。”
槐詩頷首。
於是,便有琳琅滿目的工具擺在了工作臺,就在他面前。不得不說……有很多玩意兒槐詩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
終於感受到了專業的差距。
“這個彈簧是什麼?”
“放在調酒壺裡發沫的工具。”伊莉莎友善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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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看上去像是鏟子的東西呢?”
“鑿球冰用的,我其實還算挺老派的,不太習慣製冰機裡的成品,總感覺太工業化了,沒什麼技術含量,而且速度還沒我快呢。”
“那這個看上去是手槍的東西是什麼?”
“呃……就是槍來着。”
伊莉莎尷尬的沉默了片刻,把那玩意兒塞進下面的抽屜裡:“上次喝酒的時候打靶玩,忘記放回去了。”
“酒後運動這麼狂野的嗎?”
槐詩都驚了,不由自主的感慨:“考古隊裡的娛樂方式真是厲害啊。”
伊莉莎的動作停頓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