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陳小練沉吟道：“也就是說，你們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死了？”
“我們的壽命和你們是一樣的，五千年過去，他怎麼可能還活着？”妙嫣白了一眼陳小練：“只不過當時，奧斯吉利亞確實是突然消失的。而且就在他突然消失之後不久，下層世界才經歷了第一次刷新。”
“那麼說……他倒是很可能經歷過初代GM的叛變。”陳小練摸着下巴，緩緩道：“但……這就和我們之前的推測不一樣了。”
他有些失望。
這七顆世界樹的種子，從沒有集齊過，就連杜維的手中也僅有一顆而已。
在將它交給陳小練的時候，杜維告訴陳小練，他懷疑是某個開發組的成員修改了初代GM的權限，並且賦予了他叛變的野心，而自己則逃到了這個第三層世界之中，躲避其他開發組成員的追捕。
根據陳小練在羽翼中看到的景象來推測，似乎這個可能確實是最大的。
在杜維給自己的那對羽翼中，那些使用了天使軀體的開發組成員一共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主控被修改過了！他的權限和能力都被大幅度升格了！我們……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了！”
第二句——“那該死的傢伙！他以爲他能逃得掉麼！等我們收拾完主控之後，下一個就是他！就算逃去了他的小世界也沒用！”
杜維認爲，修改了初代GM權限和能力的，就是開發組口中那逃去了第三層世界的傢伙。而他最可能的身份，就是開發組中的叛徒。
畢竟除了開發組之外，杜維也想不到還會有誰，能夠憑空再創造出另一個世界了。
而在陳小練讀取了羽翼中的訊息之後，他也得出了和杜維一樣的結論。
陳小練原本打算的，是在第三層世界中找到那個叛逃的開發組成員，或許能夠有機會，讓他取消曾經賦予初代GM的額外權限與能力。
而辰作爲初代GM的分身，一定會因此而被削弱。
只有這樣，陳小練纔有機會擊敗他。
但現在看來，原本他和杜維的猜測，從根子上就錯了。
這裡沒有開發組的成員，而只有一個玩家。
還是一個已經死去了五千年的玩家。
陳小練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那麼這個奧斯吉利亞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雖然原本的計劃已經全盤落空，但既然來到了這裡，陳小練還是打算試試，能不能找出其他什麼東西，幫助他擊敗辰。
“奧斯吉利亞·魯道夫……”妙嫣輕輕將那塊墓碑扶起，立在身旁，目光凝視着上面的文字，和那朵火焰鬱金香圖案：“他是五千年之前的人，但直到今天，依舊能讓每一個玩家都記得他的名字。光是從這一點你就應該能夠想象，他在我們的世界裡擁有怎樣的地位。
在玩家們的心中……他就算不是神，也已經相差無幾了。
傳說中，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沒有任何團隊，但他參加的每一個副本，都是以碾壓的姿態輕鬆完成任務，不管副本中的怪物有多強。
不管是誰，只要在副本中見到了奧斯吉利亞，並且和自己分配到了同一陣營，那就意味着百分之百的安全與百分之百的勝利。他們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跟在奧斯吉利亞的身後，看着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掉所有的敵人，直接通關。
而那些不幸的玩家，在競爭性副本中被分配到他的對立陣營的，也從沒有人敢挑戰他。或許在最初，有過那麼一些蠢材，會試圖證明自己的實力，或是搏一搏運氣，但最終只是用他們的鮮血讓奧斯吉利亞這個名字更加響亮。幸好這樣愚蠢的玩家並不算多——就算任務失敗，哪怕是進入懲罰副本，生還率也不會是零。而向奧斯吉利亞出手，就意味着百分之百的死亡。
這……有沒有讓你想到什麼？”
妙嫣擡起頭，看着陳小練。
“我。”陳小練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笑了笑：“就像我剛剛參加那個日本神話副本時一樣，是不是？”
“對。”妙嫣點頭：“雖然沒有和奧斯吉利亞生於同一個時代，但根據當時同期的那些玩家們流傳下來的記載，和他共同參與副本的體驗，很像是你在上一個副本中所做的一切。
而關於奧斯吉利亞的裝備和技能，記載裡並不多。唯一所知的，就是他身上一直穿着一套金屬鎧甲，上面銘刻着一個火焰鬱金香的花紋。
所以，他也被其他的玩家稱爲——鬱金香公爵。”
“這麼說來，他應該也和我一樣，掌握了世界的源代碼——至少是一部分。”陳小練想了想。
如果單憑系統內的兌換菜單，以及通關副本的獎勵，不可能讓玩家和覺醒者強化到這樣的程度，最多也不過是零城那些巨頭的程度而已。
真正能夠視任何副本如無物的，以陳小練所見，只有傘先生和辰他們那幫老怪物而已。
也就是說，要麼是掌握了一部分源代碼，要麼是接觸過奇點。
“但有一天，奧斯吉利亞卻突然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妙嫣繼續道：“本來，在上層世界中，玩家之間沒有任何現實聯繫，但隨着時間過去得越來越久，其他玩家漸漸發現，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副本中見過奧斯吉利亞了。
