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雨已經停下了,陳傳拖着譚妄的一條腳從湖畔走過來,將其扔在了一輛轎車的旁邊。
兩輛車的司機已經逃走了。
那只是普通人,他不會對他們如何,而且正好讓這兩個人把消息傳回去。
他先在車內外和附近檢查了下,又來到了公園邊緣處的電話亭中,投幣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隨後走了回來,倚靠在車身上等候着。
大約十幾分鍾後,一輛銀灰色的轎車開了過來,車前燈在黑夜裡非常醒目,車輛在不遠處停下,一聲車門響,高明從裡面出來。
他拿着一個手電筒往前走,在看到陳傳完好無損的時候,不禁鬆了一口氣,這時他注意腳旁邊躺着的譚妄,對於那副悽慘模樣表情絲毫不變,問:“表哥,這是……”
陳傳說:“譚妄,中心城來的老師,教導過某位舉薦生。”
高明的眼睛陡然亮了下,這一瞬間,那光好像連眼鏡都擋不住了,他說:“這個人很關鍵。”
陳傳嗯了一聲,這是
譚妄絕對是有身份的人,這樣的人來主動襲擊他,這裡深究起來有很多東西可挖,有這張籌碼在手可進可退,已然擁有了主動權。
互助會接下來不外是兩種反應,一是找人來接觸他,儘量穩住他,設法安撫,然後再從別處找機會,但還有另一種,這一種纔是最有可能的。
恰好,他也希望用那種方式來解決。
高明說:“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派人來了,我們只要等着就好了。”
陳傳說:“先回去吧。”
“上我的車。”高明手電筒朝譚妄照了下,“這個人要不要先處理下傷口,傷的這麼重,半道死了就不好了。”
“塞後備箱好了,這個人的生命力很頑強,沒那麼容易死。”
“另一個呢?好像那邊還有一個?”
“不重要。”
陳傳一把將譚妄拎了起來,等高明打開後備箱後,就把這個人塞了進去,蓋上鎖起後,就到了前面副駕駛坐下,並隨手將一個包扔在了後座上。
這是譚妄隨身攜帶的東西,現在光線不好,他還沒來得及細看,準備帶回去再說。
車子啓動後,往公園外行駛出去。
“去哪裡?”高明把着方向盤問。
“先回訓練館,那裡有巡捕局的人巡邏,不用怕有什麼問題,回去之後,我再打幾個電話。”
衛家別墅之中,衛鈞一直坐在辦公桌上,雙手環抱着看着窗外面,他正等着譚妄那裡的結果,在沒等到確定的消息之前,他心裡總是不放心。
因爲按照行程,再過兩天,他就要去考無限防衛證了,此前他必須將這個事處理結束,免得下學期名額的事情又出現什麼反覆。
這時走廊中傳來了腳步聲,管家從外走了過來。
衛鈞精神一振,立刻站起身體,轉過身問:“怎麼?有消息了?”
管家猶豫了下。
衛鈞皺眉,“有什麼話就說,是不是譚老師又改主意了?”
譚妄一直想一出是一出,要是半途突然轉道去別的地方,這是有可能的,好在譚妄的信譽一向很好,答應做的事一定會做到,關鍵是現在這位正缺錢,所以他不怕對方不履行承諾。
管家說:“那兩個給譚先生開車的司機回來了。”
衛鈞怔了一下,“什麼意思?”忽然感覺又到了有些不對,死死盯着管家,“有什麼話就直說。”
“兩個司機說,譚先生……好像被人打倒了。”管家頓了下,又說:“只是消息還不確定,因爲雨天裡他們看不太清。”
書房裡忽然一陣長久的沉默。
良久之後,衛鈞終於有反應了,他突然暴怒起來,“你他嗎的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在陽芝這個地方,誰他嗎的能打倒譚妄?誰?是誰?”
管家擡眼看着他,說了一個名字:“陳傳。”
衛鈞動作一下頓住了,愕然的看着管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你再是說一遍是誰?”
“陳傳。”管家的回答很明確,“至少那兩個司機就是這麼說的,具體情況我正在調查。”
衛鈞用力撫揉着着自己的額角,這個結果衝擊了他固有的認知,讓他覺得以往所接受的東西都混亂了,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思考。
半晌,他狠狠一拳砸了在辦公桌上,轟隆一聲,厚實的桌子頓被砸塌,辦公室一時木屑紛飛。
管家連忙退了幾步。
衛鈞轉過身,看着窗外,許久之後,他
的呼吸逐漸平復下來,好像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他語聲冷然:
“把那兩個司機帶過來問問清楚,我要反覆確認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還有,派人去現場去看一看,確定一下情況。”
“是,少爺。”
管家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沒多久,他就將那兩個司機帶了過來,當然衛鈞不可能親自過問,而是叫來了擅長這方面的人,在利用一些刑訊手段問下來後,最後確定兩個人說的是真話。
只是他們都表示沒能看到譚妄和陳傳二人具體打鬥過程,只是聽到了不斷傳來的轟爆的聲音,直到最後看到譚妄被陳傳一拳接一拳的砸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動彈,他們纔是慌張起來,他們也是在那個時候跑掉的。
而這個時候,派去現場的人也回來了,兩個人到場的時候簡直呆住了,因爲地面上犁開了一條條溝壑,整片湖畔旁邊是一個又一個的坑洞,這根本不像格鬥者打鬥的現場,而像是被一陣炮彈打過了一樣。
在這裡他們還找到了重傷昏迷的荊臨,並將他擡了回來,不過檢查下來發現,這個人被勁力滲透到腦部,活是可以活着,但好像醒過來很難的樣子。
而從荊臨這個樣子再結合現場的情況看,似乎已經可以從側面佐證,那兩個司機帶回來的消息是對的。
陳傳的確是在正面決鬥中將譚妄擊倒了。
衛鈞聽完這個消息後,兩隻手肘搭在膝蓋上坐着,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管家打破沉默,說:“少爺,如果是這樣,這個人,要麼是得到了某個勢力的幫助,要麼就是實力已經到達了譚先生的層次,那就不是一般手段能解決的了。”
“不可能!”
