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永恆的終結(下)

bookmark

漫長沉睡像是永無止境。

可在昏沉和昏沉的間隙,槐詩卻被來自身旁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睛,看到了破碎的天花板。

是在哪一處已經廢棄的神殿裡。

透過坍塌的屋頂,便能看到閃耀的羣星,絲毫不像是身在遙遠的太空,彷彿還置身於現境的某處。

在他身旁,篝火正在旺盛的燃燒着,暖意洋洋。

槐詩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緊接着,卻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各處劇痛,難以動彈,甚至連半截身體都沒有感覺了……

麻了。

因爲有一條比摩托還大的哈士奇,半截屁股壓在他的胸口,正烤着火,睡的天昏地暗,鼾聲震天。

鼻涕泡吹的碩大,口水在地上都積蓄了一大灘。

睡夢裡,尾巴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掃着他的臉,令槐詩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掀起的把狗尾巴連帶着那半截屁股推到一邊去。

終於能夠輕鬆呼吸了。

再晚醒一會兒怕不是要截肢了。

槐詩倒吸着冷氣,忍痛撐起身體,倚靠在牆上,看向四周。

空曠的神殿還未曾整理,神明的塑像已經蕩然無存。

只有在門口的方向傳來了談話的聲音。

是伊茲和另一個人。

這位美洲的貴血再沒有抽雪茄,而是站在臺階下面,低着頭,像是聆聽着訓誡和教導那樣。

“……請替我轉告瑪瑪基里亞。”

那個背對着槐詩的身影伸手,從他的手裡接過了小小的盒子:“感謝她的預見與關懷,只可惜我無以回報。”

“我會的。”

伊茲鄭重頷首,察覺到槐詩看來的目光,便微微一笑,向着面前的神明撫胸行禮:“那麼,在下就不再多加打擾了。”

“啊?這就走了麼?不多坐一會兒?稍等一下……”

巴德爾魔術一樣從空氣裡抽出了一個巨大的罈子,放進了伊茲的懷裡:“難得來一趟,帶點蜂蜜酒回去吧,我前幾天才新鮮釀的,放在你們那個叫……冰箱的東西里,應該可以保存很久。

不過過期之後就不要喝了,倒了吧,會拉肚子的。”

“呃……”

伊茲抱着酒罈子,表情抽搐了一下,頷首:“請,容許我告退。”

“好的。”巴德爾頷首。

可伊茲還站在原地沒走,像是在等待什麼一樣,看到巴德爾毫無反應之後,便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對了,差點忘了你們覲見的流程。”

巴德爾擡起手,一拍腦門,終於想了起來,直接伸手在酒罈子裡沾了沾之後,灑了兩滴在伊茲的腦門上。

“遠方的旅人啊,我賜福與你,祝你……祝你……”

他想了半天,認真的說:“祝你家的好酒多到喝不完吧。”

看上去十足隨便,但實際上萬分真誠的賜福就這麼搞定了。

伊茲的神情複雜的難以言喻,就從沒見過這麼實誠的祝福,而且……他也用不着祝福啊,傳承貴血的上族想要醉死可太簡單了,哪裡會有喝不到酒的時候?

可畢竟是神祗的祝願和賜福,覲見的憑證,作爲使者,哪裡有他挑來挑去餘地呢。

只希望瑪瑪基里亞能喝的慣這罐子蜂蜜酒吧。

就這樣,來自美洲的伊茲抱着巴德爾贈送的伴手禮,後退了幾步,苦笑着轉身離去。

而在神殿前面,那個映照在輝光中的身影終於回頭看了過來。

微笑着。

神聖又莊嚴,只可惜範圍並不包括頭頂上那一頂金色莫西幹頭發……看上去就分外出戲。

讓槐詩忍不住想要給他拽下來。

“你就不能換個髮型麼?”槐詩癱在牆上,無奈吐槽。

“生來就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習慣了。”

巴德爾聳肩,回到他旁邊,盤腿坐下來,打開旁邊水缸的蓋子,自己滿滿的倒了一大杯的蜂蜜酒,還給槐詩也塞了一杯。

仰頭,一飲而盡之後,就像是肥宅喝了快樂水一樣,滿足的長出了一口氣:“真好啊,沒想到還能再喝到蜂蜜酒,現在的世界萬歲!天文會萬歲!”

槐詩的表情頓時也抽搐了起來,這貨究竟是光明之神還是哪裡來的死宅啊。

“喂,你好歹拿出一點作爲神明的派頭出來好嗎?”

