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雖然是在預料之中,可平朔還是吃了一驚。假設真的是天上那羣老東西殺了辛月牙,可他們沒能耐把西子爵傷成這樣,當中還發生了什麼?
“小東西,炎龍有沒有說是誰殺了辛月牙?白帝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花嘟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平朔,不敢把剛纔炎龍告訴自己的事情說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它充分了解到這隻大狗是個衝動易怒的暴走分子。現在西子爵重傷昏迷,他要是直接找天上那羣老東西算賬,很容易有去無回……
“你發什麼愣!我在問你到底是誰殺了辛月牙,還有是誰傷了白帝!”
“我……炎龍說它不認識那個人,估計只是個打醬油的小角色。炎龍說了,那人被二愣子主人瞬殺了,連渣都沒剩下。估計只是天界的一些反叛分子,不然你想啊,以天界那些以清高仁慈自居的老東西,會對我家小月牙一個凡人動手嗎……反正那個罪魁禍首已經被殺了,二愣子主人也幫小月牙報仇了,我們還是……”
“真的只是這些?”
“那是當然!你以爲炎龍說謊?!”
“我只是認爲你這個小東西會騙人。”
“切~你才小東西,你才騙人——”
平朔感覺花嘟嘟有點結結巴巴,似乎隱藏了些什麼。可現在西子爵沒醒,自己又聽不懂炎龍說的,只能將信將疑花嘟嘟說的。
夜深過半,花嘟嘟因爲辛月牙的死又哭又嚎,後來哭着哭着,趴在她身上就睡着了。平朔檢查了下自己施放在她身邊的結界,是可以保持一段時間屍體不爛。他想,西子爵醒來後肯定會見她。他可不想他抱着一具已經發臭長蛆的屍體。
出門前,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們,輕輕關上門,徑直往東宮走去。
剛甲丙和乙巳來報,說鬼陀已經診斷治療完畢,有些事情想向他彙報。
他一刻也不耽誤的往東宮趕去,還沒擡手推門,裡面的甲丙已經開門把他迎進來。橙黃的燭光中,西子爵臉色煞白的躺在牀上,靈力在自行修復傷口,氣息比剛纔強了一點。
鬼陀在偏廳等待多時,見他來了,急忙放下茶杯擺手讓他過來。
平朔憐惜的幫西子爵蓋好被子,瞬移到鬼陀身邊,二話不說揪住他的領口,嚇得鬼陀差點跪到地上。
“已經五個時辰了,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朔爺朔爺,您冷靜點,我區區一個凡人,已經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您的折騰。”
“哼!撿重點的說!”
平朔鬆開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無暇喝茶,也無暇聽廢話,擱在桌上的右手冒着青筋。
鬼陀像劫後餘生一樣長長鬆了口氣,本還想喝點茶,可一看平朔正用餘光瞪着自己,頓時筆直的站好,捋着白鬚若有所思的說道:“白帝有炎龍和冥牙庇護,傷勢自會復原。只是辛月牙的死對白帝的影響太大,白帝他難免有點自暴自棄的念頭,所以纔會一直沒復甦的跡象……”
平朔怒拍桌子,厲聲低吼:“我讓你撿重點的說,不是讓你說白帝自暴自棄什麼的!”
“是是是。”鬼陀忙不迭作揖道歉,忍不住抹了把汗。“說來奇怪,辛月牙的死因是胸口致命一劍,白帝也是……”
“你還說廢話,難道老子看不見啊!”
平朔作勢要打人。
鬼陀又忙不迭作揖道歉,思來想去後,用不確定的口吻說:“若我沒看錯,辛月牙致命那一劍,似乎是幽若所造成的。而白帝胸口那一劍,似乎是……是冥牙……”
鬼陀說着膽怯的往後退。
平朔聽此臉色大變,一個死去,一個重傷,竟都是被自己的神器造成的!看來花嘟嘟說什麼只是天界個別反叛份子所爲,看來是騙自己的!
“該死的小東西,等你醒了我要打成包子!”
“朔爺,您在說什麼?”
“沒什麼!”還好白帝您沒事,朔也可以鬆口氣了……“你忙活了一個晚上,先去休息吧——”
“謝朔爺……”
“我還沒說完!你若不能讓白帝完好如初,我會拆散你這把老骨頭!”