衛鈞眼睛變得通紅,他絕不相信這個可能,陳傳只是個一年級學員而已,怎麼可能擊敗譚妄?這他嗎一定哪裡出了問題!
他咬牙說:“一定是某種植入體和藥物。”
管家想了想,說:“也是有這個可能的,但這也說明他背後有人,因爲他一個人絕對做不到這些的。”
衛鈞眼神滿是陰霾,他說:“去,打電話,把蔣爲、邵小別都是叫過來,讓他們現在就過來,立刻,馬上!”
管家點了下頭,立刻下去辦了。
半小時後,邵小別,蔣爲都是來到了衛鈞這座別墅裡,並聽管家說清楚了事,兩人在震驚之餘也意識到,這事情可能進行不下去了。
邵小別喃喃說:“不對啊,這不應該啊……”忽然,他靈機一動,“既然那兩個司機逃回來了,那麼就是兩個人證了,我們可以告他啊!”
“沒用。”
蔣爲直接否決了。
“以譚先生的身份,先不說這個事實如何認定,就算能告上去,陳傳也完全可以說自己不在場,何況現在譚先生生死還沒法確定,想用這個解決掉他根本沒可能,最多就是給他添點麻煩,毫無意義。
並且我們還需要擔心一件事,譚先生如果死了那倒好了,如果沒有死,陳傳或者還有他背後的勢力肯定會利用譚先生的身份,反過來牽扯到我們身上。
事情一旦擺到明面上,各方勢力都可以插手進來,尤其是武毅學院裡的一些人,這回肯定不會坐視,那就真的壓不住他了。”
邵小別着急說:“那怎麼辦?”
蔣爲笑了笑,說:“那隻能用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蔣爲慢慢說:“對付沈正的辦法。當初是怎麼對付沈正的,現在就怎麼對付他,我想這應該不難。”
邵小別聽了,連忙看向衛鈞,“對啊,衛哥,我們用這個辦法,既然當初能弄掉沈正,現在也一定能弄掉他。”
衛鈞靠向椅背,緩緩說:“這個事情,不是我們能定的。”
當初能動用那種手段,也是因爲沈正的威脅,使得他們背後的家族和公司聯手起來運作的,而那時的主持者現在已經在中心城了,要想重新動用雖然也不是不能,可並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
蔣爲看着衛鈞:“只有用這個辦法,也必須用這個辦法,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警示那些始終心存妄想的人,纔不會有人再去嘗試踏過這條線。”
衛鈞想了好一會兒,最後伸手拿起案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等了很久之後,電話終於接通了,裡面傳出一個醇厚的低音男聲:“小鈞啊,什麼事?”
衛鈞連忙說:“趙哥,我這裡出了一點問題。”
電話那邊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說:“不要急,慢慢說,我現在有時間。”
休宜街訓練館之中,陳傳和高明回來之後,也是在商量着接下來的事情。
高明說:“表哥,他們是不會放棄的,只要你是在試圖越過那道界限,他們就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打壓你。
現在譚妄在我們這裡,他們暫時拿不出可用的手段後,甚至還怕我們利用他,那麼路徑依賴之下,他們很可能就會用當初對付沈正的辦法來對付你。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但也是表哥你的機會。”
陳傳說:“我知道。”
沈正的事作爲前車之鑑,他是留意過的,在看過了沈正的驗傷報告後,他也是有了一些自己推斷。
就在這時,客廳裡的電話叮鈴鈴響起。
陳傳走了過去,將電話筒拿起。
“小傳?”電話那頭傳來了成子通的聲音。
“老師,是我。”
“伱在訓練館?”
“對。”
成子通好像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急切的關照:“有人給了我一個消息,譚妄回來了,而且他很可能去找你了!你快躲起來,這個人是
陳傳這時說:“老師,我見到譚妄了。”
“見到了,在哪裡?”成子通的語氣一下緊張了起來。
陳傳看了一下襬在牆角的一個大箱子,“他現在在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嗯,對他對別人都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