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三日,無極聖尊雙恢復如常了,理所當然地將自己房中的要用的東西,一併帶去了她的房間。
她雖婉轉抗拒過,可完全被無視了。
她喜歡與他心有靈犀,朝夕相對的日子,可那日剖心傾訴的心意,他面上似沒太大的反應,卻每每在夜裡身體力行地狠狠告訴了她,他有多喜歡旎。
一早,她沐浴看着一身曖昧的痕跡,氣得咬牙,舊的痕跡消了,又會有新的,就沒好全了的時候。
無極聖尊本是坐在院子裡,見她久不出來,到門外敲了敲門,“要不要幫忙?鞅”
“不用!”祝一夕在裡面惱怒地吼道,拖着疲憊的身子起來,自己穿好了衣服。
無極聖尊聽了,也沒再堅持,因着昨晚情動一時失了輕重,這會兒正跟他置着氣呢。
好一會兒,她氣鼓鼓地拉開門,瞪了一眼院子裡悠閒曬着太陽的人,“你屬狗的嗎?”
“嗯?”他不解挑眉。
祝一夕不想理他,準備出門去眼不見心不煩,卻聽坐在那裡喝茶的人道,“廚房裡有粥。”
雖然他不擅廚房裡這些事,但看她做的久了,這些簡單的還是勉強會了,這裡沒有人侍侯,他也不好事事都讓她自己親力親爲。
祝一夕走到院門口停下腳步,又轉身進了廚房去用早膳,填飽了肚子,她氣才消了幾分。
可是一出了門,走了沒多遠,就發現無極聖尊也跟着出來了,悶頭自己走在了前面,去了老地方自己練功,無極聖尊雖從旁指點,可是她卻打定了主意,不肯跟他說話。
一直到日暮黃昏,她也沒肯開口搭理他。
“不早了,該回去了reads;。”島上一到天黑,風就特別大,且寒冽刺骨。
祝一夕專心練着自己還未全然領會的神訣,並不願聽她的話,可一旁的等着的人,突地以拳抵脣咳了幾聲,她心頭一緊,疾步便趕了過去。
“聖尊師父……”
無極聖尊放下手,淡聲道,“沒事兒。”
祝一夕瞧見他面色並沒有像以前那樣蒼白,且看她過來那一瞬還眸中帶笑,頓時怒道,“你騙我?”
無極聖尊伸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蛋,輕笑道,“我當你啞巴了呢。”
祝一夕拍掉他的手,氣得轉頭就走,可沒走幾步,卻被後面跟上來的人給抱了起來。
“你放我下去。”
“你不氣了,再放你下來。”無極聖尊抱着她一邊走,一邊道。
“幾千歲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祝一夕氣惱不已,以前那個清冷高深的無極聖尊去哪裡了?
“說我老了?”無極聖尊鳳眸微眯,說道。
“你本來就一把年紀了,還不許我說了?”祝一夕氣忿道。
她覺得他變了許多,可是他在人前卻還是以前那般淡漠疏離,可和她在一起的人,卻又明顯比以前說話多了,也笑得多了,還邪氣多了。
無極聖尊低眉睨了她一眼,道,“那我們就這麼回去。”
祝一夕一聽就敗下陣來,連連求饒道,“我錯了,你不老,你很年輕,我也不生氣了。”
他一向行事我行我素,哪會管周圍人怎麼想怎麼說,可是她不能不管不顧啊,這個樣子被抱回去,被漁村裡的人瞧見了,還不得傳成什麼樣子。
“沒誠意。”無極聖尊面不改色,轉眼就已經快到了山腳下。
祝一夕氣憤,卻鬥不過他,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脣上印上一吻,用了平生最真摯地口氣說道,“你很年輕,一點也不老,我一點也不生氣。”
可是,心裡卻氣得哀嚎,爲什麼每次做錯事的是她,低頭認錯的卻成了她這個受害者。
無極聖尊也知她在人前臉皮兒薄,趕在回漁村前將她放了下來,“勉強有點誠意吧。”
祝一夕暗自腹誹,不講道理。
無極聖尊順勢牽了她的手,逢人又是那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漁村裡的人也常對他敬而遠之,只是同祝一夕一人打了招呼。
“聖尊師父,你在神域也這樣沒人緣嗎?”祝一夕進了家門,便忍不住嘀咕道。
好似,神域除了百草仙君那個愛八卦的與他走得近些,也不沒聽他再提過別的仙神,想來在神域也是如此,不願理的人,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更別提去交談了。
“不想理的人,何必浪費時間心思。”無極聖尊雲淡風輕地說道。
不需要去費心的人和事,他從不願勉強自己去費那個心思。
祝一夕難以理解他的歪理,索性也懶得追問了,自己鑽進了廚房去準備晚膳,嫋嫋炊間從小屋的廚房升起,無極聖尊在院子裡瞥了一眼,從前不涉人間煙火,如今卻覺得人間煙火別有一番趣味。
起碼,在來到這小盤古島以前,他從不曾想到,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會過這樣的生活,會品嚐一種名爲幸福的滋味reads;。
不多久,祝一夕從廚房探頭問道,“吃飯嗎?”
無極聖尊起身進了廚房,他本可不用進食,一樣能生活如常,但似乎在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和她一桌吃飯的感覺。
祝一夕見他進來,盛了他的那一份,“明天我想去海里一趟。”
無極聖尊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要去幹什麼。
“這裡的東西,都是別家給我們的,總不能天天去拿人家的,再說我自己去海里取,比他們出海打回來要容易多了。”祝一夕一邊說着,一邊坐下來用膳,最近方大娘老給她東西,她也想去海里找些東西給她家裡,不然總是佔人便宜,有些心裡過意不去。
“一起去。”無極聖尊淡聲道。
“我自己去就行。”祝一夕道。
無極聖尊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表示自己的堅持。
祝一夕無奈,皺了皺眉頭道,“好吧好吧,一起去。”
以前去哪裡都是他帶着她,可是現在她這個徒弟帶着他,他不想覺得自己現在失了使用術法的能力,心裡不好受,他還非得要跟着去。
“不情願?”
