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劇震,雨水倒卷。
在那一條由子彈匯聚而成的火光之鏈下,一切都被輕而易舉的撕碎了,緊接着,雨霧之中的那個消瘦影子被火光吞沒了。
轉瞬間,千瘡百孔。
一陣風吹來,便卷着飛上了天空去,飄蕩在雨中,只剩下一片片破碎的雨衣,落在了地上。可是卻看不見人影。
就好像那個人影真得像是幽靈變化出的幻影,一陣風之後就消失不見。
“人呢?”
操作機槍的傭兵叼着煙,愕然地看着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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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放下電話的的中年軍士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小心一點,可能是隱身一類的靈魂展開,全體上紅外夜視儀,保持距離進行合圍,逼他跳出來。”
對講機裡傳來了呼應的聲音。
就在裝甲車之後,瞬間有幾個頭戴着夜視儀的魁梧士兵跳了下來,他們手持着武器,嫺熟地分部在四周,緩緩逼近。
瞬間,就在高架的水泥隔離墩之後,有一個黑乎乎地東西拋了出來,自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落向了裝甲車的方向。
破片手雷!
神他媽破片手雷!
對面究竟是昇華者還是正規軍!
“Fire in the hole!”
就在隊友提醒響起的瞬間,那一輛碩大的越野車就開始了急速倒車後退,可已經是已經再來不及。
手雷在半空爆裂。
最後的一瞬,整個越野車都在駕駛員的瘋狂轉向之下打橫了過來,緊接着,火光和氣浪迸發,無數碎片砸在了車身側面的防彈裝甲之上,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
可不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就在爆炸的瞬間,隔離墩之後,有一個人影驟然躍出,向着最接近的隊員狂奔而至。
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好像飄在風裡。
高速發育即將結束之後,被烏鴉調整特化爲感知型的軀殼在瞬間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黑色的影子緊貼着地面,拉扯着霧氣和雨幕,撲面而來!
久經訓練的隊員沒有任何猶豫,在瞬間扣動了扳機,可彷彿早有預料那樣,那個影子在空氣中劃出了一個詭異地轉折,近乎雜耍一樣地馬戲,貼着子彈的軌道飛過。
在折躍時,那個人影的雙足自地上的水泊漂移劃過,便掀起了一片驚心動魄地水花。
不等水花落地,那一張稚嫩的面孔就已經近在咫尺。
下一瞬間,他們交錯而過,血色自僱傭兵的脖子中噴涌而出。
那個消瘦的影子躲閃在他的背後,拉扯着他的肩膀,彷彿操縱傀儡一般靈巧地轉向,將他手中的槍口對準了隊友的方向,然後,在他手肘內側輕輕按了一下。
膝跳反射一般精密控制。
筋膜的拉扯帶動了食指下意識地收縮,在敵人的軀殼倒地之前,槍膛之中就噴出了足以致命的毒火。
火力橫掃。
被割喉的僱傭兵爲槐詩提供了暫時的掩體,就在敵方混亂地射擊中,他架着那一具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飛奔,閃身躲進了另一座隔離墩之後。
然後,順手又丟了一顆破片手雷出去,傾聽着對面手忙腳亂的聲音,嫺熟地從屍體上拔下了彈夾,對比了一下子彈口徑。
竟然能夠通用。
運氣真好。
行險一擊似乎得到了效果,對面已經不敢在合圍過來,只能不斷地通過火力壓制,逼迫他藏在隔離墩後面無法冒頭。
爲了避免他們也丟幾個手雷過來給自己嚐嚐,槐詩只能試圖盲射不斷進行回擊。
然後緊張地摸索着口袋。
他找不到東西在哪兒了……
明明裝在應該裝在上衣的內袋裡來着。
直到他想起被自己拋在地上的那個旅行袋,然後懊惱地拍着腦門:這下可傻逼了。
此刻,暴雨越發地濃密了。
沒有了雨衣之後,雨水不斷溼漉漉地鑽進領口和鞋底裡,讓人難受的厲害。
就在槐詩猶豫着要不要再搏一搏,看看單車能不能變摩托的時候,聽見了來自裝甲悍馬上的喇叭聲。
“還活着嗎,小鬼?”
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槐詩被逗笑了,“你猜?”
“看來還算生龍活虎。”
喊話的人並不惱怒,只是直白地說道:“你幹得不錯,不,應該說,我第一次見到有人能表現得這麼漂亮,你今年多少歲?十六?十七?成年了麼?沒有吧?說實話,我也不太想殺小孩兒。
聽着,小鬼,我們這邊還有九個人,全副武裝,你沒有勝算,舉起槍,乖乖從那裡出來怎麼樣?”
“我有一個問題。”槐詩忽然發出聲音。
“你問。”
喊話的人露出笑容,對話有用,不論接下來怎麼談,他們都能夠佔據主動了。運氣好一些,兵不血刃地拿下這個小鬼。
“你們是哪兒來的?”
槐詩背靠着隔離墩,低頭拉動槍栓,揚聲問道:“羅馬?美洲?還是俄聯?”
不等那個喊話的人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道:“聽你這懦弱的口氣,一定是美洲人吧?要知恥知道嗎?知恥!”
順帶,他還用從紅手套記憶裡學來的拉丁文罵了一句髒話。
嘲諷效果倍增。
美洲共同體的前身本身就是羅馬在沒有分裂前的移民和當地阿茲臺克土著、印第安人一同建立起的衆多自由城邦。
雖然在羅馬與俄聯較勁爭奪西方霸權的時候找準了機會做了一把反骨仔,但也遭到了來自羅馬的慘烈報復。
到了一戰末期,更是被羅馬吊着打,只能靠着俄聯在東線施加的壓力苟延殘喘,苟到了戰爭結束。
而美洲人的戰鬥力也徹底變成了一個笑話,被羅馬人笑了二百多年。
直到今天你走進羅馬的隨便哪個酒吧都能聽見有人老調重彈講經典美洲故事,其中的經典笑料更是經久不衰,不斷推陳出新,可謂是羅馬人民快樂的源泉。
如今用在這幫美洲共同體培養出的自由戰士身上,簡直效果拔羣。槐詩幾乎能夠想象那個喊話者的表情究竟有多難看。
車廂裡,一片死寂。
“能鎖定了麼?”
在得到另一頭狙擊手確認的答覆之後,面色鐵青地指揮者最後向着槐詩道別:“很遺憾,孩子,你選了一條死衚衕。”
槐詩被逗笑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擡起槍:“你們知道麼?我前幾天最好的成績,是全殲一支精英小隊,用時兩分十八秒。”
他傾聽着遠方那一道等待許久的雷聲,輕聲呢喃:“我猜這次會更短。”
那一瞬間,遲滯與雷鳴之後的電光從天穹之上迸射而下。
照亮了他的臉。
於是,蹲踞在遠方樓頂上的狙擊手便看到他臉上的笑容。
還有向着自己舉起的中指。
緊接着,有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了下來,落在了他的身旁,橢圓形的鐵製品在水泊裡彈動翻滾着,咕嚕咕嚕亂轉。
狙擊手愕然地擡頭,看着那一隻黑色飛鳥遠去地軌跡。
“FUXK!”
他閉上了眼睛。
轟!
火焰從樓頂升起,照亮了指揮官錯愕地眼瞳。
而在這禮花帶來的巨響中,隔離墩之後的槐詩,已經隨着耳機中漸漸激烈的鼓點,電射而出!
隨着重金屬樂隊的嘶吼,在悽嘯的風裡,少年發出了沙啞的低吟:
“——I am Iron 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