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盤古島上,大雨下了一夜,天明雨停日出。
只是,祝一夕一夜高燒不退,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無極聖尊喚她起來喝藥都叫不起來,只得一早去叫來了邱先生過來診治。
邱先生診了脈,神色有些凝重,道,“祝姑娘的風寒,比我預料得要嚴重,若不能驅除體內寒氣,這燒怕是難退下去。旎”
無極聖尊看了看還高燒昏睡的人,極北之海的寒意本就不是她那凡人之軀能承受住的,何況她在那樣的情況下掉進海里,還同巨魔獸交手了那麼久,現在人一放鬆下來,自然一切毛病都跟着出來了鞅。
“可有辦法”
“我出去尋些可以退燒的草藥回來,你在這裡看着她吧,若是燒一直退不下去,人就真的危險了。”邱先生說罷,收拾了東西,準備出去採藥。
哪知,剛一房間,方大娘就過來了,進門便問道,“邱先生,昨天送來的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祝姑娘着了風寒,發燒還沒醒來,我正要出去採藥。”邱先生背上竹簍,側頭望了望房門,“那就麻煩方大娘幫忙照顧一下吧。”
“好的,邱先生你去吧。”方大娘說着,見他出門了,方纔進了祝一夕所在房間。
無極聖尊只是側頭看了一眼,並未多問什麼。
方大娘到牀邊摸了摸祝一夕的額頭,道,“怎麼燒成這樣了”
無極聖尊沒有說話,只是給她換了額頭的帕子,擔憂地看着昏睡不醒的人,她這些年一直身體康健,甚少有生病的時候,突然一下病得這麼厲害,他一時有些慌了神了。
“我去煮些薑糖水來,你一會兒想辦法喂她喝下去。”方大娘打量了一番不說話的無極聖尊,她在這島上活了半輩子了,也未見過這般冰雪爲膚玉爲骨,九天仙人一般的人物,只是這性子實在太冷淡了,根本不願與人多說一句話。
她本想問問他們從何處來,可見無極聖尊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只好作罷出去準備薑糖水。
無極聖尊仍舊守在牀邊,給她換帕子的時候,見她眉頭皺了皺,擔憂喚了一聲,“一夕”
祝一夕聽到聲音好一會兒,才擡起擡重的眼皮,開口的聲音虛弱沙啞,“聖尊師父,我們離開極北之海了嗎”
她做夢,夢到他們還沒有從魔尊帝鴻那裡逃出來,魔尊帝鴻一直追着他們,怎麼都擺脫不了。
“已經離開那裡了,你病了。”無極聖尊道。
祝一夕只覺全身都似虛脫了一般,使不上半分力氣,嘆了嘆氣道,“我想喝水。”
無極聖尊給她倒了熱水,將一直放在一旁爐子邊上溫着的藥也一起端到了牀邊,扶着她坐起喂她喝了水道,“把藥喝了。”
祝一夕皺着眉頭瞅了眼他端起來的藥碗,認命張嘴由着他給灌了下去,只是本就身體虛弱,最近又沒吃什麼東西,藥一嚥下去就在胃裡翻涌,結果吐了一大半出來。
無極聖尊連忙給她餵了水漱口,忙着擦去了牀上吐出的藥汁,“喝不下嗎”
可是,藥喝不下去的話,她的燒就會一直退不下去。
方大娘端着煮好的薑糖水進來,見牀上的污漬,道,“這什麼都沒吃,喝藥肯定是喝不下的,先把這薑糖水喝了,我家裡煮的粥這會兒該好了,我去給你端點兒過來,你吃了粥再喝藥,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謝謝方大娘。”祝一夕扯出幾分笑意,謝道。
“沒事,就順手的事兒。”方大娘說着,匆匆出去,回家給她端粥去了。
唉,這白頭髮的男人實在不怎麼懂得照顧病人,這都什麼時辰了,病人什麼都沒吃就喝藥,哪能喝得下去了。
無極聖尊端着薑糖水,吹涼了些才喂到她嘴邊,自己不進食沒什麼感覺,卻都忘了她不吃東西是不成的,太過粗心大意了。
祝一夕看着堂堂的無極聖尊,現在卻要這般紆尊降貴來伺侍她這個病人,一時有些自責,“聖尊師父,我沒事的,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在魔尊帝鴻那裡一天一夜沒睡覺,又跟巨魔獸大戰幾近耗盡了體內,實在是太累了,以至於現在病倒了,都提不起一點力氣。
