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太爺。”傭人對泡茶這件事，熟手得很。
幾瞬的功夫，茶已經泡好，倒滿兩杯，一杯放在秦老太爺的面前，另一杯，則是屬於橋楚的。
“品茶，會嗎？”秦老太爺渾濁的眼眸看着她。
那裡面的目光就像一個經歷了許多，歷盡滄桑的老人，但是當中的精明，橋楚看在眼裡，沒有說話。
“不會。”她坦承着，“與您相比，我只會喝，不會品，再高貴的茶葉，無論與低檔茶葉的區別有多大，在我的嘴巴里，都只是用來生津止渴。”
秦老太爺目光一沉，她的直接，讓他接下來的一番說辭，無話可說。
手背的皮膚已經全是皺褶，他握着茶杯的水，也微微嗆動。
橋楚皺着眉頭，看着他。
這不像是老年人年紀大了以後的異常……
秦老太爺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放下，看着她，“怎麼不喝？怕我下毒嗎？”
橋楚看着他的雙眸，“如果您要我的命，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他雖然是不安好心，但是她肯定，對方最多隻會給自己一些顏色看看，絕對不會要了她的命。
走過來的時候，橋楚已經知道，這裡是秦老太爺的別墅。
他這種金陽市的名人，要殺自己，絕對不會在別墅裡，免得落下話柄。
“你很聰明。”秦老太爺看着她還是沒動眼前的茶杯，誇獎道。
橋楚沉默，她不想聰明，可是這輩子，她要是不聰明，早已經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您開門見山吧。”她看着茶煙嫋嫋，那些熱氣似乎薰疼了自己的眼睛，淡淡的水霧，充盈了瞳孔。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秦老太爺又喝了一杯茶，放下茶杯的時候，力度有些重，一點也不心疼會磕壞這個昂貴的茶具。
“你出去。”他對着旁邊的傭人說道。
“是，老太爺。”傭人擔憂的看了橋楚一眼，低頭走了出去。
要是眼前的女人圓滑一點，秦老太爺可能還不會那麼的生氣。
茶室的門被關上，秦老太爺眯着眼睛看着橋楚，“你的平凡註定這輩子也配不上佑珂。”
“您說的沒錯。”橋楚點頭，臉上的平靜很好的掩飾心裡的苦澀。
如果可以，她也想能夠配得上那個男人。
那個高高在上，像天神一樣的男人。
“離開他。”秦老太爺說道，雖然秦佑珂對她還沒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他們除了眼神交流有些多，他也看不出什麼。
可是多年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簡單，可能會成爲秦佑珂的牽絆石。
剛從餐廳那幕，他就能看得出來。
橋楚一言一語說的清清楚楚：“如果是秦首長開除我，我會立刻離開。”
“你不過是一個警衛員，誰給你的自信？”秦老太爺的火氣立刻上升。
橋楚微微勾着紅脣，“我不知道我怎麼會成爲您的眼中釘心中刺，我沒有做過對不起首長的事情，爲什麼非要我離開不可？”
橋楚的心越加不平衡，爲什麼？難道就是因爲她愛着秦佑珂？
“你在佑珂心裡，是特別的那個，所以你要離開。”秦老太爺緊緊握着柺杖。
橋楚心頭一沉，當初被綁架離開，生孩子，整容，這些事，他知道嗎？
秦老太爺好像都不知道……秦家夫婦又怎麼可能在做了這麼荒謬的事情後，告訴他老人家？
橋楚沉着嗓子說道：“首長心頭的那顆硃砂痣，現在就躺在郊區的墓園，如果您對他現在的工作狀態不滿意，不應該怪在我的身上，他心裡見面不忘的人，不是我。”
秦老太爺纔不會管秦佑珂心裡頭念念不忘的人是誰，他瞪着眼睛問道：“說那麼多，你就是不願意離開，是嗎？”
“是。”橋楚點頭，“能在他身邊工作是我的光榮，您也說過我不過是一個平凡人，沒有那麼多不該有的念頭，如果他開除我，我會離開。”
讓秦佑珂開除她？基本沒可能……
秦老太爺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已經駕馭不住秦佑珂。
這個孫子讓他在外人面前極有面子，可是，他的成就越來越多，權力越來越大，自己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塊成功路上的奠基石，幫他鋪好了路往前進。
雖然說是長輩，可是他的親情，淡泊得很。
“就不怕這樣說我會在這裡殺了你嗎？”秦老太爺眯着眼睛，裡面的光，琢磨不透，手輕輕杵着柺杖，地板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一下一下，節奏就像是催着她回答那樣。
她經歷過死亡的人，卻害怕死亡。
橋楚看着茶室的一角，上面掛着一個相架，是他跟小時候的秦佑珂的合照。
眼中的水霧更加濃，她知道了爲什麼害怕死亡，因爲心裡有了牽掛。
橋楚點頭，正眼看着他，“怕。”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秦老太爺靠着柺杖，吃力的站起來。
橋楚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目光裡，毫不畏懼，“我不會主動離開。”
秦老太爺擡起柺杖，往橋楚的小腿一揮，命令道：“站起來。”
橋楚吃疼，他雖然是一個老人，要依靠柺杖而行走的老人，可是打人的力氣，依舊大得很。
橋楚的眼中蓄滿了淚花，她眨着眼睛，不讓那脆弱落下來。
站起來，她跟秦老太爺差不多高……
老人揚起柺杖，又是一下招呼在她的小腿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橋楚瞬間沒能站住，跪在地上。
膝蓋落地，傳來的是鑽心的疼，耳邊，還傳來了秦老太爺的憤怒的聲音，“要是你還是不肯離開，我今天就讓你殘廢，以後你想再在部隊上有一番作爲，難上加難。”
橋楚抿着嘴脣，雙手撐在地上，她不能就這樣讓他打。
“老太爺，如果您今天打了我，最好別讓我活着出去，不然，我會讓大家知道，在權力之下，有您這種，使用暴力制服別人的人！”她緩緩站起來，可是身體，卻支撐不住，小腿的疼痛，讓她覺得渾身上下，被車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