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崑崙別有一番壯麗的美,燕丘峰上玄衣金冠的男子迎風而立,秋風揚起他的龍紋大氅,夕陽下的背影滿是蕭瑟寂寥。
在他背後的樹林裡,一隊金甲士兵肅然而立,爲首的統領扶劍上前,“陛下,太陽快下山了,這裡不太平,我們該走了。”
西陵曄伸手扶着岸邊的一根石柱,幽幽說道,“十年前,這裡有一座橋,孤把它砍斷了,也砍斷了我和她所有的緣份,從那以後孤怎麼拼命去追,也追不上她了。”
金甲衛統領看着年輕帝王蕭瑟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在那鐵血帝王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的哽咽,“陛下節哀。”
西陵曄望着日暮下的如畫山河,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回到十年前的這裡,他一定不會丟下她,一定不會讓她去接近那個全天下都敬若神明的男人……
他願用這如畫江山,再換回她笑靨如花。
可是,祝一夕,你到底去了哪裡?
……
十年前。
雲蒼大陸最西,仙山崑崙結界五年一開,招收俱有靈慧之根的弟子,前來應試之人三千,可是通過第一關僅有五百人。
第二關,崑崙迷境,只有通過迷境到太乙宮,方能入得門中。
許多人唯恐被人搶了先機,紛紛都選擇了單打獨鬥,唯有第一關以第一名勝出的西陵太子西陵曄,選擇了最後一名墊底過關的祝一夕同行,這讓很多人都不可思議。
祝一夕非西陵太子不嫁的事早就人盡皆知,從七歲開始就追着人不放,到現在整整七個年頭了,只是傳言西陵太子從來對她都是厭惡至極,今日怎麼主動帶她結伴上路了?
祝一夕滿以爲太子殿下被自己的真情打動,一路歡喜雀躍地跟着進了西陵秘境,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笑出兩個小酒窩,襯着那一雙清澈水靈的大眼睛,甚是嬌俏可人。
“太子殿下,你昨晚睡得好嗎?”她走到西陵曄面前,一邊退着走,一邊問道。
西陵曄沒有說話,繞過她徑直走了。
“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喝水?”祝一夕捧着水囊,笑嘻嘻地追了上去。
西陵曄咬了咬牙,極力忍耐着她的聒噪。
祝一夕見他還是不理,從包袱裡翻出油紙包,拿出熱騰騰的包子遞過去,“太子殿下,你早上都沒用早膳,要不要吃個包子?”
西陵曄忍無可忍,一把打掉了遞到面前的包子,喝道,“祝一夕,你有完沒完?”
祝一夕縮了縮肩膀,委屈地咬了咬脣,西陵曄微微皺了皺眉轉頭走了。
她心疼將掉在地上的包子撿起,拍掉上面的草屑,小聲嘀咕道,“人家天沒亮就下山去買的,你不吃我自己吃……”
西陵曄走在前面聽到她的自言自語,背影微微一僵,隨即在前面走得更快了。
祝一夕小跑着跟在後面,硬是把買回來的四個包子都吃了下去,方纔的鬱悶也隨着填飽的肚子一掃而空了,看到西陵曄上了吊橋前往對面的獨峰。
“前面一看都沒路,不用過去了吧。”
“也許那山後面還有路呢,不看看怎麼知道?”西陵曄說着,已經快步過了橋。
祝一夕跟了過去,兩人繞着獨峰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吊橋,西陵曄一摸腰際,說道,“祝一夕,孤的玉佩不見了。”
她聞言趕緊往回走了一段,看到掉在草從裡的玉佩,欣喜叫道,“在那裡。”
可是,等她跑過去撿到玉佩,轉身之時西陵曄已經跑過了吊橋,拔劍便欲砍斷吊橋上的繩索,“祝一夕,你就在那裡待着吧,孤不會讓你跟進太乙宮的!”
“西陵曄,你別想甩掉我。”
祝一夕說着便衝上了吊橋,想要趕在他砍斷吊橋之前跑過去。
哪知,在她跑上橋的瞬間,對方已經手起劍落,吊橋瞬間斷裂,她腳下一空,便直直朝下墜落。
“祝一夕!”
西陵曄不可置信地看着掉下去的人,雖然他很煩她像個尾巴一樣纏着他,可只是不想她跟進太乙宮,並沒有想取她性命。
他扯過邊上的樹藤,纏在岸邊的樹上抓着樹藤的另一端縱身而下,想要去拉住掉下去的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墜向了深不見底的山谷。
不知過了多久,祝一夕在谷底醒來,坐起身拍了拍心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那麼高摔下來,怎麼可能不死,真是異想天開。”一道聲音道。
祝一夕聞聲望了望周圍,卻了無一人,不禁有些心裡發毛,不會是撞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誰在說話?”
“你能聽到我說話,你真的能聽到我說話?”那聲音滿是欣喜如狂。
“我又沒聾,當然能聽到,你出來。”祝一夕一邊說着,一邊尋聲找人。
可是,一轉頭卻看到另一個自己渾身是血地躺在碎石堆裡,死相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