按理說，玩家突然消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個高難度的副本，時常會讓裡面的所有遊戲參與者團滅，沒有任何消息流傳出來。但對於奧斯吉利亞……沒有人相信他會死在副本里。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來，又過了一段時間，系統突然發佈了全面召集令，強制幾乎所有的玩家上線，甚至連擁有高級專屬號的玩家也沒有任何豁免權。
除了那些剛剛成爲玩家沒有多久，實力弱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菜鳥之外，百分之九十五的玩家都被強制登入了遊戲。”
妙嫣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擡眼看了看陳小練：“你應該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吧？”
“和辰的講述能夠互相印證。”陳小練點點頭：“這些玩家，應該是被召集去攻擊叛變的初代GM了。”
“是的。”妙嫣輕嘆一聲：“這些玩家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整個玩家羣體遭受了重創，留下的只有那些開發組甚至連徵召都懶得徵召的菜鳥。
而開發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再沒有發佈過召集令。
直到過去了很久，副本才重新開放，陸續有人收到了召集，但當他們進入了下層世界之後，卻驚訝地發現，整個世界已經面目全非。
下層世界被整個重置刷新了！
因爲被強制徵召的玩家一個都沒有回來，所以那一次，在下層世界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任何人知道。
於是那些因爲實力太弱而沒有被徵召的雜魚們，只能憑空去胡亂猜測。
有說法是，下層世界裡出現了病毒，奧斯吉利亞與其他那些玩家都被吞噬了。爲了清除掉病毒，開發組只能重置了整個下層世界。
有說法是，奧斯吉利亞副本內的BUG影響，成爲了BOSS，而後來被系統徵召的那些玩家是去擊殺奧斯吉利亞的，但卻沒有人生還。
還有說法是，奧斯吉利亞找到了系統的漏洞，成爲了下層世界的神。那些玩家是被召集去對抗他的。
當然，這些小道消息都只是沒有任何憑據的猜測而已。
而我，則是第一個知道當初真相的玩家。”
“也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陳小練皺着眉頭：“在這裡看到了這個叫做奧斯吉利亞的玩家的墓碑之後，疑點反而變得更多了。因爲時間線……似乎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妙嫣不解。
“按照你的描述，那個叫做奧斯吉利亞的傢伙，強到了這個程度，已經超越了系統本身規則的限制了。能夠賦予他這樣力量的，只有奇點和天使羽翼兩件東西而已。
但天使羽翼是開發組臨時軀體的一部分，奇點也是初代GM從世界初始模板中取下的，這都發生在第一次刷新之前。
也就是說，在奧斯吉利亞得到這份超越系統規則的力量之前，我們的世界裡不存在奇點，也不存在天使羽翼。
那他……究竟是怎麼得到這份力量的？
而在初代GM的反叛中，他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這麼說來，似乎的確對不上時間線。”妙嫣咬着下脣想了想，緩緩點頭：“但……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現在奧斯吉利亞已經死了，我們面對的只有一塊墓碑，它又不會開口說話……看起來，我們辛辛苦苦找來這裡，卻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就算他死了，這裡至少也應該還有第二個人存在，或是曾經存在過。”陳小練皺着眉頭：“要不然，是誰爲他立的這塊墓碑？總不會是他自己吧？我們總得再試着找一找……”
“不用找了，這裡除了這塊墓碑之外，什麼都沒有。”
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沒有任何徵兆地突然自身後響起。
“另外，你們猜的沒有錯。這塊墓碑，確實是我爲自己立下的。”
陳小練和妙嫣心中駭然，飛快地回頭，望向身後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他們的身後，靜靜站着一個男人，甚至不知是何時出現在這裡的。
他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英俊得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般，身上穿着一套銀白色的金屬盔甲，一頭如雪般的白色長髮自肩後披下，兩手空空，沒有帶着任何武器。
而在他盔甲的胸前部位，赫然銘刻着一朵火焰包圍着的鬱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