“可我本來就是最不像神的那個啊。”

巴德爾尷尬撓頭,“豈止不像神,連個維京人都不像。以前沒少因爲這個被我爹說,這樣下去的話,凡人很難會敬畏我啊之類的。

不過,要我說,敬畏不敬畏都沒有關係,大家能一起喝酒吃肉纔是最好的。”

“有道理。”槐詩點頭。

喝酒吃肉纔是最要緊的。

“對吧?”巴德爾愉快的笑了起來,“乾杯!”

卡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

不是從碰杯的地方,而是從巴德爾越發虛幻的軀殼中。

槐詩動作停頓。

察覺到了不對……

巴德爾漸漸窘迫,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哎呀,這麼快就要來了嗎?比原本預計的快了好多……”

卡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音。

他低下頭,看到胸前的裂隙。

在他的體內,那一道殘缺的日輪緩緩運轉着,散發出越來越熾盛的輝光。好像正在……生長?

相較槐詩之間所看到的,‘一半’,已經恢復到了‘三分之二’的程度,而且恢復的速度好像還在加快!

明明應該是好事纔對,可槐詩卻從巴德爾的臉上看到了絲絲縷縷的不安和抗拒。

忽然之間,他體會到了一種微妙的失重搖晃感。

就好像……置身於開始加速的列車上一樣。

“怎麼回事兒?”槐詩皺起眉頭。

“看來只靠阿洞,是鎖不住那一部分‘我’的啊。”

巴德爾無奈的搖頭。

在槐詩身旁,沉睡的破狗緩緩的翻了個身,毛髮中不斷有絲絲縷縷的亮光析出,向着巴德爾飄去。

那是屬於光明王的力量。

本應該早就回歸於祂的力量。

“這個,如你所見……好像咱們快要掉到現境去啦。”

巴德爾尷尬的笑了一下:“抱歉,我有點控制不住了。”

無法抗拒,這一份來自現境的吸引力!

隨着巴德爾的逐漸恢復,神髓之柱的引力也開始漸漸增強,拉扯着他的存在,吸引着他迴歸。

這是來自天命的束縛,不論是巴德爾還是普布留斯都一樣。

哪怕普布留斯已經死亡,可他的造神秘儀卻已經成功了。

逝去的神明迎來複活。

倘若不及早控制的話,在引力的拉扯之下,赫利俄斯將再度從停滯狀態恢復運行,開始無止境的加速,以本身的質量和神明之座,引發對現境和三大封鎖的巨大沖擊。

正因如此,巴德爾纔會讓槐詩以神魂加持的芬里爾吞吃烈日,而不是殺死之後讓它迴歸己身。

只可惜,芬里爾的神蹟刻印也無法拖延太久。

“沒想到,有一天會因爲墜落而亡啊……倒也同神明高高在上的樣子相配。”

巴德爾自嘲的嘆息:“原本還打算矇混過關,想要回家看看呢。可惜,家太遠了。”

他說:“來不及了。”

“等等,巴德爾!”

槐詩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生怕他就這麼消失:“等一下,未必沒有解決的辦法……”

“不,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而已。”

巴德爾平靜的笑了起來,告訴眼前的朋友:“我的家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了,槐詩,我的家已經沒有了。”

這個世界,就已經沒有他的家了。

從數百年前開始……

槐詩陷入沉默,無言以對。

也找不到什麼話,去安慰他。

“哈哈,不要這麼沮喪嘛。“

巴德爾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就算不回家也沒有關係……其實,在之前的時候,我曾經在赫利俄斯的放映室裡看過一個小片子。”

他回憶着那些記憶中的殘影,出神的說道:“是說在海上,有一個孤獨的老頭兒住在很高有很多層的房子裡,生活平靜又安寧。

但海水每年會往上漲,所以他必須要向更上層修房……時間一長,所有的房子堆積在一起,就會像是積木一樣。

等海水漲上來,曾經的居所就被淹沒了,連帶着過去的傢俱,曾經的回憶、照片一起。

等到有一天他驀然回首的時候,水下是已經被淹沒和遺忘了的龐大城市……他就明白,過去的一切都將消失在海中。”

“所以,我覺得這一次能住在船上是好事兒。”

巴德爾釋然的聳肩,“至少不用再去想海里的老房子了,對吧?”

