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奧莉薇婭的憤怒,周離倒是無所察覺。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黑暗中那一點急行的藍紫色火光,
那一點代表鬼切的飄搖暗淡之光在黑暗中不斷的跳躍,前進着。
哪怕鬼切已經進入潛行狀態,但是在青色眼瞳全神貫注的偵查之下,也無法完全消去痕跡。
毫不顧忌極限的搜索令隱約的猩紅血絲從周離的眼瞳深處浮現,但是至始至終,周離的眼神都死死的鎖定着那一點遊走急行的火光。
直至最後,他在幾乎將整個老城-區都走了一圈,確定將所有追蹤都甩掉之後,不動了。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那一點光芒靜靜的停滯在某個地方,緩緩熄滅,變成間歇的微弱閃光。
周離深吸了一口冷風,緩緩的吐出胸臆間的熾熱氣息,鬆開了火刑架的扳機。
今晚基本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雖然沒有徹底的逼死鬼切,但是至少知道了鬼切的具體戰鬥力和能力。
能夠將他持刀的右手廢掉,他的戰鬥力起碼再次下降了五成,雖然不排除他還有左手劍這種偏門的技能,但也算是一個預料之外的收穫。
他擡起手揉了揉發疼的眼睛,轉身在桌子上攤開的地圖上做好標記,沉默的看着那個打着紅叉的標誌,總算是在許久之後按下心中狂暴的殺意。
雖然鬼切受到重創,現在確實是個復仇的好機會,但是他還是沒把握去面對已經警惕起來的鬼切。
唯一擁有‘貫穿’屬性的‘聖徒’——多馬(Thomas)已經用掉了,十三枚‘聖徒’到現在已經去了三枚。
這種消耗品用一個少一個,周離需要時間來好好計劃一下,至少要讓每一顆子彈都用得有價值才行。
所以,他按下心中的殺機,沉默而認真的將火刑架重新收回皮箱之中,認真的關上了那一扇窗戶,還非常貼心的將窗簾也一併拉上。
在大廳裡,絕望的王斌依然被倒吊在空中,奮力的掙扎着,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再一次發出尖叫的模糊聲音。
“嘖,差點忘了你還活着呢。”
周離有些無奈的敲了敲腦門,坐到了桌子的前面——那裡還有一碗方便麪呢。
雖然這麼長時間了,泡得有些涼,但是周離一向認爲‘浪費食物’不是一個好習慣,既然泡下來了,就吃掉好了。
掀開蓋在碗上的碟子,他想了一下,又把臉上的面具撕下去一半,認真抓起筷子,開始吃麪。
他擡起眼睛看到了正在痛苦掙扎的王斌,一邊吃麪,一邊有些模糊的說道:“唔?你還沒放棄啊?。”
“那聊聊天好了。”他頭也不擡的說道:“正巧我也有些心煩,就說點和你的死有關的話吧。”
在言語中,他專注的埋頭吃麪,有些含糊和斷續的繼續說道:“我呢,跟那隻小鬼認識了只有三年……
唔,三年前啊,記得她還是一個剛剛上初一的丫頭片子,每天都瞪我,覺得我跑到她家裡其實是不懷好意什麼的。”
“我那會脾氣也不大好啊,就不怎麼搭理她,不過畢竟是小孩子嘛,後來就慢慢開始說話了,結果後來麻煩事一籮筐……我還悄悄幫她寫過暑假作業來着,嘖,結果筆跡不一樣,果然被老師一眼就發現了。
結果那隻小鬼捱了出生後第一頓打,我也被罵了一頓,現在想起來真是有夠糗啊。”
“後來我上樓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摔得蠻慘的,斷了一條腿……天有不測風雲嘛,也沒辦法的,其實也不是怎麼疼,就是看起來慘了點。
結果她看到之後就哭啊哭啊,哭着把我送到醫院,然後繼續哭……最後哭得眼睛腫了,她爸媽都沒辦法,就像是斷腿的人是她一樣,連我都被嚇到了。”
周離的聲音忽然停頓了一下,回想着記憶中的眼淚,低聲的笑起來:“現在想起來,除了姐姐之外,她還是第一個因爲我哭的女孩子啊。
“受傷的男人總是很脆弱嘛,看到她哭啊哭啊的樣子,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周離低着頭,低聲的呢喃:“我不想讓她再哭了,因爲她只哭了一次就讓我覺得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說着,他擡起臉,嘴角的懷念微笑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色的眼瞳中,宛如凜冬一般的寒意:
“所以啊……你想打她的主意,又怎麼能夠不死呢?”
