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你不能這麼做，卿伢是湛無涯的，她心裡只有湛無涯，你不能趁虛而入趁人之危！蘇蘇……”
花嘟嘟一腳飛踹醒她：“蘇你妹啊！辛月牙你不只是大傻蛋，還是個大腦殘。你就放過千年前的歷史，別做夢也唧唧歪歪一驚一乍的！吵得我花大爺都睡不着了——”
她睜着無辜大眼茫然的看了眼花嘟嘟，突然又驚叫一聲。
花嘟嘟示威的伸伸小短腿，翻了個白眼說：“你想死啊！都讓你不要一驚一乍了，你……”
“嘟嘟，寺廟……寺廟怎麼不見了？！”
她記得這破牆的確是寺廟外面的，可現在裡面一片平地，除了雜草和野花，寺廟人間蒸發了……
“嘟嘟嘟嘟，你快看……”
“看你個頭！都這麼大人了還學不會冷靜，記住，凡事要淡定~淡定~”
“可是嘟嘟……你凶神惡煞的拖着我去哪裡？”
花嘟嘟一聲咆哮：“找那些愚民算賬去！”
它花大爺的牛脾氣一上來就完蛋了，特別是想起村民竟然敢用箭射它，現在屁股還火辣辣的痛！本來這幾天看着千年前的影響就特難過悲催，這次好了，直接找村民當出氣筒了。
“哇哈哈，我要燒死你們這些愚民，讓你們敢對我花大爺放肆，還不燒死你們！！”
坐在路邊石墩上百無聊賴咬着雜草發呆的辛月牙擡頭看了眼，花嘟嘟還在任性的燒草垛，看它張牙舞爪炸毛的樣子，好像離瘋不遠了。
“嘟嘟~”
“別吵，沒看見我在懲罰他們啊！我要讓他們知道，花大爺的屁股是不能砸的！”
“可是……可是村民都走光了……你不要真的把草垛點着，沒水救火的！！”
“哦。”
花嘟嘟也折騰夠了，安靜的看了會兒寺廟的方向，突然鼻頭一酸鑽到辛月牙懷裡哇哇大哭。她看得心疼，一手摸着它的腦袋，一手擦着自己的眼淚，看着空蕩蕩的村落，無奈的嘆了口氣。
“嘟嘟，他們說在這裡生活了很久，可爲什麼要搬走？這裡不是他們的家嗎，他們爲什麼……”
花嘟嘟擡頭惡狠狠的低吼：“還好他們走得快，不然我要燒死他們！”
“嘟嘟乖，別哭別生氣了……反正大家都搬走了，天也快黑了，我去找點吃的，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哈。”
她也不忍心打擾在哭的它，想起附近有顆果子樹，摘了些果子給自己，順便給花嘟嘟摘了一大堆葉子。
夜幕真的黑下來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火光落下影子，她身後卻是空空蕩蕩。正在大口啃葉子的花嘟嘟一愣，怕是自己花眼，趕緊揉了揉眼，再次看過去時發現她還是沒有影子。
“小……小月牙，你……”
“嗯？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傻笑着揉臉，眼神在火光中更加空洞慘淡。
花嘟嘟也沒敢再說下去，總是感覺辛月牙變了很多，變得不愛說話了，有時候坐着坐着就會發呆入神，喊她都沒有反應。
“嘟嘟，蘇蘇他……他也愛着卿伢嗎？”
“切，我親親大主人傾國傾城，有幾個裙下之臣有什麼好奇怪的……當時我記得親親大主人對我說過，蘇沛白可交情，二愣子二主人卻能交心。他們的區別是，一個只能當朋友，一個卻是親親大主人用心愛的……辛月牙你個大傻蛋不準看着我哭，不然……不然我也會想哭的……嗚嗚……”
辛月牙吸了吸鼻子，仰頭把沒有流出的淚收回去，抱緊花嘟嘟勉強笑着。雖然是千年前的幾個影響，可她知道當時湛無涯和卿伢愛得很深很深，是她無法想象和永遠不能比的。假設當時他們能繼續在花川海愛下去，也許就沒有她了。
花嘟嘟終於在她懷中睡着了，臉上還有淚痕。她慘笑的撫摸它的臉，看着無邊夜色，下意識抱緊自己的雙臂。
沒人抱自己就要學會自己抱自己，這也許就夠了。
“西子爵，你當時肯定很愛很愛卿伢，不然不會撇下一切只想跟隨在她左右……卿伢也很愛很愛你，多疲憊再好，只要想起有你的家，她都會淺淺一笑。那蘇蘇呢？他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好人還是壞人？”
她忘記了，在愛情裡沒有好壞，只有愛和深愛……
突然草叢裡傳來嗖嗖聲，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幾個鬼祟的身影探出草叢，張望了眼四周往村子裡跑去。她認出其中一個是老張頭，瞬移而去直接站到他們面前。
