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魔族已佔上風,可是西天五位尊者的到來,很快逆轉了局面。
無極聖尊破開佛印陣,助她解了圍,卻遭到五位尊者的質問,“無極聖尊,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他出自西天佛界和神域,現在卻出手去救一個魔族中人紡。
“本尊知道,但是……誰也不能殺她。”無極聖尊神色堅決地直面五位尊者,以防他們再出手甌。
祝一夕卻並沒有離去,微蹙着眉頭望着擋在前方的無極聖尊,從她進神域以來,他已經莫名其妙接連幫他幾次了。
“聖尊這是要護一個魔域中人,與神域和西天爲敵?”一位尊者質問道。
這魔域女子從方纔一交手,可見修爲是不低的,在魔域之中必然也是舉足輕重的,無極聖尊處事一向是公正無私的,這樣的關頭怎麼能這般不顧大局。
“箇中緣由,現在不便多說,本尊只需要她安全離開神域。”無極聖尊道。
西天佛法對於魔族本就有影響,她縱有一定修爲,在受影響又以一敵五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勝出的機會。
五位尊者相互看了一眼,一時有些爲難,一來無極聖尊與西天是有一定交情的,這些行事一向周正,幾人便猜想着他此舉是不是有別的打算,一時間不知該再如何處置。
玄天宮附近被鴻元老祖絆住的燕丘,趁稍占上風之後,沒有再戀戰,而是很快趕了過來,“這些光頭打你了?”
祝一夕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聽得後面有異動,正欲回頭去看,魔尊帝鴻也隨之現身。
“帝歌,我們該走了。”
“魔尊帝鴻,你休走!”天尊和鴻元老祖一前一後追了過來。
前天西天佛界五尊者,後有鴻元老祖和天尊,及一衆神域之中的神君,一時局面頗有些不利。
五位尊者一聽,立即佛光大盛,以佛印陣攔住通往南天門的去路,“破壞輪迴塔,入侵神域,罪惡滔天,爾等還不伏誅。”
魔尊帝鴻目光陰冷掃了一眼,哼道,“別拿這副口氣同本尊說話,你們還不夠格。”
說罷,拂袖一揮阻住前路的佛印瞬間就裂開了一條縫隙。
燕丘見狀,一劍劈了過去,將那縫隙之處直接劈碎了,也不管祝一夕願不願意,拎上就直接走了,完全不顧後面的魔尊帝鴻。
祝一夕垂目看着下方的百草仙君府,又看到了被飛林帶着的孩子,一時有些失神。
等她再反應過來之時,已經被燕丘帶出了南天門,魔族中人大部分都撤回了神域,只有四大諸侯還在南天門外接應魔尊帝鴻出來。
“魔主,魔尊呢?”紫衣策夢侯見是她和燕丘出來,上前來詢問。
祝一夕扭頭看了看南天門的方向,淡聲道,“不知道。”
“你該不是丟下魔尊,自己一個人逃出來了吧。”九尾狐見狀,嘲諷道。
祝一夕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從裡面出來,便知是魔尊帝鴻,於是直接先行走人了,燕丘卻跟尾巴一樣跟了上來,一想到百年不見,激動地道。
“小可憐,來抱抱。”
說着,爪子就伸了過來,但還沒碰到一片衣角,就被震開了。
“祝一夕,你不講良心,我才救了你的。”燕丘揉着微微發疼的手臂,委屈地跟了過來。
祝一夕頓步,冷冷回頭,“再跟着本座,殺了你!”