“……”槐詩沒有說話。

可寂靜裡,失重的搖晃感再次加強了。

赫利俄斯開始加速了。

“看來,我得走了,槐詩。”

巴德爾伸手,從口袋裡捧出了一隻嚶嚶鳴叫的小白鼠,放進槐詩的懷裡,“最後幫我一個忙,替我照顧好它吧。

魚丸很喜歡你,你們一定可以合得來。”

槐詩張口想要說話,可是昏沉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了,來自神酒之中的力量浸透了靈魂,彌補着他的損傷,卻令他的意識再度開始昏沉。

酒杯從他的手中落下。

他用力的撐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輪廓:“等一下,我……”

“總要說再見的,槐詩。”巴德爾回頭望着他,擺手,“就當我出了一個遠門吧,不必相送,那裡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只是輕聲道別。

“你要歸去人世之間,槐詩。”他說,“去你的所愛的人身邊。不要叫他們死。要叫他們都能活。”

再然後,黑暗襲來。

.

.

就這樣,巴德爾小心翼翼的切斷了和槐詩的連接,維持着他靈魂的完整,走出了大門之外。

最後,眺望着那些搖曳的星辰。

當他打開了口袋裡那個小小的盒子,捧起其中的槲寄生的時候,神情卻陷入了掙扎和猶豫。

好幾次,都咬牙下手,可卻沒有勇氣下定決心。

說來丟人……

他怕痛。

直到身旁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下不了手的話,要我幫忙嗎?”

說話的,是依靠在神殿廊柱上的彤姬。

巴德爾如蒙大赦,長出了一口氣:“那可就太謝謝你了。”

“沒關係,我是善解人意又好心的大姐姐嘛。”彤姬接過了槲寄生,向他眨了眨眼睛:“況且,我家的契約者可有勞你關照了啊。”

“這個時候就不用宣誓主權了吧?”

巴德爾搖頭,有些唏噓:“真沒想到是你來送我最後一程……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麼?”

彤姬低頭,把玩着手中那一支槲寄生,卻並不急着動手,反而忽然問道:“喂,巴德爾,你知道,命運這種東西的本質是什麼嗎?”

“嗯?”

巴德爾不解,想了一下之後,問:“未來?還是註定發生的一切?”

“誰知道呢?”彤姬隨意的說道:“常人敬畏命運,因爲其不可知,而神祗敬畏命運,是因爲其不可控……不論你怎麼工於心計的安排,卻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問題,你的父親就因此吃了大虧哦。”

“聽上去真讓我這個當兒子的有些難堪。”

“大家都吃過一樣的虧,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彤姬停頓了一下,鄭重的說:“不過,據我所知,在有些時候……在有些重大的時候,命運本身,也是會被幹涉的。”

“干涉?”巴德爾搖頭:“被幹涉之後的命運,還是命運麼?”

“說不定它註定被幹涉呢,是吧?反正一個模棱兩可的東西,怎麼解釋都解釋的通,不過究其本質的話,就會感覺它其實婊裡婊氣的,一點原則都沒有。”

彤姬說:“因爲它會站在贏家那一邊,準確的說,是站在更‘重’的那一邊——它本身就像是一個奇怪的天平,一個處於不斷變化的黑箱……

啊,用現代的術語來說,應該是處於事象的疊加態之中吧?聽上去可真是太科幻了,和我們這些神一點都不沾邊。可一旦兩種命運碰撞在一起的時候,便註定會有一種命運被壓垮。當疊加態開始坍縮的時候,更強的觀測者會取得勝利。

所以,就會有極小概率的事情在細節上發生,導致源源不斷的變數,一方看起來九死一生,卻有成功的可能,但實際上,早已經註定敗亡。”

“這也不過是假說吧?”

巴德爾搖頭:“沒有確切的證明,依舊是不着邊際的猜測。”

“有時候,有一點曖昧和模糊,纔會更浪漫——這樣的道理料想你不懂吧?”

彤姬並沒有堅持自己的說法有多麼正確,反而像是在談論一個有趣的流言一樣,興致勃勃:“就算是有所缺陷和捕風捉影,至少可以解釋的通所發生的一切,不是麼?