這黑漆漆大晚上突然閃出一個人來，還不說話的看着自己，嚇得他們三人哭爹喊娘抱頭鼠竄。她輕而易舉的抓住老張頭，發現其他幾個已經跑遠，只能帶他回來問話。
火堆邊，老張頭的情緒也穩定了一點，偷偷瞅瞅她，又瞅瞅在她懷裡打呼嚕的花嘟嘟，豆大的冷汗不斷涌出。
她拿着烤好的地瓜遞過去，習慣性乖巧淺笑。
“老爺爺，喏，吃地瓜。”
老張頭哪敢接下，可一想又不能不接，哆嗦的接下地瓜，害怕的呼吸都在顫抖。
“老爺爺……”
“啊！妖怪大人不要吃我，我一個老頭肉都鬆了，吃起來也沒有嚼勁的，不要吃我啊……”
辛月牙順着他之前看着的方向一看，明白了他在害怕什麼。她沒有影子……
“老爺爺，我不會吃人，你不要……”
“妖怪大人不要吃我，我這老頭又髒又臭，吃了會拉肚子的，不要……”
“你再吵我就吃了你！！”
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辛月牙無奈的嘆了口氣，看着噤若寒蟬一直用可憐眼神盯着自己的老張頭，許久後開口問：“那天你們爲什麼要襲擊我？”
“
“不說我吃了你！”
“我說我說，那是……那是……您不是妖怪嗎，不是來報仇的嗎……所以大傢伙就決定先除掉您，然後就……”
“妖……怪……麼？”她嘴角帶着苦澀的笑，不知何時開始，聽了太多人喊自己妖怪，現在聽到卻沒什麼感覺了，也懶得去解釋。“爲什麼說是來報仇的？有什麼仇？是不是和寺廟裡……”
“啊啊！”老張頭跪下一頓猛磕頭，含糊不清的喊着：“那都是先人造的孽，真的和我無關，妖怪大人不要……”
辛月牙先是深深呼了口氣，突然擺出凶神惡煞的表情，奸詐的低吼：“我問一句你回一句，不然我馬上吃掉你！”
“呃……您說，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着老張頭哽咽的擦了擦眼淚。
“爲什麼要報仇？爲什麼叫我女菩薩？你們口中的女菩薩是誰？是寺廟裡的那個女塑像嗎？”
“我……唉，死就死吧！事情是這樣的，我也是從先人留下的手札裡看到，說千年前村子裡來了個女菩薩，救死扶傷，還教村民種植莊稼。可後來傳說那女的不是什麼菩薩，是專門害人的妖怪，有個村鎮一家七口就是被她殺死的……當時大家都很怕自己被殺死，就暗中給女菩薩下了毒藥。後來大家把女菩薩扔到枯井裡，以爲這事就過去了。可恐怖的是，那天晚上枯井傳來女子的歌謠聲，那幽怨的，嚇得村子裡所有人都不敢睡。第二天大傢伙一起到枯井邊查看，結果發現屍體不見了！枯井的地上還留下幾行鮮血寫的字，大概是我死的好冤，你們會有報應之類的。時間過去太久了，具體是什麼就無從查起了。後來幾年村子裡經常鬧鬼，我的先人是當時的村長，就組織壯丁建了這座寺廟供奉女菩薩，後來日子也平靜了……可前幾天有村民在村外河邊發現妖怪大人您，大傢伙出於好心把您救回來，可是我發現您很像寺廟裡供奉的那個女菩薩。我特地從箱底找出女菩薩留下的衣服給您穿上，結果更像畫像裡那個人了……當時大家就很害怕，以爲您是冤魂妖怪，是來報仇的。那天晚上您用奇怪的力量救活六兒，大家更堅信了，所以……所以就……”
那衣服真的是卿伢留下的！她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懼，下意識抱緊身體。
“說來也是奇怪，這衣服放了千年都沒壞，所以大家更加堅信女菩薩的鬼魂還在村子附近……那天大傢伙追進寺廟時發現您已經不見了，之後整個寺廟消失在塵土中……太可怕了！大傢伙也不敢再留在這裡，都趁夜搬走了。我想起有個東西沒拿，也想看看祖祖輩輩生活了千年的村子，沒想到您……妖怪大人不要吃我啊，我什麼都說了，您就當個屁把我給放了好了……”
花嘟嘟突然飛出來，漲紅了小臉，指着老張頭氣急敗壞的大吼：“你胡說！我家親親大主人不是什麼妖怪，她是聖仙女，她就是爲了救你們這些愚民死的！什麼狗逼玩意，被救了還要害我的親親大主人……我要燒死你們！！”
“啊啊~妖……”
辛月牙抱回花嘟嘟冷眼對着老張頭，極其平靜的說了一句：“你要是敢鬼吼鬼叫妖怪，我就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妖怪！”
“您……您是要變身了嗎？”
老張頭忍不住哀嚎一聲，屁滾尿流的往旁邊爬。花嘟嘟這暴脾氣，飛過去揪着他的後衣領把他拎到辛月牙面前，直接把他扔到地上。
“妖……仙女大人饒命，我不跑了，求您不要……”
“你說你回來拿東西，是要拿什麼？”
“是……是女菩薩的畫像……”