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蹙眉,眼神裡隱隱有所動怒,似乎是在強烈的精神刺激之下,她身上放出了絲絲縷縷的刺眼白光,並在背後形成了有數條細長的如觸鬚一般的光芒,在空中搖擺片刻後,猛地向前一甩。
陳傳眸中倒映出的觸鬚光芒,一下在眼前放大,可下一刻,這個觸手就被他的手直接拍開,碰撞間靈性之光向外飛濺了一圈。
他凝視着那根光芒觸鬚,感受着第二我微微虛化,那毫無疑問是融入進了來自對面的某種力量。
“融合派麼……”
他不等那個光芒觸手再次襲向自己,便先一步向前邁步,踏到了湖面之上,正如對方剛纔過來時一樣,他此刻同樣踏着湖水向着對面走去,而身上白金色的光芒倒映在湖水之中,似乎與衝上天空的白色氣雲連成一道,並在遠處衆人震撼的目光一步步走向對面。
白姑此時說:“年輕人,注意你的語氣,說話別太狂妄了!”
她從髮髻拔下一枚長長的髮簪,持在了手裡當作了武器,頭髮也因此披散了下來。同時她長袖一甩,將整個湖面拍蕩了起來,陳傳立足的水面亦是一起涌動,將他整個人向上帶動起來着。
但他依舊在保持着向前移動,哪怕腳底下浪頭涌動,前行的身形也沒有因此晃動哪怕半分,那每一朵飛濺的水花都成了踏步前行的支撐。
白姑沒有再待在原地,持着那一枚長簪,足下一點,人便融入了一道光芒之中,朝着他這裡衝刺而來。
同一時候,她的身外又如方纔一般綻開數個精神力量形成的身影,化作幾乎一模一樣的光流向着陳傳這裡襲來,而她們並不是直直過來,在穿梭過程中,竟是互相交替映照繞旋,讓人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或說哪個都有可能是真的。
陳傳根本不避,踏動水面,直接朝着其一個衝了過來,這一次他動用了天地烘爐呼吸法,所以衝上去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他擡起拳頭,身上的靈性之火隨之大盛,那些光流一個個過來,分別襲至他的身上,然而撞在那大盛的光芒上時,卻一個個粉碎破散,待得最後一道光流襲上來後,正好腳下一個大浪涌起,他在半空中猛地一個半旋身,一拳朝下準確無比的轟在了上面!
轟!
這一拳自上而下,轟的一聲將白姑整個人直接轟入了水下,而撞擊時產生的衝擊力濺起了升騰的水柱,而他隨此上升,居高臨下,語聲平靜的說:“有區別麼?”
水柱重新落下,翻騰的水花逐漸收攏,但眼見着水面正趨於平靜,可過了一會兒,水面卻是翻滾動盪,好像底下的湖水都變得沸騰了起來,湖底之下出現了一團白色的光芒,幾是照耀的人睜不開眼。
陳傳卻一瞬不瞬的目注着下方,就在那湖底之下,出現了一個龐大的人影,那好像是一個完全由光芒塑就的女子形象,無法分辨出具體的相貌細節,或者說這些都是沒有的,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
白姑走的神之相的路數,神之相可以多次更換軀殼,但也可以以不換體軀的方式來獲得更強的力量,她就是遵循這條路,這不但能讓身軀產生一些適應神相的變化,在練到深處時也能讓身體成爲上升的養分。
但這要求身軀的根基厚實,如果不夠,那麼這條路是註定無法走到盡頭的,但並不是沒有辦法彌補,如果設法融入外在的力量,比如利用和竊取對面某些存在的力量來鞏固自己,那麼是可以做到的。
可這股力量融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她還需要時時刻刻的保持壓制,使自己免受侵染,所以並不敢完全放開自己之力,但是現在她已經被打出了怒火,不再有所保留,將自身神相之能完全展開。
此時湖底下那個女子臉部所在,忽然有兩道更刺眼的光芒出現了,似乎是她一下睜開了眼睛。
伴隨着這一幕,那個巨大女子從湖底之下往上衝來,手中那一根長簪此刻似是成了刺向陳傳的利劍。
而與其一起到來的,是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隨此壓到了陳傳的身上,似乎要將他身上的洶涌的靈性之火壓退回去,這並無法固束住他,但卻可以對他的行動造成一定的影響。
還不僅是在這邊,就在那個巨大女子現身的那一刻,因爲兩人戰鬥而蒸騰在上空的水霧中又倒映出了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身影,白姑的精神力量此刻附着在了水霧之中,然後由此凝聚而成了這具映身。
在她發動攻擊那一刻,上面那個女子亦是無聲無息的飄身而下,並對着陳傳的背後刺了過來!