造神秘儀所形成的影響,和有可能造成的後患,對於現境太過龐大,導致命運因此而自發性的偏移,想要將一切糾正回正軌。

因此,纔會有這一切的發生。”

纔會有諸多巧合。

因爲太陽神這樣的上位者吸引,傳承天問之路的槐詩才會來到赫利俄斯之上。

因爲神明在現境之外的再生,對於現境是巨大的災害。因此,最不會爲了自己去傷害別人,同時也是最容易被殺死的神明纔會降臨。

“換句話說,你的到來,也是命運的選擇……這大概就是天意了吧?”彤姬無所謂的說道:“或許,純粹就是巧合呢。”

她說:“就看你喜歡哪個。”

“您這是在安慰我麼?”

巴德爾愣了一下,感激的微笑:“聽起來像是現在的世界選擇了我啊……這樣的說法,倒也不賴。”

“不覺得憤怨麼?”彤姬問,“你可是註定死亡的哦。”

“沒有。”巴德爾搖頭。

“也不覺得遺憾?”

“……有一點吧。”

巴德爾感慨:“要說有什麼願望的話……真想去看看如今的世界啊。可槐詩所說的那個世界那麼美好,如果因爲我消失的話,那就太遺憾了。

“在自己和世界之間選擇了世界麼?”彤姬頷首,“真有你的風格啊,巴德爾。”

“我竟然有那麼高尚麼?”

“有啊,畢竟你就是那種不願意讓別人傷心的人嘛。”

巴德爾搖頭:“這對北歐神來說可不算褒獎。”

“對你有意義就足夠了。”

彤姬停頓了一下,神情鄭重,向着眼前的神明致以感激:“謝謝你爲槐詩所做的一切,巴德爾。”

她說:“謝謝你。”

巴德爾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那你會爲我哀悼麼,曾經的太一閣下。”

“不會哦。”

彤姬的神情嫌棄起來,“把好心人的黑歷史掛在嘴邊的傢伙是不會有人同情的——況且,不是還有一個約定在等着你嗎?”

她提醒道:“那個,獨屬於你的,約定。”

巴德爾愣在原地。

“你還記得她的,對吧?那個等待你的人。

那麼多年了,她一直信守着約定,殘留着最後的執念,在孤零零的在地獄裡,在沒有光的地方沉睡,等待你的到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現在,赴約的時候到了,巴德爾。

這一次,你還會信守承諾嗎?”

“……那是當然啊。”

巴德爾頷首,坦然回答,“怎麼會讓她孤單一個人呢?”

“很好,巴德爾。”

彤姬讚許的說,“你果然是最善良的神明啦——”

就在那一瞬間,槲寄生,刺入了他的胸膛。

並不覺得痛苦,也不覺得害怕。

神明在無聲的崩潰。

當這一瞬間到來的時候,巴德爾卻擡起頭,凝視着眼前的人,等待。

等待她說出那句話。

那一句真正令一切告以終結的咒語。

於是,就像是很多年前,就像是每一個有關巴德爾的故事結尾那樣。

彤姬昂首,宛如向命運宣告一樣。

再一次的說出了那句話:

“——讓海拉,得償所願吧!”

在那一瞬間,無形的橋樑被再度接續。

在巴德爾的面前,有黑色的大門無聲涌現,洞開。

在黑暗的最深處,有一個遙遠的身影浮現,漸漸清晰。

隔着這一扇存在與虛無的大門,她怔怔的凝視履約而至的身影,好像不敢置信一樣,也不敢伸手去觸及他的面孔。

“抱歉,讓你久等啦。”

巴德爾微笑着,伸手,握緊了她的手掌,“我來履行約定了,海拉。”

然後,展開雙臂,擁抱着那個孤獨的幻影。

這一次,一定不會再讓你孤身一人……

就這樣,再無猶豫,光明同死亡牽手,隨她一同走向遙遠的黑暗中去,只是在離去之前,最後看了一眼這身後的一切。

微笑着道別。

爲這一場短暫的相逢,獻上感激。

永別了,我的朋友。

請你,爲我哀悼吧……

.

.

“誒?真就這麼走了嗎?”

彤姬站在原地,凝視着他們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嘆息,搖頭:“真是留下了好大一堆爛攤子給我收拾啊……還有你,宙斯,你也應該滾蛋了吧?戲已經演完了哦。”

“我可和奧丁的兒子不一樣,只要還能苟延殘喘一會兒,我就會死皮賴臉的繼續磨蹭的。”

宙斯的殘缺幻影浮現,環顧着這一切:“況且,這不是還沒完麼?最重要的結局,還沒有開始呢。”

在神明消逝的地方,有更加輝煌的光焰升起,擴散——令赫利俄斯周圍的日輪之環變得越發刺眼。

那是即將噴發的回光之泉!