燕丘停步怔怔地看着她眼中一瞬頓生的戾氣,但很快又笑着過來了,“我命硬的很,殺我很累的,等回去休息夠了再說。”
她看他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好像……真的連他也不記得了。
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她是祝一夕,就夠了。
他們一前一後進了魔域入口,魔尊帝鴻也從南天門出來了。
“一夕,你真不記得我了?”燕丘走到她前面,一邊倒退着走,一邊問道,“你再好好看一看,你可以忘了那個負心漢,也不能忘了我啊。”
祝一夕不想理她,黑色的鴉羽飛出,不斷刺向喋喋不休說話的燕丘,可他身形敏捷,次次都躲過了,竟沒有一片刺中他。
可
是,即便是這樣,每躲過的空隙,他還要伸過脖子來說兩句。
她原覺得先前魔尊帝鴻已經夠煩人了,沒多少時日她就只想殺了她才清靜,可是這個燕丘,恨不得立刻都想讓他永遠閉上嘴。
“你不認識這張臉啊。”燕丘說着,把自己隨身帶的劍舉到她眼前,說道,“那劍呢,那時候我是像這樣的一把劍,你總有點印象吧。”
他越說越是着急,看冷麪無波,氣得將無極聖尊詛咒了無數遍。
祝一夕不勝其煩,背生雙翼自己先飛回了四方城,可燕丘哪是那麼容易被甩掉的,很快就跟了上來,跟着她一路進了魔宮。
“帝歌……”花楚從魔宮裡出來,見她平安回來,一直懸着心放下了,再一看跟她一起回來的燕丘,“你,你……”
燕丘瞥了一眼花楚,本想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祝一夕走了,又快步追了上去,“哎,你等等我,我剛出來腿腳不利索,你慢點……”
花楚愣了愣,連忙跟了進去,雖然那個人她只在玉闕宮的焚仙爐裡看過那麼一眼,但她記得。
他是燕丘,一直被關在神域玄天宮的,魔神燕丘。
祝一夕徑直去了密室,而後和衣在藥池躺下,藉助藥池裡的魔血替自己療傷,燕丘也跟了出去,見她眼睛一閉忙道,“哎,你別睡啊,你跟我把話說清楚啊,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忘了我,虧得我記掛你一百年,生怕你又落到哪個王八蛋手裡受了欺負,你竟然把我全忘腦後邊去了。”
祝一夕斂目,自己封閉了耳力,便再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任憑賴在藥池邊上的燕丘,說的口乾舌燥,她也沒有再擡一下眼皮。
燕丘說了許久,見她還是沒反應,鬱悶地嘆了嘆氣,“小沒良心的。”
“她……是在療傷,而且不是不記得你,是誰也不記得,連她自己都不記的。”花楚見他不再說話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出聲道。
燕丘這纔看到跟着進來的花楚,反正問祝一夕也沒問出一句話來,索性跟她打聽起來,“焚仙爐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花楚看了看藥池中的人,嘆息着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幾十年前我在西陵才遇到她的,那個時候她在取妖族的妖靈療傷,根本不記得我和西陵曄,再後來西陵曄駕崩了,我跟着她來了這裡,只知道她會重生是因爲魔尊,可是……我又不敢去問他。”
燕丘深深地沉默着,那個時候爲了保住她最後的魂魄,他只能用自己那一縷神魂將她鎖在了那盤古神骨之中,想着自己能儘快出來找到她,以免她再落入無極聖尊手中,可是鴻元老祖一直守在玄天宮,根本不給他任何能破開封印出來的機會,於是耽誤了一百年,等到她到神域了,纔在陰差陽錯之下,幫她破開了封印出來。
雖然,她現在成魔了,可是總也好過在無極聖尊手裡,若真是到他手裡,只怕她就算不記得以前的事,還會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那負心漢。
只是,好不容易見面了,她卻什麼都不記得了,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不過,以後的日子還長,想不起也沒關係,重要的是以後,他會親自看着她,絕不會再讓無極聖尊有一點可趁之機。
他坐在藥池邊上,沉默地看着藥池裡的祝一夕,再想起在崑崙山谷底遇到的少女,那清靈嬌俏的樣子還如同昨日才見過,可卻恍然如隔世般遙遠了。
“你說你,那時候早知我的話,何至於到這個地步?”
真是欠了她的,以前要爲她操碎了心,現在還要來守着她,這本不是他乾的事,可是這一百年他掛念的,卻只有她。
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那裝着她的骨片會不會丟了,會不會碎了,會不會落到哪個王八蛋手裡又害了她。
她現在還活着總是好的,可是他真的想念,那個偶爾機靈,又偶爾犯蠢,卻總是生氣勃勃的她。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