陳傳根本沒有轉首去看後方,面對着上下到來的夾攻,藉着底下涌動上來的水浪往上一躍,在半空之中一個翻身,身上的光芒驟然大盛,照耀的整片湖水一片金白之色。
而在這一刻,上下兩個方向襲來的力量幾乎於同時落在了他的身上,可那凝聚到了極致的靈性光芒卻彷彿撞上了一層厚實的堅壁,居然撞得火花四濺,位於最前端的簪尖居然無法往裡透入。
卻是他這一瞬間使出了橫練勁力!
而在硬生生擋在了這一波交攻之後,他的反擊也隨之到來的,旋身帶動的身軀裹挾着強悍的力量,順勢將橫練勁力轉化了爲剛勁,身上的靈性光芒往肘部之上和腳底之下涌聚而去,在橫向翻身之餘,以一個夭矯姿態,朝着兩個巨大身影分別擊出!
咔嚓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碎裂了什麼一般,兩個巨大的由光芒凝聚的身形上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然後於瞬間整個炸碎開來,無數的光點向着四面八方飄散,而底下的湖水亦是在此等衝擊之下被強行擠壓着向岸上拍去。
陳傳在半空中又一個橫翻,藉着反衝之力穩穩落在岸上,身上耀目的光芒收斂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那被分開的湖水向中間嘩嘩迴流,天上的水點也在持續落下,哪怕遠處駐軍家屬區內的人也能感到絲絲縷縷的雨點落在面孔上。
而巨量的湖水的涌動之下,將本來躺在湖底下的白姑的身體推了上來,再衝到了湖岸之上,此刻的她身體一半殘破,失去了一隻手和一隻腳,幾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樣,焦黑的身體上有絲絲縷縷的白金色煙氣從身體各處冒出來。
陳傳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此刻天上飄灑的水珠還未落到他身上,就被身上的光芒蒸乾了,並混着那些氣光一起向上飄升。
最後那一擊他用上了大明光式,直接攻擊了對方的精神。而純淨派的許多秘傳就是針對那些對面存在開發的,在面對外來污穢和力量時更具針對性和破壞力。
而白姑精神中所融合的對面力量在他這一擊之下,幾乎是全數破散,且因爲這是暴力破除,所以對其本人也造成了極大的破壞,現在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只是格鬥家強悍的生命力令她還不至於就此敗死。
當然這也不是陳傳本身的打算,因爲那位同袍的要求只是希望他能拖住這一位,並不是叫他真將人打死了,這麼做是會引發很多的問題的。
此時他看着白姑,口中說:“難怪前輩你說什麼只重眼前,原來融入了某些存在的力量,只憑這些就可以讓實力增長。這些年前輩應該只待在中心城,沒有怎麼和人交過手吧?沒有磨練,沒有戰鬥,你又豈能與我輩相爭?豈能理解我輩所追逐的東西?”
白姑躺在那裡,有氣無力的說:“年輕人,你只是贏了我,可你贏得了他們嗎?”她語意中的“他們”,似乎是指的是對面那些存在,但也似乎指向某些勢力和人羣。
陳傳平靜的說:“是什麼讓你以爲,他們無法被擊敗的?”
白姑此時一下沒有聲音了。
陳傳瞥了其人一眼,“前輩,在有結果出現之前,你就在這裡好好待着吧。”說完之後,他轉身往剛纔亭子所在的地方走回去。
在來到了湖邊後,這裡亭子已經在剛纔戰鬥的餘波中倒塌了,此時他走到一邊,一伸手,剛纔插在這裡的那柄劍拔了出來。
如果這一次行動順利的話,那白姑是沒可能再回去擔任市政顧問了,甚至有極大可能會被控制起來,所以自己將此當戰利品拿走也是合情合理的,想來白姑也不會介意。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螺旋槳葉的聲響,擡目望去,見遠處有多架戰鬥飛艇同時往某一個方向飛駛過去,暫時還不清楚是出自哪一方的勢力。
不過他並不需要去擔心什麼,因爲被針對的一方在失去了高端武力之後,已經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了。
而且這一次的行動,可不止他那位同袍所代表的純淨派在發力,也有其他政府部門參與進來,比如那個凌媽不出意外應該就是統務局的人了,現在他只需要在這裡靜靜等待結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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