一碗麪至此已經吃完了,王斌的倒計時也終於走到了盡頭,空洞的眼睛的呆滯的看着周離,眼淚混合着血,隨着掙扎滴落在地上。
“多謝款待,我吃飽了。”
周離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從紙巾盒子裡抽出紙,擦了擦嘴角,隨手丟在旁邊的紙簍裡。
漆黑的槍膛再一次對準了王斌的臉,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了。
他看着王斌變成慘白的神情,低聲的說道:“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今天是我第一次殺人,但是我殺你,一點都不後悔,真的。”
至此,最後一秒的倒計時悄然流逝,扳機終於被收緊的食指扣下。
釋放擊錘,子彈飛出。
砰!
淒厲的血腥混合着慘白的漿液隨着頭顱的破碎,濺射而出,狼藉的塗抹在電視和牆上。
那一具掙扎不休的身體終於不再動彈了。
擡起頭稍微看了看時間,周離提起身旁裝着火刑架的箱子,抹除着自己殘留在現場的痕跡。
確定指紋和腳印都沒有留下,他那帶着手套的手掌拆開了那一把手槍,將零件丟進垃圾簍裡。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看着現場,沉思片刻之後,抽出餐巾紙沾着地上的血,在牆上寫了一行潦草的字跡。
完事之後,他後退兩步,觀察了一下後又添了兩筆,才滿意的點點頭。
房門被推開,周離的身影再一次的在黑暗之中消失。
……
而就在家中,焦躁失眠的警察王吟卻再一次的聽到了電話響起的短信鈴音。
在他看清楚號碼之後,手忙腳亂的打開,看着那一行內容陷入呆滯中。
“多謝幫忙,給你個禮物,別被嚇到,地址……先到先得,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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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警車散發出的警報聲劃破黑夜,警燈的光芒在小巷之外閃爍着,大半夜所有的警力都在這突如其來的騷亂中動員起來,分別趕往兩個方向。
一處是懷疑遭到炸藥襲擊的旅館,而另一處卻是東城-區的殺人案現場。
隨着警車的停止,東城區警-察局的局長披着大衣,頭髮有些凌亂的走進院子裡。
“現場是怎麼回事?”
他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在下屬的擁簇下,跨過警戒線,走進了現場,向人發問。
表情有些蒼白的王吟正巧從屋裡走出來,聽到了上司的問話,有些走神的說道:“義安幫老大的表弟被人殺了,還有兩個保鏢……”
聽到死者的名字,局長皺起了眉頭:“黑幫仇殺?現場有什麼痕跡沒有?”
王吟苦笑了一下,搖頭說道:“指紋和腳印都沒有留下,沒有翻東西的痕跡,牀頭櫃裡的錢也沒動,現場的垃圾簍裡發現了疑似兇器的手槍零件,他們正在裡面取證……不過我們發現了一些特殊的東西。”
局長愣了一下:“特殊的東西?”
王吟向着門裡的同事揮手,立刻有一個戴着塑膠手套的年輕警察走出來,展示着手中的筆記本:“這個裡面記着義安幫這些年洗錢和販毒的記錄,被人故意擺在桌子上的,另外我們還在現場找到了幾張SD記憶卡,裡面的內容……算了,等一下您自己看吧。”
說到這裡,那個年輕的警察說不下去了,只是苦笑起來:
“我想,兇手這算是……俠盜?”
“殺人就是殺人,哪裡還有什麼俠盜和兇手的分別。”
局長有些不滿意的瞥了那個新來的警察一眼:“回去之後給我好好的寫一份報告書,這種想法要不得。
沒有法律的審判,任何殺人行爲都談不上正義。現在的小年輕看漫畫和好萊塢片子看多了,覺得什麼什麼俠很厲害,可那種人的存在,只會危害社會穩定而已。”
王吟有些無奈的拍了拍那個年輕警察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去,緊接着神情複雜的對上司說道:
“比起這個,我覺得您應該看看裡面的東西。”
聽到王吟這麼說,局長的眉頭又皺起來,繞過了幾個現場取證尋找線索的警察,走進大廳之中。
首先映入眼中的不是那一具已經被放下來的屍體,而是牆壁上一行鮮血淋漓的大字。
在白色的牆上,有人用紙團沾着血,留下一行宣告罪行的審判書——
——不鬼畜就不會死,爲什麼就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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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要加快速度了……這都五十章了,還沒有搞定鬼切,這不科學啊!
感謝星空的物語、冰凍無語、hudsonde,還有一位名字找不到了的同學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