巴德爾的神魂雖然已經逝去,可是這不是在現境,這一份力量無法穿過世界的軸心,成功迴歸。

這樣下去,被赫利俄斯吸收或者被什麼人利用了的話,反而更麻煩吧?

宙斯倒是想要看看,她會怎麼解決最後的收尾。

“很簡單啊,宙斯。”

彤姬平靜的凝視着手中的槲寄生,說:“只要再進行一次剛剛那樣的儀式,把那些殘留的力量消耗掉就好了。”

宙斯疑惑的皺眉。

——————

難以理解。

確實,這是一個辦法,可問題在於:巴德爾已經死了,又如何再殺死他一次呢?

“……嗯?這不是還有一個現成的麼?”

彤姬回首,看向神殿裡。

那裡,確實有一個現成的替代品。

一個曾經承載了巴德爾的神降體,幾乎可以視作光明王人間化身的存在……作爲代替巴德爾的人選,確實無出其右。

可問題是……

“這你都能想得到?”

宙斯陷入呆滯,目瞪口呆:“你還是不是人?”

你不是說契約者很重要要好好愛惜的麼!

哪怕是無恥如他,也沒有想到過……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缺德的操作!

震撼奧林匹斯一整年!

“放心,尋常人的話不行,但他的話,一定沒問題,在作爲巴德爾的神降體之前,那可是我的契約者。”

彤姬回頭,微笑:“要對我選中的人有信心……況且,我可唯獨不想看到我家契約者難過的樣子呢。”

哪怕做不到挽回這一切,至少要給他留一點可堪回憶的東西纔對。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二十四小時(1)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秘密第九百三十七章 重逢第九十七章 願望第二百三十七章 尼伯龍根第七十四章 琴聲第三百二十八章 幻覺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二十四小時(1)第六百二十三章 河豚大宴第七百九十八章 憑什麼?第三百零七章 最後的距離第六百八十七章 一步之遙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奉獻(感謝巉巖不可攀的盟主第四百二十七章 啓動第十四章 快樂牛郎每一天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調律師之死第一千零三十六 懲戒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精髓第八百一十章 雞腿第九百六十五章 給你第四百六十二章 虧欠第八百四十章 流吧我的眼淚第一百九十七章 地獄旋律第六百零九章 辦法總比困難多第五百四十三章 天下布烏第九百四十七章 附帶條件第九百四十三章 理想與現實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自己人!第五百章 大粉似黑第七十五章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二百四十四章 圍攻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我有個計劃第九百四十二章 代價第八百九十章 黑暗塔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加速第八百九十三章 別忘了還有狗第四百七十七章 三大目標第六百八十二章 忠告第四十一章 叔叔輕點第七百四十六章 賭徒們第三十六章 回報第三百九十六章 孽畜,你懂了什麼!第一千一百三十五 咒與誓第一百七十章 進階之前第六百三十六章 Q.E.D第七百三十五章 贊助第1389章 一般貨色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援手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好玩嗎?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告解(感謝狼與花海的盟主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聖餐第三十四章 重明第三百三十章 等待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序幕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追逐者們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觀測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二十四小時(3)第一千一百章 風險和報酬第六百四十七章 好姐妹(感謝百目者的盟主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風暴第七百九十章 契約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決策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天啓號角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主意第五百四十七章 黑箱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以德服人第七百一十八章 空頭支票第六百一十四章 御前廚魔試合第四百四十章 流浪者第四十九章 啼蛇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間歇?第三百八十二章 果園隱身術!第二百一十六章 東京一夜第一百五十七章 成爲人類第七十三章 要有光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感謝己莫爲的盟主第六十章 納迦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禮物第五十章 歸淨之民第七百四十六章 賭徒們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大鍋亂燉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名與器第九百七十三章 昨日的幻夢新年感言第四百六十八章 收穫(感謝寶寶委屈心裡苦的盟主)第1516章 濁流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加速第九百零三章 永恆的終結(下)第八百八十七章 在世界中心呼喚恨的野獸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吾乃極意第四百三十五章 海豹表演(感謝星辰依然在上鐵甲的盟主)第六百三十五章 暴走兄弟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虛妄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新仇舊恨第九百七十章 打得不錯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二十四小時(10)第一百九十章 實戰訓練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主意第二百八十九章 美洲精神(感謝衛衣咕咕的盟主)第九百七十二章 Sweet Child O' Mine(感謝李二壯啊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