“沒有,很情願,很情願。”祝一夕連忙堆着一臉笑應道,相處久了,她也知道自己跟他擰着來佔不了便宜,所以向來見好就收,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無極聖尊瞟了她一眼,讚賞道,“你最近倒是聰明瞭不少。”
“師父你教的好。”祝一夕笑眯眯地說道,她就算跟他對着來,最後也會成認輸的一慌,所以還是自己識趣點。
無極聖尊愉悅地勾了勾脣角,沒有言語。
小院雖只有師徒兩人,卻從來沒有冷清的時候,晚膳過後,祝一夕站在院子裡,望了望夜空上的明月星子嘆道,“今天的星星真亮。”
無極聖尊瞥了一眼夜空,並沒有覺得那裡有什麼好看的,徑自回了房間去打座療傷,祝一夕跟着進去,卻翻上窗臺坐着,靠着窗獨自賞月打發時間,不時回頭瞅一眼斂目調息的人。
“風那麼涼,你還要吹多久?”許久之後,無極聖尊道。
祝一夕卻並沒有下來的意思,難得有這樣的閒空,轉頭繼續望着遠處的星空,“對了,上次在輪迴塔,聽火鳳凰說起過燕丘,上次我們去神域,還被朱雀神君說跟魔神燕丘有關係,他……到底是什麼人?”
無極聖尊睜眼看了看她,“問他做什麼?”
“好奇啊。”祝一夕扭頭笑道,到現在關於要怎麼幫燕丘破開封印,一點頭緒都沒有,而唯一對燕丘瞭解多的,也只有聖尊師父。
可她即便到現在,也不能跟他實話實說,只能偶爾裝做好奇,打聽一些能用到的訊息。
“他?”無極聖尊沉默了一陣,似是在回憶過往,“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祝一夕皺了皺眉頭,看來他以前和燕丘也沒什麼好交情,不然燕丘不會忘了過往,還跟他不對盤。
“他已經被封在神域,有鴻元老祖親自鎮守,沒機會再逃出來作亂的。”無極聖尊冷然道,一想到當年魔神燕丘墮身成魔,將神域攪得天翻地覆,給他留了多大個爛攤子,提起他自然也沒什麼好口氣了reads;。
“哦,那就好。”祝一夕應了聲,瞅着外面濃重的夜色,暗自嘆了嘆氣。
聖尊師父對燕丘似還有敵意,或是將來知道了她把燕丘帶在身邊那麼多年,不知道會如何怪罪了,想想她就開始有些頭大。
他知道了,估計只是怪罪他,可若讓神域中人知道了,她和燕丘牽連在一起,還不知得惹上什麼樣的麻煩,可好歹自己能活到現在也是他的功勞,不幫他一把又有些不仗義。
無極聖尊調息完,看了看坐在窗臺上的人,她怎會突然問起燕丘的事,可是她一直在身邊,也不可能有機會與燕丘有牽連,可上次在神域,那朱雀神君卻又一直緊追不放,他至今也未想明白那其中的緣故。
“聖尊師父,要是有一天,我在神域犯了很大很大的錯,你會不會不管我了?”她側頭朝他問道,她私藏燕丘的事,將來終有一日會暴露,那個時候……身爲無極聖尊的他,會將她怎麼辦?
“你能犯什麼錯?”無極聖尊瞥了她一眼,她也許唯一犯的錯,就是愛上了他這個,她本不該愛上的神。
但這,並不是她該去面對承受的錯。
“我就是說萬一,你會不會……把我也……”她在想着,會不會她犯下滔天大錯的時候,他也會像處置當年的龍三公主那樣處置了她。
“說什麼胡話?”無極聖尊打斷她的話,並沒有打算去回答她的什麼如果萬一。
“他們不都說無極聖尊鐵面無私,冷血無情……”祝一夕嘀咕道,當初龍三公主在他身邊千年,他最終在那些鐵證面前,也還是將她問罪。
而她,在他身邊又才幾年,他喜歡她,又能有多喜歡她,喜歡得能放棄他所肩負的負任和原則。
“我冷血無情了?”無極聖尊說着,將她從窗臺上抱下來。
他若真是冷血無情,哪會這麼輕易找了她一個凡人的道,現在都快忘了原本的自己是誰了。
“……我聽別人說的。”祝一夕有些心虛地咕噥道,她原以爲擁有了他的喜愛就夠了,可是等離開了這裡,還有着無盡的艱難險陰等着他們,更不知哪一重難關,就會無情地斬斷他們之間的情緣。
雖然她是聽說他執掌神域時鐵面無私,冷血無情,可是她認識的他,卻從來不是那樣的。
他即便待人疏離,但在她面前地從來都是溫柔體貼,處處爲她設想周到的……
“所以,你就信?”無極聖尊問道。
祝一夕搖了搖頭,含笑擁着他說,“我不信啊,師父是我遇到對我最好最好的人,也是一夕最喜歡最喜歡的。”
無極聖尊對她這句最好最喜歡頗是喜歡,眉目噙着幾分笑意,擁着她道,“那就別道聽途說,胡思亂想的。”
祝一夕靠在他的懷裡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地道,“聖尊師父,你知道嗎,我以前很怕你不喜歡我了,可是現在……我更怕你喜歡我之後,又突然不喜歡我了。”
無法擁有,是會深深遺憾。
而得而復失,纔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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