“是師父不該帶你來極北之海的。”無極聖尊自責道,若是她沒有來這裡,自是
不會受這般苦楚。
“我現在也沒什麼大礙。”祝一夕笑了笑說道,一開始她確實不情願來的,可是現在事情過去了,再回想起來,自己也並沒有什麼埋怨後悔。
反而,慶幸自己跟他一起來了,一起面對了這場劫難。
無極聖尊拿起帕子欲要擦去她嘴角下巴沾着的薑糖汁,她卻自己伸着舌頭給舔乾淨了,一時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聖尊師父,你的傷沒事嗎”祝一夕擔憂地看着他,詢問道。
他自己也有傷在身的,還在這裡照顧了她整整一夜。
“沒什麼大礙。”無極聖尊平靜說道,卻並沒有道出實情來,仙元受創對於神域中人幾乎是致命的打擊。
可是,現在她說了,也只是讓徒增擔心罷了,
祝一夕看着他與以前略有異樣的面色,知他沒有說實話,但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暗下決心要讓自己早點好起來,這樣就不用他一直守在這裡來照顧她了。
“手臂還疼嗎”無極聖尊瞥了眼她不能動的左臂,詢問道。
“有點,不怎麼厲害。”她搖了搖頭,並不想讓他擔心。
師徒兩人正說着話,方大娘提着籃子過來,一邊給他們盛着粥,一邊道,“我拿昨天新打上來的魚做的魚肉粥,就知道邱先生趕不及給你們準備吃的,所以就多煮了兩個人的。”
祝一夕伸着脖子瞄了一眼,戲言道,“方大娘,我吃的多,你給我盛多點。”
方大娘失笑,當真給她盛了滿滿一碗,端到牀邊對無極聖尊道,“你也去吃點吧,我來喂她吃。”
無極聖尊本不願意,見祝一夕朝他使眼角,方纔淡聲道,“有勞。”
祝一夕這才暗自舒了口氣,人家好心照顧他們,總不能不給人情面。
方大娘坐在牀邊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不時與她閒話家常,祝一夕本就嘴甜,又性子討喜,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話,聊得甚是開心。
“若是我那大丫頭還在,也和你這般大了。”方大娘看着她,傷心地嘆了嘆氣。
祝一夕抿了抿脣,原來是因爲她像她不在的大女兒,這纔對她格外照顧的。
“方大娘,你若不嫌棄,就拿我當你女兒也成,我爹孃也不在了,就我一個人了。”祝一夕道。
無極聖尊一聽,側頭望了過來,她這在外面沒有一點男女之防,又亂認爹孃的毛病,到底打哪裡學來的
方大娘也看出了無極聖尊的不樂意,只是笑了笑說道,“那倒不用,你們能到這島上來,咱們能遇上也算緣份不淺了,不能貪求太多。”
他們用完了午膳,外出採藥的邱先生也回來了,過來又給她診了一次脈,道,“要比先前好些了,我把退燒的藥煎好了,一會兒服下再休息一陣,若是晚上好了,再幫你接骨。”
“邱先生,方大娘給你留了粥,你吃了再去吧。”祝一夕道,人家又是去採藥,又是一再給她診治的,她也不好讓人家空着肚子就去。
邱先生微微頷首,只是端了方大娘給的粥出去,草草吃了便開始準備給她的藥,方大娘也因爲家裡有事回去了。
無極聖尊扶了她躺下,給她蓋好了被子道,“藥應該還要些時間纔好,你先睡一會兒。”
祝一夕微微點了點頭,信誓旦旦地說道,“我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好,師父等你好起來。”無極聖尊笑了笑,眉眼淺角滿是似水溫柔。
祝一夕甜甜地笑了笑,緩緩閉了眼睛繼續睡,她想自己能快點好起來,不讓他爲自己擔心,可是卻又忍不住貪戀此刻相依的時光,她喜歡他這樣照顧她的樣子,喜歡他爲她擔心地皺眉頭的樣子
題外話沒錯啦,最近都會是糖,甜到蛀牙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