“是……是,那我告退了。”
鬼陀抹着冷汗下去了,甲丙和乙巳也識相的退到門口守着。偌大的東宮,只剩下平朔一人。
孤燈數盞,照不亮黑暗寒冷。天漸漸破曉,窗上撒着一片白光。他在牀前站了很久,愁眉不展,雙眼哀思,看着牀上昏迷中還皺眉的他,不由無奈苦澀的乾笑。
我的白帝,您一定在做一個很痛苦的夢……
數千年來魔界第一次敲響了防禦的警鐘,魔界居民紛紛猜想,肯定跟巫雲殿通火通明的晚上有關。可他們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感覺最近魔界的影子巡邏軍團,比平常多了。個個嚴陣以待,不苟言笑。
而讓他們意外的是,一道聖潔之光在黃昏之際劃過天空,直接落進了巫雲殿的後院。看天空還殘留着神聖的氣息,來的是個仙人……
不錯,來的是蘇沛白,還有活蹦亂跳的讓人嫌的冰心。
平朔在玉婷閣接待了他們,一夜未眠的他黑眼眶有點重,臉色有點臭,時不時抱臂靠在一邊打哈欠。可他一直用餘光打量觀察蘇沛白,只是在等他開口說出那天的事情而已。
可惜蘇沛白也是個你不開口,老子堅決不先開口的悶瓜。他也抱臂坐在一邊,雙眼放空的低眉看着地面,眼中盡顯疲憊之態。
好在還有個冰心在,她左看看右瞅瞅,深思熟慮了下,突然對着平朔跪下了。
平朔震驚,不明白這丫頭在玩什麼。不過他倒是暼見剛纔蘇沛白眼中的動容,想來蘇沛白一直獨來獨往,這次二人結伴同來,看來他這個逍遙上仙,還是敵不過死纏爛打的小蓮花,最終被降服了。
“小爺我不是仙佛,也不是仙佛的塑像,只是個你們仙界不恥的妖怪,不值得你行這麼大的禮——”
“是我錯了,是我不該這樣做,都是我的錯……”
冰心拼命搖頭,想起自己爲了救蘇沛白,引辛月牙進到仙界,最終纔會死掉。她自責的哭了,斷斷續續說出了那天的事情。
“……後來白帝帶着小月牙的屍體離開,我家相……沛帝他力戰滿天諸神,雖然靈力耗盡,可還是帶着我和上塵真人全身而退。後來上塵真人說累了,說以後不會再過問三界的事,會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他就離隊了。之後我們想回山南山療傷,可到了那裡後,才發現山南山已經被天兵天將佔據。再後來,沛帝說想來這裡看看,我們就過來了……”
“你這個無腦的小蓮花!”
平朔怒不可遏的掄起拳頭,冰心可憐兮兮的抱頭不躲,一個勁的說着對不起。他本來就不喜歡和女人動手,也沒想過動手。可沒想到蘇沛白突然把冰心拉到身邊,冷冷打量他一眼,禁止的意味十足。
他不由無奈乾笑,輕嘆了口氣,緩緩把手放到了桌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遠方的風景。
“蘇沛白,白帝若是知道是這小蓮花引誘辛月牙到仙界,最後纔會發生辛月牙被殺死的事情,你猜他會怎麼處置這朵小蓮花?”
冰心一聽急了,剛要跪下,蘇沛白強行把她拉起來,直接攬到懷裡。她既震驚又錯愕,轉念一想美滋滋的笑了,乖巧安靜的靠在他懷裡。
“喲,幾日不見,你們關係匪淺啊。看這樣子,你是會替這朵小蓮花承擔了?”
蘇沛白依舊面無表情,犯困的忍不住揉了下太陽穴。冰心見此急忙貼心的幫他揉着。雖然他不笑也不說,但是她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柔情了很多,他已經接納了自己。
“切~別秀恩愛!”
“我若是怕湛無涯追究,就不會自投羅網送上門了。”
“那是你沒地方可以躲了,纔會想到我巫雲殿來。試想那天你跟天界對着幹,那些老東西會放過你?我看你氣息又亂又弱,打是肯定打不過了,纔會……”
“你廢話好多。”
平朔猛得拍桌而起,見蘇沛白還是萬年面癱的臉,無語的犯了個白眼,擺擺手又坐下來。
“剛纔算是我廢話。誰不知道逍遙上仙法力無邊,連天帝那個老傢伙都不敢輕易動你。說吧,你來巫雲殿做什麼?”
只見蘇沛白輕啓嘴脣,緩緩吐出兩字:“救人……”
他們都知道辛月牙先前被不尊弄死過一次,是蔚縹漫救了她。不過蔚縹漫當時也說,自己只能救人一次。若辛月牙再死掉,就再也沒辦法讓她復活。就算是西子爵用全部靈力去換,也不可能救得回。
辛月牙的牀榻前,蘇沛白已經面無表情的看了半個小時,結果一句話也沒有。冰心倒是聽話,他想安靜,她就閉上嘴巴乖乖挽着他手守在旁邊。
平朔算是按耐不住了,忍不住要嚷嚷。蘇沛白轉頭看了他一眼,右手緩緩掠過辛月牙上空,眉頭微皺,卸下手上的靈轉身面對他。
“蘇沛白,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沒有。”
平朔頓時滿臉黑線,歇斯底里的低吼:“沒辦法你裝什麼模作什麼樣,在辛月牙牀前站了半個多小時,結果還是沒辦法,我說你……”
“我沒辦法,但是有個人有辦法。”
“誰?”
“閻王真君冥夜——”
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西子爵淡淡說着,他終究來看她了,拖着殘破不堪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